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親自送行 文 / 餘音繞樑
婉兒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衣服，連忙一瘸一拐的向夫人的別院走去。
來到夫人的房外，見夫人的房間還點著燈，就直接推門而入，大喊委屈的一聲：「夫人！葉塵葉塵他」
葉母手中縫著一件冬天的小衣，被婉兒突然的一叫嚇了一跳。針線一下扎進拇指裡，疼得皺眉輕輕「嗯」了一聲。
婉兒見葉母手中的小衣跟往年葉母給自己的小衣一模一樣，又見葉母被針紮了手。
又是感動，又是心痛。本就哭紅的大眼睛如潮水般湧出淚水。一瘸一拐的走到葉母身邊，勾人的小嘴含住葉母流血的拇指輕輕的吸著。
隨即紅腫的眼睛看著葉母委屈的說道：「夫人沒事吧？夫人以前送我的小衣都是夫人自己悄悄縫的？為什麼不告訴婉兒？」
葉母見婉兒一瘸一拐的，跟下午穿的衣服也不一樣了，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
渾身一陣，疼惜的抱著婉兒輕聲安撫道：「你們從小都穿夫人縫的衣服，夫人自己縫的衣服給你們穿夫人才放心，外面買的衣服我怕你們穿著不習慣。塵兒他做了什麼？」
婉兒雖聰明伶俐，但卻只是個未出閣的少女對男女之事一片空白。不知葉母的想法，不然肯定羞愧難當。
只是抱著葉母嚎嚎大哭嗚咽著，「葉塵葉塵，沒事！」本想告訴夫人葉塵在飲酒，但怕這麼晚了，讓夫人擔心，心想著明天在告葉塵一狀！
葉母只是抱著婉兒拍著她的倩背，聽著婉兒嚎嚎大哭。
良久婉兒哭著哭著就在葉母懷裡睡了過去——
一日後的響午，太陽以高懸於空中，葉塵喝了睡，醒了喝，葉母來看過一次，見葉塵這幅模樣，悲傷的氣息充滿了整個房間，一進門就讓人感到壓抑。葉母只是歎了口氣，沒有管他，她知道，葉塵在發洩。
此時葉塵還在酣然入夢。
一位冷若冰霜的少女推門而入，冷，冷，這少女給人的感覺比寒冰還冷，宛如冰山。只見這少女青絲垂肩，紫色的眼瞳透出一股神秘的誘惑。一席麻衣孝服讓人感覺跟他如此的般配，就好似那麻衣穿在她身上就如最華麗的衣衫，白衣如雪啊。
少女一瞥倒在牆角酣睡的葉塵，兩步走到身前，低身奪過葉塵懷中的酒罈，退後兩步，把酒罈裡剩餘的酒全潑在了葉塵頭上。
晚秋時節的夜晚比較冷，葉塵又靠在牆角睡著，打著繃帶所以穿得比較單薄。
一股冷泉破在身上，葉塵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輕輕張開雙眼，用手擋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皺著眉，瞇著眼，不滿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這少女正是從小訂了娃娃親的未婚妻，若家的雙胞胎若仙。人如其名，不管是氣質和樣貌都宛若天仙。
但葉塵從小到大對其他女人都敢調戲，卻對若仙怕得要死，每次見面都被收拾得慘不忍睹。
葉塵淡漠的對視著若仙冰冷的目光，開口說道：「幹什麼？」
若仙把手中的衣服一把扔到了葉塵的頭上，朱唇輕啟：「走！」
葉塵
看書/網小說！
一把抓下頭上的衣服別過頭，輕哼道：「去哪？」
「走！」若仙惜字如金，不願多說一個字。
葉塵怒急，大喝道：「你只會說這一個字嗎？你不說我不會去的！」
若仙全身散發出冰冷的寒氣。
凍得葉塵滿臉的酒都變成了霜，讓葉塵不停的顫抖，卻打著寒顫瞪著若仙，倔強的不說一個字！
片刻若仙見葉塵如此，全身寒氣收斂，毫無感情的說道：「第三天，為爹他們送行！」第三天，人走了以後守靈三天後就要下葬了。
葉塵的怒氣一下就熄了。因寒氣緊繃的身體鬆了下來，靠著牆，絲毫不管寒氣入體和酒精浸染著傷口的疼痛，萎靡不振。
若仙只是看著牆，葉塵只是靠著牆。兩人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良久葉塵吐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沒臉見他們，不去。」
「啪」剛說完就被若仙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你沒臉見他們，以後豈有臉去見娘親，菡菡，二嫂，還有為你死去士兵將領的親人？」惜字如金的若仙此刻雖然還語氣淡然，冰冷，但是卻一次說了這麼多話。
葉塵稍微詫異，以前若仙怎麼揍他都不會打他臉，今天居然扇了他一巴掌。並看若仙，只是輕輕的說道：「也沒有臉去見他們。」
若仙卻是哈哈大笑，笑得那麼冰冷，那麼令人絕望。
