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兵不血刃 文 / 添慶四爺
「你，你，你怎麼知道翠花？」歪嘴張驚恐得有點說不出話來。他倒不是怕達哥傷了自己，只是他和馮翠花有染的事情這麼絕密，達哥竟然能夠知曉，確實嚇了他一大跳。
他給田縣令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每次行事都是謹小慎微，本以為天衣無縫，無人能知，哪料到達哥卻一清二楚。
此事一旦傳出，歪嘴張哪可能活命？
「田縣令年事已高，可苦了年輕貌美的馮翠花，這倒便宜了你歪嘴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們的醜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她知呀？我達哥是江濱喜鵲之首，我的手下知曉全縣發生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
看著歪嘴張漲紅的臉，達哥繼續說道：「這些年，你隔三差五的翻過田家圍牆，潛入馮翠花的香房，共度良宵，這麼香艷精彩的好事怎能瞞得過我那些好奇的小弟？何況你歪嘴張在江濱好歹也算個人物，他們自然要告訴我了。」
達哥慢條斯理地說道，心裡也對自己一嚇一捧的好口才暗暗得意，人類有時真的笨，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歪嘴張忽然想起毛大鐵的話，毛大鐵說這只喜鵲管著全江濱的喜鵲，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是只神鳥，而且法力高強，若不是神鳥不想傷及無辜，恐怕他們是有去無回的。
當時，歪嘴張聽了不以為然，想著管它神不神鳥，敢傷我刑房掌司的兒子，一定要讓它付出慘重的代價，你毛大鐵不是說神鳥很厲害麼，我多帶些兵，備足了弓箭，再厲害的神鳥也能讓它萬箭穿身吧？除非它飛上天，尋它不著。
所以歪嘴張討要了一千精兵，外加手下全體捕快，務必要致這隻鳥於死地。
歪嘴張心裡盤算著以多勝少，那是穩操勝券，卻沒想到事情並沒有按他的想法進行，機關算盡，不及喜鵲一張嘴。
達哥不想傷害這些無辜的兵，它抓住了歪嘴張的軟肋，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讓達哥發揮到了極至境界。
極至在於達哥還不用動手擒王，一嚇就行。
這就是人與鳥的區別，有時候鳥比人類還聰明。
歪嘴張手摸捕刀，恨不得揮刀砍下這隻鳥頭，心裡卻猶豫著，萬一沒砍死，這只會說人話的妖鳥，只要大聲把自己的醜事喊出來，恐怕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歪嘴張內心掙扎著，砍？不砍？勝算有多少…
看著達哥碩大卻靈巧迅猛的身形，歪嘴張最終洩氣了：自己根本沒把握一擊即中，一千多個兵也如同擺設，這隻鳥就是自己的剋星。
此時的歪嘴張不但不敢動手，心裡還擔心達哥飛走。
致命的把柄握在達哥嘴裡，歪嘴張只能自保，選擇妥協。
「你要怎樣？」歪嘴張弱弱地道，身上直冒冷汗。
「你兒子的事，只能怪他跟隨田俊雄強行霸道，胡作非為。你也不好好問個究竟，竟然還帶著這麼多兵來抓我們。如果那些受傷的是平民百姓，你們會這麼勞師動眾嗎？再說了，就算你帶著成百上千個兵，也傷不了我們一根毫毛，只是倒霉了這些兵。不信你試試？不過據我所知，你歪嘴張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我不為難你，你也別再糾纏不清。否則最遲明天，全江濱的人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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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給田老爺戴綠帽子的事。」達哥見自己的出招挺管用，繼續嚇唬著。
歪嘴張看著上竄下跳的達哥，思索著。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看見他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黑一陣。
「就算我可以既往不咎，可其他幾位大人也不會罷休呀，他們的公子也傷了眼睛，郎中說可能會瞎了。」歪嘴張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道。
相對於自己的身家性命，兒子瞎一隻眼算得了什麼？歪嘴張自然會盤算得失，不過這事不只是關係著自己，還有其他幾位同僚，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個我沒有能力。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要想你兒子他們的眼睛不瞎，你只有去求求海生，看他肯不肯幫忙。這就要看你願不願意委曲求全了。」
歪嘴張看了看對面鎮定地站著、臉上毫無懼色的海生一眼，疑惑地問：「就這個少年？」
「怎麼？瞧不起他？天底下只有他有這個本事，你愛求不求。」達哥很不滿意歪嘴張的狗眼看人低，不耐煩地回應道。
