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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36章 前世今生(2) 文 / 泡芙笑笑

    慕容拓心中一動,唇瓣輕輕摩挲著她如白天鵝般修長美麗的雪頸:「那麼你呢?為什麼不繼續扮豬吃老虎?在南越你最擅長這個。」別人都以為她是個多麼嬌柔的女子,誰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竟比男子的還厲害三分,如今她卸去了偽裝,很有可能已經引起了敵人的注意,這簡直有點打草驚蛇的感覺,「為了姚家?」

    桑玥軟軟地靠在他的肩頭,冰涼的指尖掠過他俊美的臉,道:「躲在姚家的庇佑下悄悄地出手,的確可以打得敵人出其不意,但這樣無異會讓敵人認為我是受了姚家的指使,從而過早地激化姚家和他們之間的矛盾。我利用姚家,不是想借用姚家的力量,只不過想要一個留在大周的理由,當然,關鍵時刻,姚家站在我背後助助威,壯壯氣勢也是好的。」

    「遲早要對上的,不是麼?」你分明就是要護著姚家!

    桑玥點頭:「嗯,總會有那麼一天,但那時姚家要對付的,或許不是冷家。」

    「哦?你又有了什麼主意?」

    「只要冷貴妃和冷昭那一房的人死了,冷家便不會和姚家為敵了。」說得輕巧,實際上真要達到目的卻艱難萬分,「還是說說你吧,曦王殿下出現在大周社交圈子的第一天就鋒芒畢露,萬一被冷家人盯上……」

    慕容拓挑眉一笑,他的桑玥從來都是愛憎分明,對她好的,她百倍維護;陷害她的,她千倍報復,「許你護著姚家,就不許我護著你嗎?」

    桑玥垂眸,他打定了主意要分走冷家人的幾分仇恨和注視,做她的擋箭牌,這個男人,越來越聰明,卻也越來越讓她心疼,他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讓她欠了他一屁股的人情,永遠還不清。

    慕容拓彷彿從她徐徐攢動的眸光裡洞悉了她的想法,促狹地笑道:「怎麼辦,我現在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什麼都不稀罕,所以你只能以身相許了。」

    一天之內,慕容拓連提兩次,她笑了笑,並不接過他的話柄,而是捧著他的臉,道:「你為什麼來大周?不單單是找我吧?」

    「就是找你。」

    「留在大周的理由?」

    慕容拓眨了眨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耍賴地在她胸前蹭了蹭,無比委屈道:「我沒有留在大周的理由怎麼辦?你嫁給我吧,這樣,我是姚家的女婿,跟你一同給姚家主和姚老夫人盡孝,好不好?」

    「少來,」桑玥推開他不怎麼安分的腦袋,理了理衣襟,「快說,到底南越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拓拗不過她,挑開衣襟要了點兒「利息」,才心滿意足地開口:「慕容耀那個妖孽跑了,據探子的觀察和可靠消息宣稱,他是來了大周,所以,我父皇給你老爹寫了封書,讓我秘密在大周捉拿這個奸賊。」

    什麼叫「她老爹」?她認了嗎?瞪了他一眼,不經意地從他眸子裡捕捉到了一絲狡黠的波光,思緒豁然開朗,慕容耀或許真的逃了,只是未必逃到了大周,慕容拓是想以此為借口「長長久久」地賴著不走呢,她能確定,一旦她解決了仇人,他次日便會公佈慕容耀逃回了南越的消息。

    趁著她微微愣神之際,他又在她的軟玉香懷磨蹭了一番:「那個老妖婆跟你說了什麼?」

    桑玥把剛剛的事詳細敘述了一遍,慕容拓笑得意味深長:「你故意的吧?」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明明曉得如何裝成普通人的水準,卻故意在一心二用的情況下把佛經抄得完美至極,至於關於今天種種蹊蹺之事的回答,她早在涼亭內就和雲澈對好了口風,那脫口而出的「一輪」和目瞪口呆的表情不過是做個陸德妃看,讓她信以為真而已。

