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變節 文 / 添慶四爺
方特使不慌不忙地茗了一口茶，說道：「不是說了嘛，老夫姓方，是受白御史之托。」
「閣下所言，如非親眼所見，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詳實，白大人遠在京城，又怎會得知？看來，內人遇害那天，閣下應該也在山上吧？」明大祖拔出寶劍，劍尖直指對方：「快從實招來，否則休怪本撫無禮」。
「嘿嘿，這就是你明大人的待客之道嗎？老夫只是見大人對朝廷忠心耿耿，卻遭受奪妻之恨，殺妻之仇，心裡為大人鳴不平，才一片好心，前來告知大人真相。大人不念老夫的好意也就罷了，難道還想恩將仇報，要殺了老夫不成？大人也不好好想想，冤有頭，債有主，奪妻、殺妻的仇恨都是拜李家兄弟所賜，似乎李家才是大人的仇人，含莘若苦養大的女兒也是李家之後，嘿嘿，明大人，你對李家可真是一片忠心呀，結果呢，蒙羞不說，恐怕還要斷後吧？」面對寒光閃閃的劍刃，方特使毫無懼色，冷冷說道。
明大祖心裡一寒，怒指的利劍慢慢垂了下來。
方特使所言不無道理，自己為朝廷一生戎馬，也立下了不少戰功，沒想到愛妻被皇上的弟弟李明靈勾引，給自己戴了綠帽不說，還生下了女兒。李明靈肯定知道鳳兒是自己的娘子，竟然還明目張膽找個理由，光明正大地住進府裡，十幾年了，背地裡究竟做了多少苟且之事？明大祖越想越是悲痛，一氣之下，端起茶杯，重重摔到了地上。
滾熱的茶水將明大祖的右手燙得冒泡，可是手上的疼痛哪比得上心裡的創傷？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夫人出軌暫且不談，明珠不是自己親生，明家豈不是斷了後？
「天呀，為何要這樣折磨我？我該怎麼辦？」明大祖老淚縱橫，心裡吶喊著，悲痛欲絕。
李明靈卑鄙無恥，死有餘辜，鳳兒不守婦道，也死不足惜，可是兩人都已經死了，自己雖然蒙受了多年的恥辱，似乎也報復無門。
方特使看看傷心落淚的明大祖，起身說道：「大人，老夫已將實情告知，就先告辭了。大人可先查證一下，老夫明晚再來打擾。」
「恕不遠送。」明大祖正在悲痛中，無心相送，只是擺了擺手，哽咽說道。
第二天，明大祖帶著心腹董濤，直奔紫霞山探了個究竟，結果和方特使說的一樣，鳳靈子之墓是空穴，明大祖惱羞成怒，又掘開了夫人的墓穴，裡面赫然葬著兩具並排躺著的屍體。
因為時間並不長，屍體都還沒腐爛，一眼就能看著一具是夫人的，另一具確實是鳳靈子道長，從他頸部傷口看，是被割斷喉嚨而死。
怒火中燒的明大祖將鳳靈子的屍身拖了出來，拔出利劍，狂嘯怒吼著一陣亂砍，大卸十八塊後，將鳳靈子的碎屍一一拋下山去。
「李明靈，我明大祖此生對你李家忠心耿耿，毫無二心，沒想到卻被你這個畜生害得家破人亡，飽受恥辱。有仇不報非君子，現在讓你死無全屍，且無葬身之地，嘿嘿，只是給你應有的報應，可怪不得別人心狠手辣。」明大祖猙獰地笑著，心裡暗道。
也許是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明大祖並沒有為難夫人的屍身，將兩座墓穴恢復原狀後，明大祖在夫人的墳前，呆呆坐著，回想著往事，思緒萬千，一直到傍晚才下山回府。
當夜，方特使如期而至。
「大人，現在你該相信了吧？老夫並沒有騙你。」方特使說道。
明大祖看了方特使一眼，冷冷說道：「恐怕，閣下說得也不全是真的吧？」
「大人何出此言？」
「比如閣下的身份，我想閣下並不是白御史的人吧？」
方特使呵呵笑道：「大人認為，老夫是誰派來的？」
「如果我猜得沒錯，閣下應該是赤王的人，明人不說暗話，既然閣下夠膽找上門來，為何不敢表明真實身份？」
「大人果然心思縝密，嘿嘿，實不相瞞，老夫姓高。」
