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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33章 父愛,危機(1) 文 / 泡芙笑笑

    馮昭昭一見著母親就撲了過去,拜倒在她腳邊,哭得驚天動地:「母親!你為什麼不要我們了?你知不知道父親有多想你?」

    桑玥的素手緊握成拳,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慍色。

    雲傲大步一邁,一腳踹開了馮昭昭,不等對方行李問安,他就雙手掐住了她的腰腹,使勁兒一戳。

    「啊——你幹什麼?」躲開了。

    雲傲勃然變色:「你……你果然不是香凝?」

    「臣妾……」

    雲陽激動得雙眸發亮:「父皇!兒臣沒有撒謊!她就是樸清然!真正的皇后在荀府!」

    雲傲抬手,一耳光就要落在她慘白慘白的容顏上,荀義朗倏然起身,電光石火間,子歸一記勁風彈了過去,荀義朗復又坐回了椅子上。

    她迅速屈膝一福,雲傲的手僵在半空,她委屈地道:「皇上!臣妾已有半月身孕!你那樣掐,會傷了孩子的!」

    雲陽詫異,樸清然被桑玥灌了紅花,早就絕育了,怎麼會有孕?

    荀義朗的腦海裡突然炸響一聲平地驚雷!半月身孕?香凝懷了他的孩子?他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大腿,企圖用身體的疼痛來維持瀕臨失控的情緒,他很怕自己一衝動就撲過去抱住了香凝……

    雲傲不可置信地拉過她的手:「香凝……你……你有孕了?」

    冷香凝垂眸,掩住一閃而過的痛色,擠出了兩行清淚:「皇上,臣妾不僅有孕了,還恢復記憶了,臣妾原本想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皇上,給皇上一個驚喜,誰料……誰料皇上你竟是聽信了庶子的讒言……誤認為臣妾和荀義朗有染!臣妾日日夜夜呆在皇上身邊,何曾去過祁山?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自從冷芸死後,皇上待臣妾便少了幾分真心,多了幾分敷衍,皇上膩煩臣妾了就直說,何需用這樣的法子來侮辱臣妾?」

    荀義朗的心像被一排針尖碾過,密密麻麻全是痛楚。

    雲傲語塞:「香凝……我……」

    「皇上,是您找到臣妾的,還是臣妾自己回來的?」

    雲傲啞然。

    「臣妾恢復記憶之後就格外粘膩皇上了,難道這也是皇上懷疑臣妾的由頭?」

    痛心疾首地說完,冷香凝跪在了地上,視死如歸道:「皇上,對於臣妾來說,失了皇上的愛比囚禁於寺廟十五年更加難受,臣妾這一生除了愛皇上,愛我們的女兒再無其它想法!但皇上……你又是怎麼對臣妾的?冷芸對臣妾的所作所為你都視而不見嗎?臣妾和皇上兩年的夫妻之情抵不過皇上和她的一夜風流嗎?當你為冷芸落淚的時候,你可知……可知臣妾的心在滴血!」

    講到這裡,她已淚流滿面,雲傲眸子裡的狐疑漸漸被愧疚所取代,他的語氣也緩和了些:「香凝,朕沒有懷疑你。」

    「沒有懷疑臣妾,那這個庶子是這麼回事?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以後憑誰跳出來質疑臣妾和玥兒,皇上都要懷疑一番、查證一番,是不是?」

    雲傲從不見過冷香凝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這樣的冷香凝很是陌生,但又令他無從抗拒。

    冷香凝一把拔了頭上的鳳釵,朝著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戳了下去,雲傲和荀義朗同時起身,電光石火間,子歸再次彈指碎出一道勁風,將荀義朗震回了座位,雲傲心中大駭,一躍至她身前奪了那鳳釵:「香凝!你這是做什麼?」

    「娘!」桑玥斷沒想到冷香凝會用如此極端的法子來保她和荀義朗,她快步行至她身側,蹲下身,「娘!你不要犯傻!」

    冷香凝靠在雲傲的懷裡,一字一頓道:「臣妾和腹中胎兒以死明志,大周太女雲恬……是臣妾和皇上的親生骨肉!」

    雲傲這輩子,最愛的是江山,其次便是冷香凝,和冷芸的那一夜風流怎抵得過和她兩年的相濡以沫?他忘不了冷芸,但他的確更愛冷香凝,他懷抱著神色哀戚的冷香凝,她的手一直捂著平坦的小腹,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她竟是要捨棄做母親的機會……

