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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89章 給渣男送個禮(1) 文 / 泡芙笑笑

    「啊——」大夫人腳下一空,跌入了萬丈深淵……

    大夫人的身子猛然一顫,四肢抖了抖,睜開了雙眼。她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喘著氣,順著身下一摸,感覺到是熟悉的床鋪,才回過神剛剛是在做夢。

    「白蘭,白蘭。」大夫人喚了幾句,又想起今夜是畫心當值,「畫心,掌燈。」

    無人應答,大夫人出汗過多,不禁有些口渴,遂自己起身倒了杯涼茶。忽然,一道黑影從軒窗外閃過,她警惕地問道:「誰?」

    她推開軒窗,探出頭順著黑影飄過的方向一看,在轉角處瞥見一片紅色的衣擺,但只晃了一下便消失在了她的視線。她打了個冷顫,頭皮一陣發麻。紅色?她又想起了那個夢,難道會是宸楓的鬼魂?

    大夫人隨意穿了件斗篷,追了出去。路過外間時不小心碰倒了一個繡凳,巨大的聲響並未驚擾畫心的睡眠,她的鼻子裡發出微弱的鼾聲。大夫人冷冷地掃了畫心一眼,不再理會。

    「宸楓,宸楓。」大夫人小聲喚著宸楓的名字,無人應答。她的心漸漸提到了嗓子眼,周圍靜謐得有些陰森,平日裡還能聽到幾聲鳥叫蟲鳴,今夜卻什麼都沒有。連風聲都沒有。緊張逐漸轉換成恐懼,她找遍了前院和後院,一無所獲。恐懼裡又夾雜了一絲疑惑:難道真的是她看錯了?

    大夫人轉身回屋,一開門就撞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嚇得魂飛魄散:「啊——」

    畫心也被嚇到了,後退好幾步:「夫人,是我,畫心!」

    大夫人這才回過神,但心裡的驚悚久久不能平靜,她喘息道:「你沒事穿紅衣幹什麼?」

    畫心無辜道:「這是您上個月賞給奴婢的披風,奴婢正打算如廁,覺得涼就披上了。大夫人,您怎麼出去了?」

    「我也是去如廁,好了,我歇下了,你去吧。」

    畫心不解地撓頭,夫人的房裡有恭桶,她為何要出去如廁?

    這一夜,大夫人輾轉難眠,之前瞥見的一片紅衣在腦海中生根發芽,揮之不去。一閉眼就是宸楓那張美到極致卻悲憤交加的臉。直到東方泛起一小片魚肚白,她才熬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桑玥起了個大早,蓮珠和丁香給她換上一件紅色襦裙,腰束淡紫色絲帶,從腹部一直垂至裙擺,外面套了件純白色對襟長衫,乍一看去,清新中透著嫵媚,嫵媚裡流轉著高。她不施粉黛,膚色細膩如玉,一雙黛眉細入雙鬢,濃密而捲翹的睫毛遮不住美眸中的波光瀲灩。

    蓮珠感慨道:「又漂亮了幾分呢,再這樣下去,小姐你就要將恬郡主給比下去了。」

    桑玥笑了笑:「我可不敢跟她比,被她恨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丁香拉了拉桑玥的紅色束胸,道:「好像該換尺寸了。」

    桑玥哭笑不得,按照鍾媽媽每日木瓜、豬蹄、海鮮……這樣的補法,不出一年,她就該「波濤洶湧」了。她低頭挑開衣襟往裡瞧了瞧,心中暗驚,好像……長得太快了。「不用換尺寸,束一下很好。」

    鍾媽媽剛端了早膳過來就聽到桑玥說要束胸的話,不由地眉頭一皺,苦口婆心道:「二小姐可不能犯糊塗,這都還沒長開呢,怎生就要束著?你沒看大小姐身量纖纖,那兒卻豐腴得很。二小姐容貌、才情都不輸給她,這身板兒就更不能輸給她了。」

    桑玥摸了摸額頭,不欲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她看了眼丁香,隨口道:「丁山聰明勤奮,在軍營裡頗受器重,上一次軍演,他們小隊得了第一。」