明大祖一怔，問道：「閣下就是赤王派來的四部萬夫長高士奇吧？著人擄走我的夫人，不就是閣下的傑作嗎？膽子夠大的，本撫正四處找你，你竟然送上府來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呵呵，明大人，老夫既然敢孤身獨闖這個龍潭虎穴，自然有信心全身而退。不過，老夫相信明大人不會如此執迷不悟，知道自己遭遇的真相後，還會死心塌地給狗皇帝賣命。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明大人也是聰明人，眼下李明怡才是你的敵人，沒有我們的幫助，憑大人一己之力，恐怕報仇無望吧？所以，和老夫精誠合作，是不是才是大人的明智之舉？」高士奇緩緩說道。
明大祖嗤之以鼻：「讓本撫和作惡多端的倭寇合作？真是天大的笑話，閣下以為本撫是不仁不義之人嗎？」
高士奇說道：「明大人言重了，你一生效忠李家，自問夠仁義吧？結果又如何呢？還不是拜李家所賜，弄得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下場。李家江山已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老夫不妨告訴你，朝中百官已有一半以上是我們的人，李家末落是遲早的事，大人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你說什麼？朝中百官聽命於你們？」明大祖驚恐問道。
高士奇不以為然：「丞相海興和御使大夫白仲松都是我們的人，這足夠說明什麼吧？明大人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想必也知道老夫已經受赤王之命，本意是要殺了你的。不過白仲松念在你和他的交情甚深，說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求老夫放過你，老夫同意了。這有他的親筆書信一封，你且看看，便知老夫所言非假。」
說完，高士奇從懷中掏出書信，遞給明大祖。
明大祖顫抖著雙手接過，急忙拆開細看，發現確實是白仲松親筆所書：「大祖吾弟，來者乃赤王手下萬夫長，高大人是也。赤王本欲取弟之性命，愚兄念與弟情深，求高大人網開一面，留弟一命。螞蟻尚且偷生，勸弟切莫愚忠，且聽高大人之意為好，丞相和愚兄尚盼有朝一日，能與弟繼續把酒言歡。切記！切記！」
連丞相和御史大夫都聽命於赤王，明大祖癱坐在椅子上。
思慮了許久，明大祖狠下了心，問道：「需要明某做什麼，請高大人明示。」
高士奇狡黠一笑，遞上一顆藥丸，說道「很好，明大人，老夫就喜歡和識時務的俊傑交朋友。這粒藥丸，請大人吃了它。」
「這是百日斷腸蠱？」明大祖驚慌問道。
「連這藥丸的名字都知道，看來明大人知道的還不少。不過沒法子，效忠赤王的人，都必須吃了它，海興和白仲松也不例外。」
明大祖接過藥丸，猶豫著，嚥了它，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
「別擔心，赤王說了，等聖願完成，自然會幫你除掉它。」
明大祖閉上眼睛，一咬牙，將藥丸丟進嘴中。
高士奇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明大人，從今往後，你就是赤王的人了。受赤王之命，老夫還有一件事尚未完成，就是那個王海生，明大人可有辦法將他收為我用？」
「這個恐怕沒有辦法，此人不好對付，據我對他的瞭解，勸降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明大祖一口否定。
「那只好忍痛割愛殺了他，以除後患了。」
明大祖搖了搖頭，感慨道：「殺他也非易事，王海生高深莫測，連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本事，想殺他，談何容易。我想，高大人也應該領教過他的能耐吧？」
「嗯，此人的確不同凡響。不過，要殺他，還非大人莫屬。」
「我？我哪能殺得了他。」
高士奇冷笑道：「明大人別急，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一定能殺了他，這可是奇功一件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