    說到這個一心多用的能力,她還真得感謝裴浩然,前世裴浩然入朝為官後,他的母親突然中風,她既要掌家,又要打理裴家的生意,忙得團團轉,到了年底盤存的時候,她幾乎是右手敲算盤,左手點貨架,還得聽掌櫃的對每個店舖的敘述,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及時指出。久而久之,這能力便培養出來了。

    她的心頭激起一陣強悍的波濤,明眸清晰裡映著兩團亮麗的燭火,雖然只是燭火,從她的眸中反射出,卻變得光芒萬丈:「從我站出來指認長平金釵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不再藏拙,我就是要明目張膽地報仇。」

    慕容拓似憶起了什麼,試探地問道:「其實你也可以選擇跟雲傲相認,把冷芸和冷昭以及陸德妃的奸計告訴雲傲,讓雲傲殺了他們,不是更簡單?當然,不可避免的,你得讓冷香凝和雲傲見面了。」

    桑玥搖頭:「你有沒有想過,雲傲當年選妃,一選就是十多個,且那些妃子都在短期之內懷上了子嗣,除了大皇子和落霞公主之外,從二皇子到六皇子,還有幾位公主,歲數相差不超過兩歲,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就像是,故意要讓所有上得了檯面的妃嬪都誕下孩子。再者,按理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中宮不得一日無主,他卻生生讓後位空懸十多年,外人皆道他太過深愛冷香凝,不然,也不會讓冷香凝的妹妹執掌鳳印代為管制後宮,我反而覺得,他是在通過後宮制約朝堂和各大世家。」

    慕容拓歎了口氣:「難怪你不讓冷香凝和雲傲見面,原來是怕冷香凝的出現會打破這種相互制衡的局面,她從此成為群起而攻之的對象。」

    「是啊,當年她不就是因集寵於一身而集怨於一身了麼?」講到這裡,她的眸光黯淡了幾分,「除去那些妃嬪,還有一個強大的深得雲傲信任連荀義朗都讚不絕口的勁敵。」

    「你是說……蒼鶴?」

    夜色柔和。

    城東的一座素淨優的院落,種滿了翠綠的新竹和潔白的滿天星,竹葉茂密,花瓣馥韻,右側的鞦韆架上掛著幾個鳥籠,儘管更深露重,鳥兒卻毫無睡意似的,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整座院落鳥語花香,生機盎然。

    左側的竹子旁有一個圓形青花石桌,上面擺放著一個直徑為一尺的黑白八卦盤,一雙修長的手正以一種詭異的手法在八卦中翩然遊走,他的指尖泛著點點藍光,每敲中八卦盤都會散出一陣刺目的光暈,藍色光暈的照耀下,這雙手的主人神色凝重,表情甚為痛苦。

    瞧他的年紀,約莫五十上下,仙風道骨,氣質恬淡,嘴角和眼角隱約可見細密的紋路,鬢旁的髮絲也染了幾縷白霜,只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擁有一雙被歲月遺忘的手。

    他的手,細嫩光澤,如淬煉過後的美玉,便是妙齡女子的也不過如此了。

    突然,他的素手一緊,身子僵直,噴出了一口鮮血,落在八卦盤上,和藍光交織出了紫色的火焰。

    裴浩然大驚失色,急忙起身要去扶他:「師父!」

    蒼鶴擺手示意他坐好,爾後行至石桌旁的銀製器皿中淨了手,又塗了花油才重新坐回裴浩然的對面,目光落在漫無邊際的夜色中,沉聲道:「為師算不出她的命格,她的命格似乎被一種極強的屏障給遮掩了,我怎麼也突破不了,剛剛還是我收手及時,才只遭到了一點反噬,若繼續強行占卜,只怕要死在八卦盤的命理中。」

    世界上本不該存在任何的妖魔鬼怪,也不該有蒼鶴這種懂得一些巫術的異能人士,他的存在、碧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禁忌,若強行窺探天機、洩露天機,下場一定會十分慘烈,碧洛不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裴浩然失望地按住額頭,凝思了片刻,恭敬道:「師父,你不是算出了冷芷珺的命格嗎?」

    蒼鶴翻手滅了八卦盤的紫火:「算出冷芷珺的命格後,為師險些喪命,浩然,窺探天機是要付出代價的。」

    裴浩然幽暗深邃的眸子流轉起晦暗難辨的波光:「師父,你曾說過,我雖不如師妹那般有天賦,卻也擁有異於常人的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桑玥跟我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繫,我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就算折壽十年,我也一定要知道答案。」

    蒼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折壽十年你也願意?」

    裴浩然鄭重地點頭:「願意。」

    蒼鶴深吸一口氣,他這一生只收了兩個弟子,碧洛慘死南越,如果裴浩然再出意外,他的衣缽要交由誰繼承?

