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神符，命匣 文 / 九鹿下野

    易難有許多難題，不過現在最困擾他的是修行問題。

    沒有修為的獨在異國被囚的人，連自己都無法保護，更何談復仇？歸根結底，修行問題是一切問題的根由。

    但是，易難不能修行，因為他已經錯過了築基期。

    築基，在一個人的修行道路上是不可缺少的。一般來說，分為嬰兒期和幼兒期兩段，嬰兒期孕養胸中一點先天之氣，幼兒期要做到全身筋絡通透，**琉璃無暇。

    說白了，就是一個好的**，什麼叫好呢？就是要沒有雜質，胸中一點氣在越是優秀的**容器下孕養，就越是可以得到威力驚人的變化。將來在開啟泥宮的時候才能保證泥神的順利誕生。

    這就是修行之基，大道之基。真正的修行就從大道之基開始。而易難的**充其量比普通老百姓好點。

    亂墟是強大的，而易難是弱小的。這並不矛盾，因為他小時候沒有人給他築基。雖然他很快樂，亂墟的人對他很好，但從來沒有人教他這些。當他明白自己是多麼弱小，想要問問的時候？所有人都死在了他的面前。血，縱橫如潮，是天地之符，是咒印，這印，無關奢華，只為復仇。

    現在，聽她這麼說，心裡咯登一聲，拿著一種駭然中帶點激動的眼神看著她：「你能到第三層去？」

    白衣女子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你先準備準備，我出去一趟，晚上見面。就當這是我的拜師禮了。」說罷，轉身飄然而去。

    易難沉吟良久，白衣女子雖然沒有回答，但是從她的反應可以看出，她的確很瞭解自己，同時也很瞭解這座監獄和它裡面的囚徒們。

    當初，自己「尸位素餐」三年之久，不等帝國那幫人落井下石，就先疏通關係，「自覺」進了這座監獄。

    為了進這個監獄，易難的確費了點心思，他先在一群鶯鶯燕燕，花花綠綠中打聽得**一位妃子的狀況，然後當機立斷，投其所好。果不其然，自己不僅如願入住這間監獄，同時也堵上了悠悠之口。

    從帝都的紫竹苑當塞外的冥獄。易難是為了修行問題而來。

    因為，這裡關著一位能解決他這個問題的人。

    說起天心老人，沒有人知道，因為他所處的地位和環境，讓他注定一生隱於幕後。作為大乘帝國上任帝上也就是開國帝上的私人醫師，他主要負責這位帝上的起居，膳食以及由於多年戰爭給帝上留下的除了榮耀和權利之外的所有創傷和隱憂。當然，這些是難醫治，至少不是世俗的凡醫所能料理的。

    但是，再厲害的御醫還是御醫，而不會是別的，至少不會是帝上。

    關於他的醫療水平和帝上的死亡之間的關係，至今依然是個謎。但是新任的幼帝不管這些，你坑死我爹，我就坑你——於是，這位老御醫戎馬疆場一輩子，臨到老了卻退休在監獄終老殘生。

    易難能知道這些，還是多虧了那位妃子，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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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子告訴他，這位御醫有辦法解決自己的這個問題。

    而這位御醫就關押在冥獄第三層。

    可是等易難風塵僕僕的入住監獄後，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機會，雖然被破格看成是個人物，入住了監獄二層，但是總不能指望出入自由吧。的確，自己連自己的房門都出不去，因為壓根就沒有房門。更不要說從二層到三層，從三層再到找到那位老人家了。沒辦法，只好等了。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動物，沒有之一。

    入夜，冥獄內依舊仿如白晝。

    白衣女子如約而來。

    她的手裡多了一張符紙。她把符紙扔給易難，符入手很軟很滑膩，像是一個活物。

    「這張符能保證你兩個時辰的自由活動權限。」

    易難點點頭，兩人就走出房門，沿著一側的通道繼續走，很快他們就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停下來了。

    易難沒說話，因為不該自己知道的永遠不要想著去知道。

    現在，他們面前的也是一個囚室，250。

    白衣女子取出玉符打開牆壁。兩人相繼走入，這是一個僅容數人的小房子，房間內擺放著一尊異獸模樣的石雕，白衣女子伸手探入異獸口內，只聽得「咯吱吱」幾聲響，腳底下微微一晃，房子竟然向上去了。

    這時候，兩人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易難說：「想不到竟然有這麼一條直達三層的密道。」白衣女子說：「這個叫雲梯，不是密道。」說罷，也不理一旁兀自尷尬的易難，繼續說道：「呆會兒上去之後，千萬不要亂跑，跟在我身後。」

