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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 世子陣亡秦躍犯渾 慧淑哭急訓夫 文 / 憶冷香

    玉蘭院燈火通明,大廳裡四個長安國公府來的男子說完了秦楠在北地戰死屍骨丟失,國公爺叫秦躍回去奔喪的事。

    秦躍愣了好半天神,突然間放聲嚎哭道:「大哥,你怎麼死在異鄉,屍骨都找不到?我要去北地給你找回屍骨!」

    「秦躍,不許你去北地!」賀慧淑蹙眉頭高喝,已有四個月身孕,肚子隆起來竟像是懷了六個月。

    幾天前賀氏曾給她透露了此事,讓她做好秦躍前去長安奔喪的心理準備。

    她知道秦躍是敢說敢做之人,今個若是不強勢的攔住他,他到了長安被人一挑唆真的會去草原找秦楠的屍骨。

    秦躍牛眼吧嗒吧嗒落著熱淚,痛聲哭道:「大哥屍骨丟了,我怎麼能讓他的魂魄在匈奴狗的地盤悲慘無依的飄蕩?」

    賀慧淑叫道:「你一回北地都沒去過,怎能深入草原?再說了太子的屍骨也丟了,大哥跟太子一起陣亡,那些將士去尋太子的屍骨,定會把大哥的也找回來。用不著你去!」

    秦躍急道:「慧淑,我就一個嫡親的哥哥。我若不親自找回他的屍骨,心裡愧對這份兄弟情誼。」

    賀慧淑氣急而哭,怒道:「秦躍,你可曾想想我腹裡的兩個小郎,你要是去了北地草原,有個三長兩短,兩個小郎連你的模樣都沒見過。」

    四個長安國公府來的男子不由得瞟了一眼賀慧淑的腹部,原來她懷的是孿生子。

    何嫂、小睛趕緊的將四男請出了大廳,不想讓他們聽下去。

    秦躍嚇得連忙上前扶住雙肩顫抖的賀慧淑,牛眼含淚,失聲問道:「慧淑,你怎麼不早說懷得是兩個小郎?」

    賀慧淑雙手放在腹部,氣道:「我也是昨個才知道此事的。我說了有何用,你哭天搶地的要去北地草原送死,都不管我們娘三了!」

    「我大哥身被萬馬踩踏死得那般慘,我這個當弟弟的是個廢物,竟是不能把他的屍身找回來。」秦躍左右為難,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嚷道:「大哥,我要去找你的屍骨!」

    賀慧淑氣得七竅生煙,突然間失聲大哭道:「以前我每回懷孕,你都要鬧上一出。我原以為這回你能長進些,誰知你這般渾,竟是命都不要了去北地送死。我賀慧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竟是嫁了這麼個渾人,非得把我活活磨死不可。」

    她自小聰慧無比,偏偏家遭巨變,嫁了這麼一個沒有一點腦子的莽漢,常常跟他說話,等於對牛彈琴,生生的把急脾氣磨成了如今的溫吞性子。

    她如今正懷著孕,氣大了情緒波動非常大,一瞬間覺得心神疲憊委屈的要命,梨花帶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何嫂與小晴跑進來,趕緊扶著有昏倒傾向的賀慧淑。

    何嫂哭道:「二老爺,二夫人懷著兩個小少爺,奴婢求您莫再氣二夫人了。」

    小晴急道:「二夫人,奴婢叫人去把少爺請回來?」

    賀慧淑哭著揮手道:「派人叫業郎回來親眼瞧瞧他爹有多麼渾。我跟他爹實在過不下去了,這就析產分居,明日我就搬出府去。」

    秦躍一聽「析產分居」,臉色巨變,牛眼立即收了眼淚,起身衝至,抱著賀慧淑的右臂放在懷裡,急道:「慧淑,你懷著我們的兩個孩兒,身子這麼虛弱,豈能搬出府去?」

    賀慧淑把右臂從秦躍懷裡抽回來,搖頭哭道:「我不用你管。我離了你,再不會擔驚受怕傷心難過,日子肯定比現在好過。」

    秦躍原自把賀慧淑的右臂放回懷裡緊緊摟著,愧疚道:「我不是故意氣你,我剛才聽到大哥的死就失去理智。」

    賀慧淑見秦躍能聽得進話了,哽咽道:「大哥身已死,魂已在天上,他如今放心不下的不是爹娘跟你,而是大嫂、康郎、林郎與靜娘。你想要盡兄弟情誼,護住他的妻兒便是,何苦要去草原送死,非得到天上去陪他?」