被晾在一旁的捕快們和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一個個睜大著驚奇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有的忍不住，還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來抓人捉鳥的嗎？
大伙好奇地看著歪嘴張，與及在他的肩膀上肆意跳來竄去的大喜鵲，這也太滑稽了吧？
無人能聽到他們說什麼，也無人會想到：一人一鳥正在進行著一場世界上最精彩的談判，結果是：鳥贏了。
過了好一會兒，一件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震撼不已的事情，戲劇性地發生了：歪嘴張跳下了馬，走到少年面前，雙手抱拳，跪了下去。
本來歪嘴張只要對海生恭敬地作個揖，然後低聲下氣地求求他，應該就成了的事。可是歪嘴張一心要平息這件風波，以免自己的醜事洩露，要了自己的性命。
自己的小命丟了不打緊，全家還有近十條人命，田縣令豈肯放過？歪嘴張將心一橫，堅定地跪了下來。
「海生大俠，請恕下官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俠。」
「不敢當，快快請起。」海生沒受過這般大禮，心覺不安，急忙上前想扶起歪嘴張。
「下官懇請大俠高抬貴手，救救小兒等眾人的眼睛吧，下官給你磕頭拜謝了。」歪嘴張不肯起，還磕了一頭。
「快快起來，我答應你就是。「海生沒法，應道。抬頭一看，只見半空中的達哥興奮地看著，挺得瑟的。
「達哥，很得意吧？」海生有鳥語笑罵道。
「那是，這叫孤膽達哥，兵不血刃，獨擋千軍萬馬。想想就了不起。」達哥自個兒笑了起來，發出「恰恰恰」的聲音。
「真服了你，不過，是挺機靈的。」海生也舒了一口氣，剛才他還思考著如何脫身，對於這麼多無辜的兵，不是懼怕，而是根本下不了手的。
沒想到，達哥一隻鳥兒就化干戈為玉帛了，也不知用了什麼妙術。
歪嘴張見海生已應允，也站了起來：「煩請大俠現在就隨下官回去，可否？」
「好，請大人上馬，前方帶路。」海生應道，達哥傷了那些人的眼睛，海生心裡也過意不去。
「下官豈敢。請大俠上馬安坐，下官牽著馬，走著就行。」歪嘴張哪敢自己騎馬，讓海生走路？這可是全家的救命恩人，怎能不好生伺候著。
推辭不過，海生只要上了馬，歪嘴張牽著韁繩，後面列隊跟著長長整齊的官兵隊伍，浩浩蕩蕩地走在大街上。
路上，歪嘴張偷偷地對達哥道：「達哥，那事？」
「放心，我忘了。」達哥對歪嘴張的表現也很是滿意。
況且對於人世間的醜事，達哥它們是不能聲張的，這是鳥界的規矩，否則要遭天譴。不過拿來威嚇一下是不違反戒律的。
回到江濱縣衙，田佑明和各位同僚還在大堂等著。
歪嘴張進門時，恭敬地做出請進的動作，將肩上站著達哥的海生迎了進來，直愣得田縣令等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歪嘴張急步湊到田佑明跟前，俯耳說了起來，也不知他解釋些什麼。
良久，只見田佑明面帶笑容，走到海生面前，雙手作揖說道：「煩請大俠到內堂醫治。」
「是，大人。」海生回了一禮。
所有受傷的人均在內堂，並沒離去，田俊雄也在，兩個郎中一邊忙活著，一邊聽這些公子哥們不停地叫罵著。
見田佑明一干人等進來，原本鬧哄哄的內堂頓時鴉雀無聲。
達哥眼尖，發現田俊雄看著他們的雙眼，似要噴出火來。
「哪位是你家公子？」海生對歪嘴張問道。
歪嘴張指了指一位，說道：「這個就是犬子。」
海生也不說話，走了上去：「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說完伸出右手，撫在他裹著紗布的傷眼上。
「哎喲，疼死我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響起，接著又是一陣讓人揪心的哭喊聲，聽得歪嘴張不停的皺眉，卻也沒有作聲。
不一會，哭聲停止。
海生對著一個郎中說道：「好了，幫他解開紗布吧。」
兩位郎中面面相覷，轉眼看了看田縣令，見他點了點頭，一位郎中走上前為歪嘴張的兒子解開了紗布。
只見歪嘴張的兒子眼眶周圍一片淚痕，雙目仍然緊閉，右眼上血跡斑斑。
海生吩咐郎中為他擦去血跡，說道：「你可以張開眼睛了。」
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只見這小子眼皮眨動了一下，徐徐睜開了眼睛。
「哇，好了。」一陣歡呼聲響起，兩位郎中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
剛才還血肉模糊的眼睛，現在看來哪像是受過傷的呀？連血絲都沒有。
「我的眼睛好了，爹，我的眼睛好了，爹，我沒有瞎。」小子興高采烈地蹦到歪嘴張跟前，好像他的眼睛是歪嘴張治好的。真不知道歪嘴張平時是怎麼教兒子的，對救眼恩人連謝一聲都沒有。
歪嘴張拉著兒子走到海生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田佑明見海生確實是個神醫，就請他繼續醫治，並說今晚一定要設宴好好謝謝他，然後就自行離開了，他不想聽那殺豬般的嚎叫聲。
田俊雄一聲不吭，也隨著父親走了出去。
經過海生身邊的時候，田俊雄圓瞪了海生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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