    丁香正在給桑玥理裙擺的手就是一僵,喜色在眉梢層層漾開,鼻子一酸,道:「多謝二小姐,奴婢的弟弟能夠改邪歸正,奴婢此生無憾了。」

    桑玥將胸前的秀髮挑到肩後,「什麼此生無憾?像要走了似的。我還沒給你議親,你就想出府另謀高就了?」

    丁香惶恐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二小姐對奴婢的恩德形同再造,奴婢不嫁人,一輩子伺候小姐。」

    「行了,開個玩笑,看把你嚇的,還不快起來?」桑玥行至梳妝台前坐好,蓮珠拿起梳子為她盤發,她從鏡子裡看著丁香,「丁山是個可造之材,出人頭地指日可待。」

    這都要多虧慕容拓了,丁山的資質不錯,可惜習武有些晚,為了讓他跟上軍隊的進度,慕容拓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丁香隨手擦去喜極而泣的淚,心裡越發覺得跟著二小姐是正確的。

    福壽院內,滕氏坐在主位上,桑楚沐坐在左下首處,他的身側依次是大夫人、桑玄夜、桑柔和桑玥。桑麗和桑秋年齡太小,便沒讓她們過來。

    大夫人的臉上撲了份量不輕的妝粉和胭脂,卻遮蓋不了眼下的鴉青。天亮才睡著,可還沒睡上一會兒,就到了給滕氏請安的時辰。若在平時,她就告假了,今天麼,她人逢喜事精神爽,倒不甚在意體內的疲倦。

    桑玥將大夫人的得瑟盡收眼底,眸子裡閃過一絲嘲諷,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其實昨夜無眠的何止大夫人一個?

    桑楚沐昨夜沐宿在了五姨娘的院子,五姨娘從來都是溫順體貼,這回也生氣了,一整晚不哭不鬧、不聲不響,像個丟了魂魄的木美人,無論桑楚沐怎麼哄她都無動於衷。要知道,這可是桑楚沐頭一次對女人低聲下氣,便是九姨娘剛滑胎那會兒,他也只是勸勸。哄?絕無可能。他倒是想發火,但一想到桑玥的話,又生生將火氣給吞了下去。

    桑玥其實一來就注意到了桑楚沐眉宇間流轉的疲憊,心裡偷偷樂了一下:看來五姨娘昨晚給父親臉色看了。這樣才對,父親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小綿羊。

    滕氏明顯感覺到今天早上的氣氛不對勁,她的眸光掃了一圈,淡道:「說吧,到底什麼事?」

    「祖母,是這樣的……」桑玄夜將昨天下午發生的事對滕氏說了一遍。滕氏聽後火冒三丈:「真是膽大包天!你們……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在我的壽宴上也敢興風作浪!嫌我這孤老婆子命太長了?我到底礙著你們誰了?」

    滕氏雖口口聲聲「你們」「你們」,但她的餘光一直射向大夫人。大夫人裝作不察,這回她是捏準了駱慶和大姨娘的死穴,此事無論如何都牽扯不到她的身上。

    桑玄夜見狀,唯恐滕氏又氣病了,忙上前行至她身旁,輕撫著她的背,安慰道:「祖母,您息怒,要是氣出個三長兩短,叫孫兒怎麼安心?」

    滕氏拉著桑玄夜在身旁坐下,看向大夫人:「韓珍,當初把六姨娘從佛堂接回來的人是你,找駱慶托鏢的人也是你,我倒要聽聽,你怎麼讓自己與這件事撇清關係?」

    滕氏如今是越發不掩飾她的厭惡了,大夫人壓住怒火,擠出一個恭敬的笑:「婆母,天地良心,我將六姨娘從佛堂接出來是因為六姨娘的瘋病痊癒了,至於托鏢一事,那駱慶所在的鏢局是京城第一大鏢局,即便沒有駱慶,我也會找他們。起初我並不知道這趟鏢會由駱慶來跑,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也或許是總鏢頭想賣個面子給定國公府,所以才讓駱慶來跑這趟鏢。您若是不信,儘管將總鏢頭叫來問個明白。」

    滕氏冷哼一聲,轉過臉不理她。

    桑楚沐對外面的陳侍衛打了個手勢:「把駱慶和六姨娘帶上來,我要親自審問。」

    不一會兒,陳侍衛來了,他濃眉緊蹙,抱拳行了一禮:「啟稟老爺,駱慶……死了。七竅流血,像是中毒身亡。」

    「死了?」桑楚沐面色一沉,「你們怎麼看著他的,居然讓他中了毒?」

    陳侍衛低頭道:「屬下也不知他從哪裡弄來的毒藥。進去之前,屬下仔細搜了身,連口裡、牙縫裡都檢查得清清楚楚,就怕他會畏罪自殺。今早屬下去巡房,瞧見暴室的通道上有好幾隻死老鼠,屬下打開兩邊的門一看,就發現駱慶已經死了。」

