第二卷 一艘戰艦的成長史 第161章 招商局的困擾 文 / 雪漂
這大賣公路修建權的主意一公佈，立刻引發一番熱議，整個廣東地區由東江、西江、北江三條主要河流貫穿，而後世，這三條河被統稱為珠江，其實這三條河流走向正好呈現一個倒立的「丁」字形，形成了整個廣東的河道主幹線，廣州周圍平原相連的地區就是珠江三角洲。[書籤：]
秦鎧這次下達的分包修路計劃，是建立起一條連接廣東各府、縣的主幹道，當然這其中涉及的太龐大的工程量，所以第一步的道路分拆、分包計劃，就龐大的讓他手下那些隨員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的初步計劃是先把廣東幾個重要的府縣、礦區進行連接，這規劃、設計，秦鎧可沒想過自己搞，他就算有光腦，對這些專業性的玩意也玩不轉啊！
不過這事情難不倒秦鎧，他手裡可有好幾個學鐵路工程工程的留美學童，他立刻把詹天祐叫了來，把他的公路大計劃擺在桌面上，在廣東的地圖上，一張大大的公路網從廣州府呈現網狀將發散，同時連接珠江上的重要港口。
詹天祐對於這交通的重要作用自然是十分的瞭解，秦鎧在計劃書裡一句話，「要致富、先修路」，這讓他反覆品味，卻深感這話俗了點，道理卻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啊，此時正拿著起開給他的計劃書如饑似渴的看著！
「眷誠，我計劃用兩年時間，借助東江、西江、北江的河運，初步建成覆蓋廣東的公路網，形成一個快速的運輸網絡！聽聽你的看法。」秦鎧笑嘻嘻的看著這個超級苦力，自己偉大的交通設想可就準備甩手給這傢伙了！
詹天祐噢了一聲，卻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繼續看著他的計劃書，眼睛中閃爍著光芒，心情可謂是十分的激動。他從耶魯大學土木工程系學成歸來，他們一起在的同學有四人，只有他因為早一年入學，所以得以完成學業。
回來的路上，他們幾個時常感歎回來後不知道會有什麼境遇，在上海碼頭上遭遇的冷落，聽到第一批學員竟然都派去電報局幹起了發報員的無聊工作，他們也曾感慨萬分，不料峰迴路轉，竟然莫名其妙的被這位秦大人帶到了馬尾，現在竟然有再次施展能力的天地……
秦鎧等了半晌，才聽到詹天祐啊了一聲，「大人，不好意思，我看您這個計劃太投入了，可否容我拿回去再仔細明日再來向你稟報？」
「眷誠，我記得你有幾個同學的吧，帶上他們，把這件事情好好策劃下，」秦鎧看了看這個執著、智慧的男子，「這廣東交通工程的設計，我想交給你做，你考慮下，具體的工程推進、費用方面不用你擔心，我自有辦法！」
詹天祐完全沒想到，自己也就是剛剛加入馬尾船政不過數月的新人，秦大人竟然給予了這麼大的信任，捧著計劃書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不過這正是他的專業的強項，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告辭而去。
到了下午時分，秦鎧正在琢磨著雷州重工業基地的事情，雷州便利的交通有助於原料的運輸，但是同樣，由於地理條件所限，雷州半島的礦產資源是比較稀缺的，而整個廣東省的礦產資源還算豐富，後世全國著名的平頂鐵礦、大寶山鐵礦都有著上億噸的規模。
而鐵礦對於第一次工業革命來說，幾乎就如同血液對於人體的重要意義，現在越南的鋼鐵產量已經穩步增長，越北的石山煤鐵基地最新的產能已經達到每月3噸鐵、500噸鋼材的產量，從德國進口的8座煉鐵高爐正在24小時不停歇的生產。
而派駐在那邊主持生產的錢青送回來的消息顯示，越南當地龐大的優質煤礦和高品位鐵礦是石山煤鐵基地高效生產的關鍵因素，很顯然，越南現在對於自己來說絕對不再是一個用來爭取權力和地位的場所，而是一個需要全力捍衛的工業核心。
現在石山煤鐵基地從業的工人達到了近3人，而周圍煤礦、鐵礦、銅礦的工人更是達到了驚人的近三萬青壯，可以這麼說，越北志靈到諒山大山區的村落、部族現在都被捆綁在石山煤鐵基地上了。
這個龐大的工業體系，為他們帶來的從土地裡不可能得到的收入外，還帶給他們完全不一樣的觀念，一批批年輕人正在這個拔地而起的大型鋼鐵廠裡，從一無所知的農民逐漸轉變為有一技之長的技術工人。