「你就這樣喝吧！葉家，慕容家還喲若家沒有以後了，爹他們死也不會瞑目。」語氣裡透露出無盡的失望，厭惡，陌生。說完轉身離開。
葉塵喃喃道：「死不瞑目，對啊，爹的仇還沒報。大哥大嫂的女兒還有二嫂都要我去照顧，三家年輕一輩唯一的男丁就剩我了，我還要撐起整個家！」此刻葉塵醒了。
葉塵渾渾噩噩的換上麻衣孝服，綁著孝巾，拖著麻痺的身體一步步向靈堂走去。口中不停的唸唸著：「爹，大哥，大嫂，二哥。」
葉塵拖著身體，渾身散發出悲傷的氣息。走到靈堂前，四口棺木被下人一口在前，兩口並排著抬了出來。老管家在前面撒著白色的錢紙開路，棺木後面三家嫡親在後面低頭垂淚，不見一個老人。老人不願白髮人送黑髮人，三家世代如此。
葉塵攔住送行隊伍的，失魂落魄的走向最前面的一口棺木，大喝到「放下。」然後伸手想揭開棺木。
流著淚的老管家連忙伸手攔住葉塵說道：「少爺，不可啊。」揭棺是對死人的大不敬，老管家是看著這幾個孩子長大的，怎麼可能讓葉塵揭棺呢？
葉塵眼神空洞，想推開老管家，老管家功力深厚，豈是葉塵能撼動的？自己到闌珊的退了兩步。
葉塵無視老管家繼續往前走，老管家還想說什麼。後面卻傳來葉母顫抖的聲音。
「讓他看吧，不看他不會安心的。」
聞言老管家搖搖頭歎了口氣，讓開身，退後一步。
葉塵走到第一口棺木前，顫抖的雙手揭開棺木，父親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了葉塵的眼前，菱角分明的臉，就算閉著雙眼都散發出一股股霸氣。
葉塵空洞的雙眼看著父親的臉，湧出一道道淚花，一邊顫抖的撫摸著父親堅毅的臉，喃喃著：「爹，你睜開眼看看塵兒啊？你不是要教我修煉，教我行軍打仗嗎？你騙我的麼？」葉塵就這樣看著，看著。
良久，葉塵小心翼翼的蓋上父親的棺木，步履闌珊的走到了第二口棺木前，輕輕推開棺蓋。
看著被一道皮肉翻滾的傷口破壞了，看起來那麼猙獰臉，卻又擋不住那風華。英氣逼人。神色疲倦，但充滿了滿足和解脫。
正是慕容情。
葉塵抱著慕容情的腦袋輕輕說道：「二哥，謝謝你。走好，我會幫你好好照顧二嫂的。」說完溫柔的放下慕容情，為他捋了捋飄散出來的兩到青絲，然後合上棺蓋，向第三口棺木走去。
輕揭棺蓋，浮現在葉塵眼前的是一副戰甲，慕容單那鐵錚錚的漢子所披過的戰甲，看著戰甲就好似看到了那豪爽的漢子。
旁邊是一席厚厚的白紗所掩蓋的嬌軀。葉塵輕輕揭開白沙。
葉塵渾身巨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隨即抱著棺木橫，悲傷的嚎嚎大哭，用頭不停的撞著棺木，灰色的氣息蔓延到每個人身上，直衝雲霄。每個人都被灰色的氣息感染了，連如冰山的若仙都輕撫眼角的淚珠。眾人默默垂淚。
那是怎麼的一張臉啊，原本沉魚落雁的美貌和溫婉嫻淑氣質完全看不出來了。身上裸露的地方滿是血洞，雙眼大大的睜著，不能瞑目，她還有遠方五歲的女兒在等她，任由誰都不能合上她的眼！
葉塵撞得頭破血流，血留到眼睛裡都不管。一邊伸出顫抖的手，一邊嚎嚎大哭的說道：「大嫂，以後慕容菡就是我的女兒。」誰都不能合上的雙眼，被葉塵輕輕一扶，閉上了，瞑目了。
老管家看不下去了，眼睛死死的看著若倩的身軀，他也想多看看這幾個自己喜歡的孩子，但是他是老人，他不能表現的比後輩還要不堪。
忍著不捨，難過，輕輕扶起葉塵難過的說道：「少爺，合棺吧！吉時快過了！」說完一手扶著一手對著旁邊的下人一揮手，合上了棺木繼續向葉家墓地行進。
嚎嚎大哭的葉塵奪過老管家手裡的紙錢，一邊大把的拋向天空，一邊大喊道：「爹，大哥，大嫂，二哥。塵兒親自為你們送行。」
此恨何時已。
滴空階、寒更雨歇，葬花天氣。
三載悠悠魂夢杳，是夢久應醒矣。
料也覺、人間無味。
不及夜台塵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
釵鈿約，竟拋棄。
重泉若有雙魚寄。
好知他、年來苦樂，與誰相倚。
我自中宵成轉側，忍聽湘弦重理。
待結個、他生知已。
還怕兩人俱薄命，再緣慳、剩月零風裡。
清淚盡，紙灰起。
邊走，葉塵邊吟著金縷曲。
眾人驚訝。這絕世詩句居然從只會打油詩的葉塵口中順口而出。
直到下葬後，葉塵也還在抱著墓碑念著這首金縷曲。
在眾人默默垂淚之際，天空飄來一道金黃色的卷軸，慢慢舒展開。
眾人一看，原來是聖旨。全都單膝跪地
威嚴的聲音從卷軸裡飄出。
「天地同悲
納蘭羽悼唁」
皇上居然用聖旨來悼唁！整個帝都嘩然！
本文由看書網小說（.）原創首發，閱讀最新章節請搜索「看書網」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