    眾人驚詫萬分,就連大夫人的眸中都顫動著不可思議的波光,她想不通駱慶因何死去,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

    桑玥的臉上帶了一絲恰如其分的憂慮:「六姨娘呢,她有沒有事?」

    「回二小姐的話,六姨娘服的毒較少,還有一口氣在。」

    桑玥望向滕氏,道:「祖母,您看應該怎麼處置六姨娘?」

    滕氏擺擺手:「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她不能死,劉媽媽,你去請李大夫給六姨娘瞧瞧。」

    「是。」劉媽媽應下後退了出去。

    桑玄夜端了一杯茶遞給滕氏,似在喃喃自語:「這毒究竟是怎麼送進暴室的呢?父親說派了暗衛把守,還能有誰在暗衛的眼皮底下給駱慶和六姨娘送毒藥?」

    這話否認了駱慶和六姨娘畏罪自殺的說法。大夫人不明所以,心裡竟然滋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桑楚沐與桑玄夜所想一般無二,他沉聲道:「昨天何人進入過暴室?」

    陳侍衛據實相告:「膳房的一個丫鬟,名叫竹青。夜裡,她給駱慶和六姨娘送了飯菜,屬下用銀針試了剩下的飯菜,的確有毒。」

    「那丫鬟如今身在何處?」

    「屬下已經派人去尋了,估計很快就有結果。」

    這時,一名侍衛神色慌張地進來了:「啟稟老夫人,老爺,屬下們在後湖發現了一具屍體,經辨認,是膳房的丫鬟竹青。」

    大夫人的身子一顫,髮髻上的流蘇晃了起來,拍打在她瞬間蒼白的臉上,一直涼到心底。死了?竹青也死了?

    桑楚沐眼神複雜地看向大夫人:「你有何話說?」

    大夫人握著帕子的手一緊,事態的發展遠遠超於了她的想像。竹青是她派去的沒錯,但她絕對沒有讓竹青給駱慶和六姨娘投毒,她不過是讓竹青給他們警告了幾句。她按耐住心底的疑惑,委屈道:「老爺,您懷疑駱慶和竹青的死與我有關?」

    桑楚沐不語,算作默認。大夫人痛心疾首道:「老爺,昨天大姨娘已經承認是她夥同駱慶陷害五姨娘的,您也聽見了。我沒理由殺六姨娘,更沒理由殺駱慶和竹青。」

    桑楚沐濃眉緊蹙,昨日六姨娘的確是當著他的面承認了此事。

    桑玥起身一福,道:「不錯,六姨娘一口咬定她才是與駱慶合謀的兇手,所以母親沒有理由毒害她,而事實上,她也的確活下來了。可惜啊,我們並未聽到駱慶的證詞,不知道這其間是否另有隱情,他死得……真不是時候!」

    言下之意是願意為你背黑鍋的活下來了,死了的那個或許就是正要講出真相卻慘遭滅口的!

    桑楚沐從桑玥的話裡聽出了玄機,犀利的目光落在大夫人的臉上:「是不是你派竹青去毒害駱慶,事後為了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便將竹青推下水?」

    大夫人不著痕跡地瞪了桑玥一眼,咬咬牙,強裝鎮定道:「老爺,你不覺得這一切巧合得太離奇了嗎?難道凡事落水就是別人推的?興許是她自己失足跌落,不關任何人的事!」

    桑柔不想摻和進去,但她現在也明白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母親若是倒了,她的靠山便也沒了。她擠出一個微笑:「父親,去年二妹也曾失足落水,竹青或許與二妹一樣,都是不小心掉進河裡的。」

    桑玥心裡冷笑,虧她之前還高看了這個大姐一眼,以為她變強了,沒想到還是這麼笨!

    果然,滕氏聞言就是一怒:「我倒是覺得玥兒上次落水蹊蹺得很,那是大冬天,她又不玩水,好端端的怎麼走到河裡去了?指不定是有人想趁機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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