    秦楠只有一個妻子就是鄧氏。

    他們的長子秦樸康今年十六歲,只是個七品上的武散官,二子秦安林今年十四歲,前年科考落榜,連秀才都不是。三女秦婉靜今年十三歲。三個兒女都未定親。

    秦楠陣亡,鄧氏守寡,三個兒女三年之內不能談婚論嫁。

    雖說鄧氏是融王妃嫡親的妹妹,但是一下子失去了正當年的世子爺夫君,兒女沒有一個**,國公府幾個姨娘、庶弟庶妹日子趁此機會豈會下絆子,日子豈會好過?

    這幾天賀慧淑站在鄧氏的角度想了許多回,覺得大房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二房的支持與幫助。

    偏偏秦躍這個莽夫,壓根想不到這些,衝動的要去草原尋找秦楠的屍骨。

    賀慧淑在大哭了一場之後,只有把這個道理直說給秦躍聽。

    秦躍恍然大悟,深覺愛妻所言極是,只是有個疑惑,當下問道:「此次我去奔喪,只在長安呆些日子就回來,以後就護不得大哥的妻兒。」

    賀慧淑長歎一聲,無奈的揮手叫何嫂、小晴退下,待大廳裡再無旁人,抬頭盯著秦躍問道:「你給我說句心裡話,可曾想過當國公世子爺?」

    秦躍牛眼圓瞪,頭搖得似撥浪鼓,堅決果斷的道:「我從未想過。」

    賀慧淑望著秦躍,心裡暗生敬意,天下間能像秦躍這樣光明磊落沒有貪念的人到底是少的。

    「慧淑,你可會怪我?」

    如今李老實是從三品的開國侯,又在潭州書院任著極肥的差事,比他這個當姐夫的官大權大的多。

    他若是當上國公世子,賀慧淑就是國公世子夫人,許多年後,都將是非常顯赫的從一品。

    「我根本不在乎國公世子夫人的位置。」

    秦躍感激的道:「慧淑,我就知你與眾不同。」

    賀慧淑肅容道:「你到了長安跟爹說,娘年事已高不易操勞,讓爹把國公府交給大嫂管,這是其一。大嫂管著家就有權,府裡那些牛鬼蛇神誰都欺負不到她頭上去。」

    「你與爹同時寫個奏折求陛下冊封康郎為世子,這是其二。康郎成為世子,大房所有人的心都定了,大嫂也有了盼頭,絕對不會被人挑撥誤以為我們二房有奪勳的野心。」

    「你說服爹娘日後不要插手三個侄兒女的親事,都交給大嫂來定,這是最後一件事。大嫂一直以來的心事就是三個兒女的親事,只有讓她自已定,才能讓她滿意。」

    她恨不得把看似簡單實則含有許多深意的事情掰開了揉碎了說,讓秦躍聽懂了放在心上,去了長安不要犯渾辦砸了。

    秦躍聽著只有點頭的份。

    賀慧淑輕歎一聲,道:「我怕你到了長安,看到大哥的靈牌,悲痛傷心就忘了,還是我說著你寫下來,背記住再把紙貼身帶著。」

    秦躍扶著賀慧淑去了書房。

    過了一會兒,秦敏業來了,同來的竟是還有李老實夫妻及李去病。

    秦敏業泣道:「爹,大伯陣亡,你莫傷心過度。」

    李老實神色焦慮,開門見山道:「姐姐,我爹臨行前,特意囑咐過,讓去病跟著姐夫同去長安弔唁太子及世子爺。」

    李去病穿著一襲黑衫,長髮用一根白玉簪束起,越發襯得容貌俊美,氣質貴雅,朝秦躍鞠躬,誠懇的道:「勞煩姐夫帶我去長安,一路照顧我。」

    「都是一家人,不用說客氣話。」秦躍連忙扶起李去病。

    賀慧淑已寫好了信,交給了賀氏瞧看,望著李去病道:「他不曉事又愛犯渾,你跟他去,這一路還不知是誰照顧誰。」

    賀氏挑眉問道:「姐姐,你眼睛都哭腫了,剛才可是秦躍氣著你了?」

    賀慧淑見秦躍仍沉浸在失兄深深的悲痛之中,不想讓他被賀氏罵了,搖頭道:「我是為大嫂哭得。」