    「你要想清楚,萬一你命中只有三十三年的壽命,施法完畢後,你當場就會死亡。」

    裴浩然陷入了沉思,片刻後,他把心一橫,目光凜凜道:「我賭!賭老天爺不會讓我英年早逝!」

    見他決心已下,蒼鶴自知阻礙無用,兩個弟子的變故都與那名叫「桑玥」的女子有關,他不禁好奇,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隨我來。」把裴浩然帶入一間牆壁上掛滿了玳瑁穗子的密室,玳瑁擁有驅邪的功效,這是為了避免施法途中惹來不必要的人道之外的干擾。

    房間裡沒有任何陳設,地面上是一個用玄鐵和白玉石打造的巨大八卦圖,看上去肅然沉寂,甚至令人心生壓抑。他摀住胸口,昨天的內傷還沒好,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蒼鶴皺眉:「我最後問你一遍,當真為了窺探一個或許並不存在的秘密而折壽十年?」

    他目光堅定道:「師父,開始吧。」

    屋外的月光獨好,涼爽的夜,只剩蟲鳴鳥叫,聲聲悅耳,愜意無匹。花束收攏了花瓣,如嬌羞的少女靜靜酣眠,偶一陣夜風拂過,那翠綠的竹葉尖兒上,緩緩滴落了一滴晶瑩的反射著整片天地的露珠。

    突然,一道不知名的絢麗光束自窗欞子裡透射而出,像夏日的驕陽,瞬間把暮春的夜照得宛若午後的光景,地上的螞蟻、蚯蚓、螳螂遽然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沉入了地底,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將它們拽了下去……

    熱鬧的壽宴,靜謐的湖邊,一處盛開著嬌艷木芙蓉的院落旁,他接過荷香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爾後推開門,摸索著走入房間。

    裡面的少女,剛好褪去被飯菜弄得滿是油污的衣衫,光潔的脊背在燭火的映射下那麼瑩潤白皙。

    她從青兒的手裡拿過一件素白繡梨花兜衣,剛要穿上,便被人抱了個滿懷!

    「唔——」她想呼叫,他一手打暈了青兒,另一手卻摀住她的唇,將她按倒在了鋪著深紅色暗花錦被的大床上……

    那酒,後勁十足,起先,他尚能保持清醒,可不知為何,漸漸地,他的意識模糊了……

    破曉來臨,他陡然從睡夢中驚醒,發現懷裡禁錮著定國公府的二小姐,她無聲地抽泣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桑小姐,昨晚是我喝醉了,所以才……你放心,我明日就上門提親!」

    他篤定她不敢聲張,因為聲張過後,她要麼一死,要麼做妾。

    他成功地娶到了她,也用了一整年的時間打動了她。

    「浩然,是你回來了嗎?」

    每次尚未進門,就能聽到她舒柔的溫暖的聲音,而當他跨過門檻時,她總能第一時間衝進他懷裡。

    那時的她,笑容真摯甜美,性格溫順賢良,她甚至,捨不得踩死一隻螞蟻。

    酒樓的間內,她推開軒窗,蹙眉道:「浩然,那個乞討的孩子真可憐,我們給他一點銀子讓他吃得好一點,穿得暖一些,好不好?」

    她做任何事之前一定會先徵求他的意見。

    他掏出一錠銀子,扔在了孩子的碗裡,孩子欣喜若狂,對著他們的方向磕了個響頭,但不過眨眼的功夫,旁邊就跑出三四個年紀稍大的乞丐,不僅搶了那孩子的銀子,還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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