「該死的法國佬……」秦鎧喃喃著念叨著，這些法國人陰魂不散還在越北肆虐，周瑞東的大軍在橫掃了越北那些村鎮後，現在正在加緊準備對海防城的圍困，法國人最後的反撲還未出現，這也正是秦鎧最為擔心的事情。
現在得到的消息，李中堂還是非常執著的與法國人進行的外交斡旋，甚至英國人也開始參與其中，向法國人施加壓力，畢竟秦鎧在越南和海戰上的勝利，讓英國人感覺到這個東方大帝國還有非常強大的後勁，法國人碰了釘子，大英帝國自然無需為高盧雞去爭取利益。
他正看著地圖思考的時候，呂率突然一臉賊兮兮的表情敲敲門報告道：「大人，外面有個姑娘剛剛送來一封信！」
「噢！」秦鎧眉毛一揚，他微微一笑，自己來到廣州都快十天了，早些時候和洋裝美眉通信時倒是提過，到廣州後就會去拜訪戚家，只是現在忙成這樣，這番大動作可都是他大工業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之一……這邀請美眉同游的計劃就滯後了！
拿到手，戚書萱的信箋永遠是那麼精緻可愛，這洋裝美女善於工筆書畫，所以每回的信箋都是素描幾筆，一支蘭花、或者幾片垂柳，都是充滿了生機之魅力，然後再附上一些悄悄話，每次看到這精美的信紙和雅致的對秦鎧而言都是一種非常愉快的感受。
實話，這麼長時間與戚書萱的書信交流，倒是他生活中不錯的調劑，穿越後這近兩年的時間，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不斷擴張自己的實力，讓自己在這個官本位的時代中佔據更多的優勢。
而現在，自己已經爬到了大清官場中足以坐鎮一方的高位，他手中更是掌握著完全忠於自己的軍隊，現在他終於有了一種能立足於這即將來到亂世的底氣，對於戚美眉的事情，他想也應該有個交代了。
想比他的官銜，讓他更有底氣的是，馬尾船政裡有著一整套能支持戰爭機器的工業體系，雖然規模還不夠龐大，技術也不夠先進，但是整個大清帝國的土地上，乃至整個東方，也會很快感受到馬尾工業體繫帶來的震撼。
但是，他的人生大事卻一直是讓丁日昌和孫復念叨過n回了，就連張佩綸的夫人都非常熱心的說要幫自己張羅這事……想到這裡，秦鎧啞然失笑，要是在這麼下去，估計這幫手下可都要懷疑自己的性取向啦，他立刻讓人去請孫復和吳金貴。
孫復聽到自己常叨咕的事情，秦鎧終於想起來了，也是十分高興，不過聽吳金貴介紹說是廣州大商戶戚家的女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想到這位秦大人的特例獨行，想來這事情上自己也不便多言。
吳金貴在這事情上早就知曉了了，不過這位大人在其他事情上倒是雷厲風行的很，這事情上也夠磨蹭的，上一會看出來這其中的古怪，還是一年前在紡織協會第一回會員大會上，之後就沒了動靜，自己還當秦大人另有新歡了。
不過秦鎧還是堅持讓他們兩個一周後在去戚家提這事情，因為他還在考慮如何向美女表白此事呢，以他現代人的看法，若是戚美眉沒有點頭首肯，以那種老掉牙的方式去提親，他多少有感覺奇怪，雖然看起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詹天祐第二天中午時分才來見秦鎧，他帶來了一沓子的條陳，看得出這些條陳經過了非常嚴謹的修改，其中不少地方塗改了許多次，對於秦鎧提出的環省公路的方案，他提出了婉轉的意見。
要知道，這時代中國的道路基本是硬泥路，到了暴雨季節就泥濘難行，即便是官道也就是這個標準了，而這時代，西方的道路建設早就實現了碎石路面，碎石路面的出現可以算是公路建築史上的一大成就，而後更高級的磚石路面也出現了，但是同樣的，這修路也帶來了成本的激增。
秦鎧這個計劃中，採用的是碎石、瀝青和碎石、水泥的兩種方案，詹天祐自然盤算過這其中的成本，他在美國讀書時倒是見過瀝青馬路，不過那也是在工業極為發達的城市才能看到，這成本勢必不低。
而水泥，更是稀罕的東西，馬尾是有幾座水泥廠，而廣東高嶺土、石灰石、粘土這些製造水泥的原料倒是豐富的很，但他也到水泥廠學習過，這到底是工業化才能有的產物，光是鍛燒、攪拌這些活，根本不是人力能完成的，馬尾船政的水泥廠統一採用的是蒸汽動力，但是限於規模，這產能也並不是很高。
所以詹天祐提出來，在道路的規格上可以依舊沿用現在官道的標準，改為碎石子路面，經過碾壓、築路後，可以達到西方公路的較低標準，但是這樣的好處是，除了人力外，其他方面的成本大為降低！