    賀氏才不相信是這樣,問道:「秦躍,你可是一聽到世子的死訊,就跟我姐姐鬧著要去匈奴草原尋他的屍骨?」

    秦躍牛眼落淚點頭。

    賀氏目光冷峻,高聲道:「我就知你不會出半點主意,還會說出這樣的渾話,亂上加亂。」

    秦躍目光愧疚望向哭得跟淚人似的賀慧淑。

    賀氏冷聲道:「你以為你比幾萬龍騰軍、狼殺軍還厲害,去匈奴草原如去潭州大街一樣容易?你也不動一丁點腦子想想,那裡有匈奴皇帝親自掛帥的幾十萬匈奴大軍,幾萬個你都不夠他們殺的!」

    她就是放心不下賀慧淑,是以得知秦楠陣亡的消息後就給秦敏業說了,讓他只要長安國公府一來人就知會她。

    秦躍黑臉面色微變,驚詫問道:「此次竟是匈奴皇帝親征?」

    賀氏不再理會秦躍,拉著賀慧淑到一旁說話。

    李老實蹙眉跟秦躍道:「姐夫,匈奴皇帝十分狡猾,去年大敗之後假裝重病,今年開春將西北幾個城府讓了不戰而逃,麻痺我們軍隊。太子不按我爹的命令行事,私自帶著龍騰軍、獅嘯軍深入草原,正好中了匈奴皇帝的計。」

    秦敏業跪下哭著懇求道:「爹,孩兒求您就是不為了娘肚子裡的兩個小弟弟,也得為了奶奶著想,萬萬不能去匈奴草原。大伯已經陣亡,你再有個三長兩短,奶奶怎麼受得了一年兩回白髮人送黑髮人?」

    李去病道:「秦大哥,我爹已經去了北地,他定會用盡全力尋找太子與世子的屍骨,你難道不相信我爹?」

    賀氏突然間高聲道:「他前腳去了匈奴草原,不管生死如何,後腳我就向陛下遞折子,請陛下下旨讓姐姐跟他和離。」

    秦躍見賀氏一臉決絕,知道她說到做到,終於在秦敏業哭聲中下了決定道:「我不會去匈奴草原送死。」

    賀氏不再看秦躍一眼,道:「去病,你這回跟秦躍去長安,他只要去匈奴草原或是做了對不起我大姐的事,你立刻寫信回來,我絕對不會讓我大姐懷著孕還受委屈。」

    「是。」李去病恭敬的點頭。

    秦躍搖手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不會去匈奴草原,更不會做對不起慧淑的事。」

    賀氏用極低的聲音道:「姐姐,陛下已將太子降為郡王,棺木不得入皇陵。太子妃被降為郡王妃,已帶著郡主搬出了東宮。」

    賀慧淑異常震驚。

    賀氏面色凝重,道:「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聲討太子,要將他廢為庶人。我爹親筆寫的奏折派親信送到長安,以太子師父的身份將他犯的大罪攬了一些。」

    賀慧淑擔憂的問道:「叔叔可曾受到什麼牽連?」

    賀氏面不改色道:「陛下不得不罰了我爹足足兩年的俸祿。」

    賀慧淑冷哼一聲,不屑的道:「那些官員以為你家貧窮,故意讓陛下罰叔叔的俸祿。真是卑鄙!」

    賀氏點頭,繼續道:「軒郡王一死百了,連累了你家大哥及那麼多的將士喪命異鄉,毀掉了多少個幸福的家。」

    賀慧淑萬分感歎道:「也毀了他自個的家,軒郡王妃母女今後日子不過好過,永遠都活在他戰敗的陰影裡。」

    賀氏緊緊握著賀慧淑的手,關切的道:「姐姐,明個我讓晶娘過來住下,直到秦躍回來。」

    賀慧淑感激道:「妹妹,多謝你。」

    賀氏特意把秦敏業叫到一邊去,十分慎重的道:「你娘如今懷著你的兩個小弟弟。你大伯已經沒了,你曾奶奶再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本家的人嘴毒,怕是要說些對你的兩個小弟弟成長不利的話。」