    他看向一臉惶然的雲陽,心底的怒火像一觸即發,勝似波濤洶湧的海面,每一捲浪花都蘊含著驚天憤怒!他決絕道:「雲陽偽造人證,污蔑皇后清譽,質疑太女血統,自即日起,廢黜皇子身份,賜鴆酒!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拖出去車裂!以後誰再敢質疑太女,質疑皇后,下場等同雲陽!」

    「父皇!父皇你相信兒臣啊!父皇……」雲陽的叫聲漸漸遠離,御花園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寧靜,但寧靜下潛藏的究竟是祥和還是殺機,不得而知。

    荀義朗的大腿早已被掐得青紫一片,他的面色蒼白得碾碎了大米磨成粉盡數敷在其上,就連紅潤的唇也彷彿被吸走了血氣。香凝那一個自殺的動作,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桑玥心中苦歎,冷香凝這一招苦肉計,逼得雲傲斷絕了對她血統的質疑,但卻無法輕易消除雲傲對荀義朗的芥蒂,這其間,似乎有不為人知的原因,或許跟當年的初遇有關。她該找個機會,問問冷香凝才是。

    冷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太驚險了!如果她的妹妹是假的,或者桑玥真是荀義朗的女兒,他們冷家絕對是要被株連九族的。

    雲傲拉過冷香凝的手在位子上坐好,拿出帕子擦了她的滿面淚水,寵溺道:「香凝,你瞞得朕好苦,恢復記憶了不說,懷了孩子也不說,該罰。」

    冷香凝嬌柔一笑,含羞帶怯,美煞了滿園春色。但誰又知道她內心的苦楚?自始至終她不敢看荀義朗,哪怕一眼都不敢,因為她深深地明瞭,只要看了她就再也錯不開視線了。

    雲傲給多福海使了個眼色,「取朕珍藏多年的梨花釀來。」

    多福海跟了雲傲多年,哪裡不明白雲傲的意思?他的心咯登一下,躬身退出了御花園,大約一刻鐘後,他端著一個翡翠紫煙壺返回了現場。

    當桑玥看清那個壺時,心倏然顫了一下!當初她在雲澈的府邸陷害雲陽,不就是用的這種容納兩層的酒壺?

    雲傲到底想做什麼?

    雲傲笑得春風和煦,命多福海擺了酒杯,對著眾人道:「皇后有喜,普天同慶,三位愛卿還不過來給皇后敬杯酒?」

    「是!」

    冷華和姚俊明依次走上前,多福海斟酒,他們舉杯敬了冷香凝,梨花釀不屬於真正的酒,並不醉人,對胎兒無害,冷香凝一連喝了兩杯,嫣紅的唇瓣越發飽滿迷人了。

    雲傲毫不避諱地用指尖輕輕拂過她瑩潤的唇,這一刻,荀義朗的心酸澀得像打翻了十罈子老陳醋,雲傲餘光一掃,笑道:「荀愛卿,你不給皇后敬酒麼?難道你不希望皇后為朕、為大周綿延子嗣?」

    荀義朗雲淡風輕地一笑,緩緩起身,金燦燦的日暉映著他俊美的容顏,他仿若從壁畫中走來,仙風道骨不足以形容他千分之一的閒適優:「皇后娘娘有孕乃江山社稷之福,臣心甚慰。」

    這一次,雲傲親自斟酒,兩個白玉杯,一左一右,雲傲倒了一杯,笑著看了荀義朗一眼,大拇指一壓壺頂,再倒一杯:「請。」

    冷香凝和荀義朗同時探出手,不約而同地去拿後面的那一杯酒,雲傲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冷香凝的皓皖,笑得意味深長:「香凝,荀愛卿是社稷功臣,這一杯酒,理應由他先選。」