秦鎧自然明白詹天祐的想法，畢竟以這時代的商品經濟規模和工業化進度，發達的交通所具有的優勢並不能充分體現出來，而秦鎧所希望創建的龐大工業體系，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得到的。
「眷誠，你的方案我看了，那就先從黃埔港開造一條新式瀝青馬路、同時在我需要從廣州建設一條到惠州的普通公路，具體的道路設計、預算和規劃你來，工人的招募和工程的運作，吳掌櫃來處置！」
詹天祐琢磨了一下，一條短途的高規格公路顯然是一個不錯的試驗田，他可以從中獲取想要瞭解的重要信息，比如人工費用、道路成本、施工週期，對於秦鎧在計劃中列舉的從廣州到雷州的公路，他還是提出了自己想法，建議在公路建設的同時，同步鋪設一條鐵路。
秦鎧不是沒想過鋪鐵路，這時代影響全球的一件重要事件正在進行中，美國西部的全面開發，在大批中國工人的參與下，用鐵路把整個西部納入了美國的經濟體系。
但是目前碰到的問題是，鐵路工業消耗的是大量的鋼鐵，而目前這正是這時代中國工業的弱項，1881年，整個中國除去馬尾船政所屬的鋼鐵廠外，年產鋼鐵不過2噸，這其中大部分來自於江南局的煉鋼廠，而其他自於民間的土法煉鐵大約在幾百噸左右。
而秦鎧控制的鋼鐵廠，這鋼鐵的產能相比大清國落後的產能已經是驚人的成績，但是他很清醒的認識到，自己這些產能相比列強們強大的生產能力，差距依舊是非常的巨大，這時代德國年鋼鐵產量超過270萬噸，而英國的鋼鐵年產量更是達到700萬噸的驚人規模，這其中的差距是上百倍，乃至數百倍……
所以，目前而言，鋼鐵作為戰爭的重要物資，首先保證的就是船舶和軍事工業的應用，但是詹天祐的鐵路夢，秦鎧知道這也是關乎經濟的重大事件，必須給予足夠的重視，考慮再三後，於是一條鏈接雷州重工業區到雷州灣的短途鐵路列入了工程項目。
這個決定讓一心施展身手的詹天祐信息若狂，立刻回去召集他的留美學童同學們，全身心投入到公路、鐵路的設計、規劃中去了。
而吳金貴此時卻在為公路建設的分包項目想破腦袋，秦鎧交給他的任務很簡單，以合理的價格，把這些城市間的重要公路分包下去修建起來。當然，作為回報，這條公路將會進行收費交通，對於百姓是免費的，只對來往車輛收費，作為提供資金並進行修築的出資方，將獲得三年的收費權，三年後，道路所有權將收歸國有。
這個收費模式自然是參照後世的最常見的公路參股模式，但是後世那些國家資本的高速公路公司長期霸佔道路的收費權，將國家投入大量資本建造的公路轉手變成為少部分人謀取私利的工具，秦鎧也感深惡痛絕，所以他定下了三年的收費權。
這三年收費權的問題，困擾了吳金貴很久，自然也困擾著其他準備投資的大商家，畢竟誰也不知道三年期限是否能收回成本……現在第一條高規格瀝青公路即將上馬，他正在舉棋不定，考慮是不是由自家出資來拿下這個項目，拼著虧上一些錢，那可也要把這個項目推廣出去。
不料，今天竟然有人上門來了，卻是熟人，阜康銀號的陸大掌櫃，見了面寒暄了幾句，陸掌櫃狠狠打恭維了一番吳金貴後，就直入主題。
「吳大人，胡大掌櫃讓我帶話過來，這修路的工程，我們阜康銀號願意出資30萬兩，也算是對秦大人上任的一番心意吧！」
「不知道胡大掌櫃看中了那個路段？」吳金貴忽然間想起來，自己家族可是跟在秦鎧後面賺的盆滿缽滿的，自己竟然忘記了這一茬，還是胡大掌櫃事故啊！
「這個……胡大掌櫃倒是沒說過，哪一條路不好做，就算咱阜康銀號的好了！」陸義錦哈哈大笑著說道，這兩年，阜康銀行從秦鎧的產業鏈裡賺取的利潤，雖然跟當初胡雪巖發家之時還不能相比，但是，可比前幾年的利潤要翻上幾個跟斗了，這其中的關竅，胡大掌櫃怎麼會看不明白，還不都在這位陞遷速度飛快的秦巡撫身上嘛！
這三十萬兩其實算不得什麼，馬尾海運公司當初阜康銀號投入了三十萬兩，現在早就翻了幾個觔斗，這為商之道，自然是要講究個「道」義錦得到的指令，可是五十萬以下，都可以直接應承，所以他才開口三十萬兩。
吳金貴此時也是心念閃動，畢竟這可是一個重要的表現機會，自家賺了多少，他可沒計算過，不過現在這三四百萬兩的身價，那是鐵定有的，想到這裡，他立刻與陸義錦商議起來，兩家一起出資萬兩，把兩條公路都吃下來。
秦鎧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有些奇怪，搞了半天，叫你吳金貴去招商局，招了半天招了你吳家自己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