    秦敏業豈能想得這麼深遠,連連點頭。

    賀氏囑咐道:「自今日起,你就在府裡呆著不要去書院,不讓任何本家及外頭的人接觸你曾奶奶。你大伯是你曾奶奶的嫡長孫,你大伯的事能瞞她多久就瞞多久,最好一直瞞下去。」

    秦敏業深深鞠躬,非常動容的道:「多謝姨提點。」

    賀氏虛扶起秦敏業,誇讚道:「你是個好的,比你那渾爹強十倍。你娘跟兩個小弟弟以後只能靠著你。」

    天未亮,秦敏業、李去病帶著隨從騎馬趕往長安。李北奉命保護李去病。

    賀氏給賀慧淑說的幾件大事在幾天後刊登在長安每隔一旬發往各城府的官報。

    侯府及潭州書院李府都收到了官報。

    自李家搬到潭州,賀氏就要求子女看官報,起初別說李雲霄,就連李晶晶都有些瞧不懂,如今卻是看得習慣了,已經熟記朝廷官職及一些大臣的名字。

    書房裡面李雲霄雙手握著官報,兩道黑而粗的眉毛緊蹙,小大人似的長歎一聲,自語道:「難怪我娘這幾天總是心情不好呢,原來我們家的銀錢被陛下扣了啊!」

    「出了什麼事?」何義揚在臨潼深山居住沒有官報可看,自從到了李家跟李雲霄形影不離,也開始看起官報。

    李雲霄嘟著嘴不悅道:「我爺爺上了官報的第一條,不是件好事,是被陛下罰了兩年俸祿。我爺爺從去年秋天到前些天,好幾個月一直在湖南道養病,遠離北地幾千里,那裡的軍隊打了敗仗,陛下仍是罰了我爺爺。」

    何義揚由林海推著輪椅過去,接過官報一目十行看完,竟是直接撕了,氣道:「子不教父之過。太子犯罪憑什麼罰臥虎先生?」

    「太子的父親是陛下。陛下總不能自己懲罰自己啊。」李雲霄見何義揚瞪眼生怕他又說出大逆不道的話,趕緊的上前把他嘴巴摀住。

    十日後,何冬在朝堂上自責,皇族所有人俸祿減三成、皇宮開銷減半,把這筆銀錢捐給龍騰軍、獅嘯軍烈士的遺屬。

    皇族的人沒有封地,俸祿又減了三成,均是心生抱怨。幾個郡王、郡主去慶王府給皇太后祝壽時特意說了此事。

    皇太后這才知道嫡長孫何義軒陣亡被降為郡王,當場就哭得暈死過去。

    何冬口諭罰了幾個侄子、侄女抄百遍孝經,禁足一個月。

    皇帝何冬的親奶奶太皇太后擔心兒媳婦去世,去寺院燒香為她祈福,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雷雨,被驚天動地的雷鳴嚇的崩了。

    開朝朝規皇室三年一次選秀。何冬建立定朝之後,改為皇室五年一次選秀。

    何冬自登基後曾選了三次秀,此次是第四次,遇到長子陣亡、大軍大敗、嫡親奶奶去世,直接取消。

    何冬下旨皇室所有人三年內不能嫁娶,為太皇太后守孝。

    那幾個郡王、郡主正值婚配年齡,有的已被何冬賜婚今年就要完婚,有的還未被賜婚,這樣就全部拖到三年後去。

    長安國公府的庶女秦蘭去年被冊封為何敬青郡王的側妃,原本今年成親,同樣推遲到三年後去。

    她心情煩悶無比,也不想讓別人好過,膽大包天竟是聯合秦東報復二房的人,準備設毒計陷害叔叔秦躍及千里迢迢來到國公府弔唁的李去病。

    ------題外話------

    半年要過去了,單位一堆的總結要寫,還有許多日常工作要干,工作壓的我喘不過氣。

    我這個兼職作者已經很努力的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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