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 綻放的花 文 / 舊歡如夢

    半夜的時候，暴雨忽至，狂風裹挾著雨水從沒有關上的窗戶之中侵襲而入，把艾莉莎從睡夢中驚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起身去關窗戶。

    窗外是一片濃濃的黑暗甚至都看不清雨，只有聲音迴旋在耳邊。終於把風雨都隔絕到外面了，艾莉莎卻完全沒有了睡意。她回想起剛才的夢，她似乎只是黑暗中的一個小點，蜷縮著想要躲避落在自己頭頂的光亮，但怎麼都躲不過。

    「我犯了什麼錯？」她的聲音破碎而絕望。

    「你沒有錯。」一個回應自虛空中響起，艾莉莎分辨出那屬於她在街上碰到的那個乞丐。「我和你的交易還在進行中，艾莉莎，姑且這麼叫你吧。我知道你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那枚鏡子的價值。怎麼看都只是普通對吧？可你那個貪婪的母親卻無法將刻滿裝飾的鏡子賣掉，當然，是因為我從中作梗。呵，就憑她，這樣珍貴的東西到了手中也不懂得珍惜。」

    你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艾莉莎沒有問出口，她把自己摟得更緊了一些，就像以前在城堡中望著匹爾斯山上的雪時一樣。給自己積蓄一點溫暖。

    「都說過不要追究我的身份。我是來告訴你線索的，你手上的鏡子，並非什麼普通的物件，它是血族的十三聖器之一，幻鏡。我當然不是好心，我希望你可以快點完成你的任務，然後有更多的時間來考慮我們的交易。」

    琢磨不透的聲線飄散在虛空之中。艾莉莎不明白，如果他真的有能力連自己的夢都可以進入，那麼為什麼不乾脆把鏡子從她身上奪走呢？非要用這樣的方式，給她帶來恐懼？

    「艾莉莎，沒有任何事情是簡單的，可以信手拈來。所有的事情，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可以。既然是交易，就要心甘情願的。」

    突然侵入的狂風和雨水終止了這場夢，艾莉莎醒來，緊閉的眼睛許久才緩緩睜開。

    窗外，暴風雨依舊肆虐著，艾莉莎從口袋裡掏出了鏡子，昏暗中驀地一道光線。即使是在黑暗之中，艾莉莎還是從鏡面上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影像。眼中還含著淚光的女孩兒。「你可以告訴我什麼嗎？」她問鏡子中的人，鏡子中的人也用同樣的好奇眼神回應著她。

    所以，我到底是誰呢？如果我不是艾莉莎維安，我是誰呢？

    清晨，下了半夜的雨還沒有停歇。萊文從樓梯上下來，一眼就瞥見以奇怪姿勢歪倒在沙發邊角上的艾莉莎，她赤著腳，手心裡握著什麼東西。「喂！你怎麼在這兒？」

    不友好的聲音又打破了艾莉莎睡夢中的平靜，她揉著眼睛醒來，下意識地把手中的鏡子塞回了自己的口袋。「早！」打著呵欠和萊文打過招呼，她轉身就準備去梳洗一番。

    「那些衣服，不合身是吧？」萊文皺眉看著被艾莉莎拋棄在一旁的衣服，。

    「沒有啊，很好。」艾莉莎乾笑兩聲。

    「嗯。」萊文沒有再說什麼，走到冰箱旁，從一堆食物中掏出了血袋，當作飲料喝起來。

    艾莉莎已經適應了短髮的自己，相比於亂糟糟的長髮而言，短髮看上去要清爽很多，不再是一種累贅和負擔了。

    客廳已經比艾莉莎最初進來的時候好看太多，可以無所顧忌地拉開窗簾了，怎麼說，萊文又不懼怕陽光。窗前的小植物在昨夜的風雨中飽受摧殘，花盆裡滿滿的水，花骨朵兒也被打落，到不了開放的那一刻了。

    艾莉莎很喜歡這株小植物，雖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品種，自己也沒有興趣去想屋子裡的另一個「人」討教。不過還是很驚訝會在這個近乎封閉的房子裡看到這麼可愛的東西。「晚上只關了窗戶，忘記拯救它了。」艾莉莎心疼地把花盆裡多餘的水倒掉，拾起了掉落在一邊的花骨朵兒。

    萊文咬著血袋漠然地瞥了一眼，「放心吧，它不會死的。它可是比我還要頑強的存在。」

    艾莉莎向他展示了躺在手心的花骨朵兒，「可是它已經沒有辦法再綻放了吧？」

    「是嗎？」萊文湊過來，把血袋裡最後的幾滴血滴到花骨朵身上，艾莉莎驚叫了一聲，以為血滴會滴落到自己手上，可是，那粒小小的花骨朵兒，居然全數把血滴「吞」了進去。

    艾莉莎的手心感受到一陣酥癢，花居然徐徐綻開了！「所以……吸血鬼養的話，也是喝血生長的嗎？」花朵嬌艷欲滴，原來白色的花瓣因為血的緣故被染成了紅色。艾莉莎手一抖，花就從手心滑落，又被另一個人接住。

    「當然是了。」萊文把花放到上衣口袋裡。

    今天是週三，按理說，作為艾梵蒂諾的學生，萊文現在應該在課堂裡的。「你在艾梵蒂諾只交了住宿費嗎？都不用上課？」

    「今天的課程我不喜歡。」萊文回答得很乾脆。

    「那都幾百歲了為什麼還非要待在學校裡面不可？」難道就是為了自己的虛榮心？喜歡那種走到任何地方都被別人圍著的感覺？

    「啪」，艾莉莎的頭被什麼物體擊中，一陣疼痛。她彎腰撿起了萊文扔過來的書，《西方神話傳說》，翻開，看見恐怖一欄下面，赫然列著吸血鬼，還配著一張圖畫。青面獠牙地瞪眼怪物。「這門課程很有趣嘛，配圖簡直太寫實了。」

    「哼，」萊文發出不滿的冷笑，「在現在的愛情小說裡，我們從來都是高貴優雅的，只有這些刻板的所謂的學者，才會因為自己的嫉妒醜化我們的形象。」

    高貴優雅？！這一點你怕是連街角的那個乞丐都比不上吧？艾莉莎腹誹。「那……我可以去上這門課嗎？我想我可以學到很多對付你們的方法。」

    萊文一副「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讓你去嗎」的表情，他低頭嗅了嗅胸前的花，轉過了身，彷彿他今天出現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這朵花。

    「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