    桑玥命子歸傳音給荀義朗,讓他選擇第一杯。

    荀義朗的雙耳一動,行雲流水般地拿過第一杯酒,冷香凝悄然鬆了口氣,她寧願喝毒酒的是她,也不要荀義朗有絲毫損傷,再者,她篤定雲傲捨不得讓她死。

    荀義朗和煦一笑,一飲而盡:「既然皇后娘娘要喝那一杯,微臣就喝這一杯好了。」

    冷香凝探出手去拿剩下的,雲傲早她一步奪過酒杯,也一飲而盡,意味深長地看了荀義朗依言:「皇后喝多了,朕代勞。」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微瞇了一下,雲傲好深的城府,子虛烏有的陷阱愣是差點兒逼得荀義朗和冷香凝露出了馬腳。

    雲傲攬過冷香凝的粉肩,擁她入懷,笑著道:「皇后母儀天下,福澤萬民,該為荀愛卿擇一門好親事才對,否則就對不起荀愛卿建立的赫赫戰功了。」

    冷香凝纖長的睫羽一顫,輕聲道:「這事,臣妾做不得主,要是指一門不合荀大人心意的,那就愧對荀家為我大周捐軀的那麼多功臣了。」

    雲傲笑容淡淡:「百姓們不都在傳嗎?說荀愛卿是為了心愛的女子才去行軍打仗的,朕倒要問問荀愛卿,這傳言可是真的?」

    荀義朗清淺一笑:「沒有的事,臣瀟灑慣了,不喜歡束縛,宜家之事暫不考慮。」

    雲傲幽暗如墨的瞳仁動了動,笑容不變:「那怎麼行?荀老家住過世前最操心的便是你的終身實大事,朕感念荀老家主的貢獻,是以為你挑選了幾個姿容艷麗、才華橫溢的世家千金,先送入荀府處處吧,覺得好呢,朕再賜婚,多福海!」

    「奴才在!」

    「把戶部侍郎的千金、京兆尹的千金還有馬尚書的千金送入荀府。」

    「是!」多福海躬身退下,這些人一早就準備好了,此時在宮門口候著,就等皇上一聲令下,即刻入住荀府了。

    冷香凝垂著眸子,掩住心底的疼痛,微笑著道:「荀大人還不叩謝隆恩?這些千金都是百里挑一的姑娘。」

    荀義朗的喉頭像被潑了層辣椒水,每吞嚥一次都火辣辣地痛,他擠出一個雲淡風輕的笑,於奼紫嫣紅中,立時就俊朗得宛若泰山頂那屹立不倒的青松翠竹,即便冷香凝不看他,也能感受到那迷人的男子氣息,她真的……真的好想跟他遠走高飛……

    荀義朗行了一禮:「臣謝主隆恩!」

    多福海處理完幾位世家千金的事,回到御花園,稟報道:「皇上,赫連公主在華清宮等著給您醫治頭風,您看,奴才是回了她,還是……」

    雲傲撣了撣衣擺:「天色不早了,幾位愛卿各自打道回府吧,朕和皇后也要好生過一下小兩口的恩愛日子。」

    每一個字都戳中了荀義朗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他隨著眾人一起目送雲傲攜著冷香凝的手離開,若不曾擁有,他便不復強求,天知道,一夜蝕骨歡ai,醒來後卻是一床孤單冰涼,那種從雲端摔落荊棘煉獄的感覺,幾乎要撕碎他求生的意志!

    他知道香凝恢復記憶了,但她恢復記憶之後竟是選擇回了雲傲的身邊!

    她的心……怎麼這麼狠?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荀義朗用帕子摀住唇,爾後若無其事地轉身,往御花園外走去,桑玥疾步追上他,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奪了他握在掌心的帕子,打開一看,神色瞬間就僵硬了!

    好多……好多血……

    桑玥的心一痛:「荀義朗,你……」

    荀義朗拿過帕子,寬慰地笑道:「沒事,咳破了喉嚨,過幾日便好。」

    桑玥狐疑的蹙了蹙眉,道:「慕容拓在東宮,策劃我們的大婚,你去看看有沒什麼可以幫他的。」

    「好。」荀義朗柔和的目光落在她微凸的腹部,抬手順了瞬她鬢角的秀髮:「懷孕辛苦,你別太累著自己。」

    桑玥冥思了片刻,上前一步,撲入了他懷裡:「不要有事,我會擔心。」

    簡簡單單幾個字,已滿含深意,荀義朗低頭,像個父親一樣,吻了吻她的鬢角:「你是個調皮的,真做了皇帝,保不齊哪天就開溜了,我還捨不得讓這片江山落在旁人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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