    「所謂冥獄第三層，其實已經不再這座塔內了。」

    房子依舊攀升著，發出的聲響越來越大，很快蓋過了房間內的聲音。

    當易難從雲梯出來的時候，即使之前有準備，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時窮節乃現，一一垂丹青。

    沒想到大乘帝國的神符術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當年墟主關於神符的三個預言看來已經有一個實現了啊，易難不禁感慨萬分。

    冥獄塔尖處，是個略顯扁平，大約能容納數百人的平台。雲梯的出口就在平台的正中心。

    現在，易難的腳下就是那根來時仰望都不曾見到的塔尖。這長長的塔尖平日裡隱沒於雲際，地上忙碌的人尚且不能窺得真顏，更遑論那些被奴役的連頭都抬不起來的人兒？

    冥獄塔很大，塔尖很長，那個平台也不小，但是和眼前的景像一比，正應了一句俗語，螢火焉於皓月爭輝？

    平台之上，再無平台。

    雲，到處是雲，流走的雲，傾瀉的雲，捲曲的雲，渦流的雲……上下乘風，左右逢源，雲氣氤氳，幻化種種，或厚重如山載月，或輕靈如清水蕩漾，至於幻化自然萬物，歷數亙古以來所有之物，只要你肯坐看到老，想必也是有的。

    鬼斧是神工，造物確實驚人。

    但是鬼斧不敵人工，也是常有的事情，就在這滿天的雲氣之中，無數的黃褐色球狀體若隱若現，好似幽靈四處飄蕩著。這些大小不一有快有慢的球狀物，就是天節。易難幼時曾貪玩誤入墟主平日講經的地方，聽到墟主說起神符之道時有一句：「時窮節乃現，一一垂丹青。」說的就是天節。所謂天節就是時間退去，空間顯現出來的本質結構形態。

    時間和空間一直是修行的禁忌領域，窮盡人的一生之力，也少有人能貫徹古今，威震諸天。更別說掌握永恆的時間和空間了，現在居然連它們也甘受驅策，在這雲海橫流之中顯露廬山真面目。

    每個天節是一個囚籠，關押著永恆沉默的囚徒——因為天節內部，時間褪去了。

    雲的後面還是雲，天節的後面還是天節。

    等易難緩過神來，白衣女子已經站在平台邊上了。她的手裡拿出一個青銅小匣子示意自己過去。

    「這是命匣，裡面放有天心老人的一截泥神。可以突破天節與他取得聯繫。」白衣女子說罷，她一手持青銅小匣，另一手掐訣從匣子上引出一根金色的絲線，這絲線一出來就飛快的消失在一旁的雲海裡。她將匣子放入一旁的小槽，固定好後伸手拉住易難說道：「跟緊我，順著這根金色的絲線走。」易難掙脫開她的手，冷冷的看著她。白衣女子看著易難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只好說道：「騙不了你了。你的命真金貴。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吧。」

    易難心裡釋然，他才不信一個立志要美殺天下的女人會為了他這麼一個臭小子的修行問題冒生命危險，要知道外面那片區域可是時間的亂流區。它才不管你紅顏藍顏。一旦錯亂在不同的時空區，身體就會在時間的不同沖刷下潰爛，崩散。

    終於，那根金色絲線發出嗡嗡的聲音。

    「接上了。可以通話了。」白衣女子示意易難對著信匣講話。

    易難第一次使用這個玩意，還有點陌生。在一個人面前對著一個匣子和另外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這場面太詭異。

    不過好在開始了。

    「前輩，前輩……」

    沒有聲音。

    「前輩，前輩……」

    依舊沒有聲音。

    白衣女子看著易難糾結的樣子都快要笑出來了。很快，她笑不出來了。因為那頭傳來了聲音。

    「快走，快走……」

    正當易難不知所措的時候，白衣女子當機立斷，拉著易難，快速的朝雲梯入口而去，連信匣都沒來得急取出。

    事實證明白衣女子做對了，他們逃過了一劫。

    在雲梯的門緩緩閉上的瞬間，易難看到了他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面，只見平台之上的雲層訇然洞開，青冥浩蕩，深不見底，出現了一群奇怪的人。這些奇怪的人，雷服雲裳，無懼時空亂流，悍然衝入天節群，五指開合間，從指尖射出道道華麗的射線，編織成網，兜向天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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