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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5分道揚鑣 文 / 李四歎花

    眾人裡面除了楊二和孫山知道蘇游書畫雙絕外,其他人並沒見過蘇游動筆,不過聽說蘇游之畫還能讓他們流芳千古,自然便對他多了些關注,於是蘇游在一邊畫草圖,其餘人則仍飲酒吃蟹,並聽楊二與孫伏加說起蘇游的神乎其技。

    清風徐來,又聽到山頂上傳來琴音婉轉,楊二便也命帶來的歌姬以橫笛相和,不一會蘇游的草圖做完,眾人傳閱了一遍,都是點頭稱讚,蘇游道,「這只是草圖,回去以後要放大十倍二十倍做成壁畫,放在咱們的報館的屏風中。」

    說到報館,眾人終於意識到該回到正題了,登高並非今日的真正目的,大家原本就是衝著報紙來的,孫山劉善經祖君彥杜如晦四人多半是因為懷才不遇,無法度日才被拉攏,蘇游和楊二當然也各有目的,大概是一個希望報紙能幫大家說話,一個則是希望報紙能幫自己說話,至於薛道衡和王貞,對報紙的功能也略知一二,他們最大的興趣則是報紙的傳播性,希望借報紙來傳播儒學。

    於是蘇游又把對於報紙的盤算和期望向楊二以及其餘六人匯報了一遍,說完以後又補充說,「橫波也知道,新生事物可能一開始不會有太多人能夠理解,但我卻堅信,他可以帶給我方便,讓我們通過它更好的認識這個世界,瞭解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則會因為它變得更加多姿多彩。」

    「不知道陛下會怎麼想,報紙上若是有些話不合聖意呢?」王貞畢竟是宦海沉浮,首先想到的便是皇帝的想法。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陛下應該瞭解這個道理,當然咱們不能公然和朝廷過不去,畢竟在座的有一半都是為官之人,殿下的身份更是特殊而敏感。每一篇文章印刷前都得通過半數人同意才成。殿下當然只是給咱們指出大方向,不會直接參加到報紙的創作中來,所以咱們還有七個人,也就是說,採納稿件需要四個人的同意。我想,這樣應該可以觸犯法律的內容了,當然咱們也不能專為陛下搖旗吶喊,那樣的人太多,不缺咱們幾個。」

    楊二也假裝問道,「橫波,作為投資者,本王最關心的當然是收益,報紙給我的回報方式是什麼呢?或許這個問題解決了,幾位才能安心地做這事。畢竟,我這裡不是慈善機構,不會長久地倒貼錢,能夠互相利用的關係顯然更穩定一些。」

    「好叫殿下知道,報紙的收入分為兩部分,一是賣出去的報紙,二是廣告收入。東都有近百萬人,識字者差不多十停中有一停,那就是十萬人,就算十個人裡面有一個會買報紙,咱們也能賣出一萬份,每份報紙定價十文的話,收入就是十萬,算上西京,這個數字就能翻譯番。廣告的收入,實際上就是咱們在賣版面,有多少就加印多少,每字收取十文,一千字就是一萬,一萬字就是十萬……而你的支出,則是我們幾個的工資,以及買稿件的錢,稿酬標準可以定為一字一文,這些稿酬的支出應該遠遠少於廣告的收入。」

    祖君彥道,「那我們拿了工資後需要做什麼呢?買稿件又是怎麼會事?」

    「我們的職責,當然就是統稿與編輯了,選出真實的稿件,稿件第一是要真實,虛假的信息要追究責任,其次則是看稿件是否適合公諸於眾,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不能印出去,有關國家機密我們也不能印,回頭大家可以集思廣益一下細緻一下我們的采稿要求。買稿件的意思就是說,稿件的來源面向大眾,可以向一些文人大儒約稿,我們當然也可以寫,只要通過四個人的審核,原則上說,你就會有額外報酬。」

    眾人又問了蘇游一些其他的問題,蘇游一一作答,終於堅定了大家辦報紙的決心,於是大家做出了初步計劃及相關章程,然而萬事開頭難,信息來源問題可以靠楊二的地下力量,初始的稿件也可以大家先寫著,廣告可以讓太白樓東都錢莊以及其他合作夥伴先登著,邊出版邊招商……

    如今最大的難題還是在於印刷,他們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字庫,而有限的工作人員和外人對於報紙的陌生感也注定一開始的時候不能每日一報。大家分配好工作,相約一個月後十月初十再次碰頭,大概經過一個月的努力報紙就可以免試了吧?

    蘇游想著,又有些擔憂。

    夕陽西下,秋風微涼。大家邊唱歌邊互相攙扶著往山下走去,僕人們則忙著收拾殘羹冷炙。下得山來,楊二又叫過蘇游讓他先給杜如晦孫伏加幾個先解決最近的生存問題,至於其他幾個有官職的,則都先欠著了,蘇游自是一一照辦,用身上的錢給孫山杜如晦四人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又邀杜如晦同乘回城,。如晦看看太陽,暗想著走回去大概進不了城門了,便也不再倔強,上了蘇游的馬車。

    孫山劉善經祖君彥三人拜別楊二後,又與蘇游作別,畢竟,他們現在乘的只是牛車。蘇游也不作態,交了城門稅後進城回家不提。

    孫山的牛車上,劉善經似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麼問題,眉結一解,笑道,「他們一定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孫山笑道,「善經一定是覺得蘇橫波這人很奇怪是吧?這人似乎聰明絕頂,卻惟獨不會下棋,據說是因為他不喜『非白即黑』的論調,而圍棋就只有這兩個色彩,且必須要在黑白間分勝負。」

    祖君彥道,「黑白之外,難道他有別的選擇?瞎眼人也能看出他與齊王是一丘之貉,好在如今太子已經亡故,陛下只有一個選擇,所以咱們也就不必選擇了。」

    「君彥此語,未免刻薄了些,蘇橫波想出報紙一物,無非是讓它成為齊王的喉舌罷了,但如果他不找伏加,也該會有其他選擇吧。」劉善經雖然沉默,也並不是不明白其中內幕。

    孫山畢竟是受過蘇游直接恩惠的,所以還是會為他著想,只說,「如果只是為齊王說話,這又大可不必,他如此聰明之人,豈會看不清形勢?現在正是一動不如一靜,一子下錯,滿盤皆落索啊。齊王如今當然是什麼都不干最好,就像最近半年似的,收起他的跋扈之性,不愁不讓君王看在眼裡。難道橫波真的是要為百姓說話,要為天下人說話?」

    「前段時間傳出了陛下一個妃子有孕的消息。」祖君彥喃喃得道。

    「那又如何?齊王是蕭後所生。」劉善經道,

    「那真的看不懂了,恐怕他們真的在下一盤很大的棋。」祖君彥一時也想不通,所行躺倒在車裡的草垛上。

    「你們啊,咱們畢竟已經是拿人錢財,卻在此間懷疑人家的動機,伏加已經開始痛恨自己的齷齪,我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孫山說著,亦是躺倒在草垛上,尤在喃喃低語,「真是知道得越多,煩惱也就越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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