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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7瓶中斷線 文 / 李四歎花

    此時剛剛入春,四方館的花園裡面沒有多少天然的植物,但各種禿了枝葉的樹木上掛著各種假扮花果,檔次上也是豪華大氣。

    午時三刻前後,太陽從天空中直射下來,院子裡除了楊廣頭上有華蓋之外,眾人皆是暴曬在太陽底下,許多肥胖一點的官員頭上甚至已經悄悄地冒了汗,許多人此時無不暗罵蘇游多事,要不也不會大中午的受這等罪了。

    大該過了半柱香功夫,去拿琉璃瓶的內侍已經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報告楊廣說琉璃瓶隨後就到,眾人當然也還認得這個剛才離去的內侍,此刻見他他回來,他們自然都一齊往花園門口看去。

    靜靜地等了三五分鐘的樣子,蘇游終於看見了一個內侍端著一個五尺見方的蓋有紅綢的托盤由遠而近,托盤上面立著十好幾個一般大小的琉璃瓶……

    「哇哦」眾人一聲低呼,剛才小野妹子只拿出一個琉璃瓶就引起了大家的讚歎,何況此時十多個一樣大小的瓶子同時出現?不過,顯然楊廣給他們的驚喜不只如此。

    驚呼聲才剛剛消去,眾人又見另一個侍者端著同樣的托盤走了進來,而托盤上的晶瑩剔透的瓶子似乎大了一號,但數量上卻相差彷彿,自然,這又是引起一陣低呼;哪知這個人才走到眾人面前,門口又進來一個人……

    驚呼一浪高過一浪,楊廣的虛榮心也在眾人的大驚小怪聲中達到了空前的滿足。

    「大隋的天子,真是富可敵國。」當十來個侍者捧著上百個各種型號的玻璃瓶讓蘇游選擇的時候,包括小野妹子在內的各國使者都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震驚了,而本朝的官員顯然也沒看到過這樣的景觀,一邊為不虛此行感到滿足,一邊又為自己的皇帝用琉璃瓶震懾外邦使者而自豪不已。

    十好幾種型號上百個透明的玻璃瓶在太陽底下迷失了眾人的眼色,而蘇游只隨意地拿了一個,又向楊廣謝恩道,「多謝陛下,微臣還需要水灌滿這個瓶子。」

    楊廣點點頭,雖然此刻他的臉上似是無悲無喜,內心卻為再次震懾院中的外邦使者而狂喜,內侍很快取來了水,此時小野妹子已經按照蘇游的吩咐把自己的托盤放在一張小几之上,蘇游卻在圍著那個小几施法,他那持瓶的手微微移動,就像在請神扶乩一般。

    「這到底是幹什麼啊?跳舞嗎?」小野妹子一頭霧水,大隋的官員則都失望地搖了搖頭,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們並不理解蘇游為何如此作為。

    「喂,你這是要鬧哪樣啊?」雖然大家都不說話,但宇文化及已經完全忍受不了蘇游如同小丑一般的表演了,這簡直是給大隋人民丟臉嘛!

    哪知宇文化及話音才止,楊廣便看見那瓶內似乎升起一絲黑煙,緊接著又聽到『叮噹』一聲,那枚五銖錢已經掉落瓶底。在場眾人原本是因為剛才宇文化及的質疑而欲指責蘇游的,此刻卻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像是嘴裡被塞了個鴨蛋似的,院子裡一時落針可聞。

    「微臣不辱使命。」蘇游看見眾人發呆,並不以為意,反倒是對楊廣盈盈下拜,隨即獻上剛才送不出去的小野妹子的家傳寶玉,彷彿這事他是特意為楊廣做的一般,其實說起來也不過是他與小野妹子的意氣之爭罷了。

    「這是戲法嗎?難道這就是大隋的戲法?」一個外邦使者最先失聲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妖怪?」小野妹子不可思議地喊道。

    「神仙?」許多大隋官員也都疑惑地發問。

    「都不是,謝謝。」蘇游雖然第一時間想起了《大話西遊》的開頭,卻只能故作高深地站在當地。

    「蘇卿,你很不錯。不過,你解決了小野使者困惑的同時,卻為朕增加了一個疑惑。」楊廣聽到蘇游向他報喜,卻有些不以為然,此時說出心中想法,亦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眾人聽到他「不知為不知」的表白,都心悅誠服地跪拜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回陛下,微臣只是運用了先人的智慧罷了,並不是什麼怪力亂神的迷信。」蘇游朗聲回答,卻聽身後響起了低聲的議論聲,「蘇橫波又要開始講故事了。」但蘇游也並不以為意,見楊廣點頭給了他一個繼續說下去的表示後,便接著道:

    「蘇游喜讀古籍,遭遇小野使者的疑難後,忽然想起了前漢《淮南萬畢術》中有這麼一句『削冰令圓,舉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則火生』,於是便有了這方法。」

    「什麼?用冰引火?」雖然聽說他說出了古籍名稱,但還是有官員提出了疑問,在他們的世界觀中,水火不相容,又怎能以冰去火?

    「大隋的文化底蘊真是博大精深。」也有外邦使者做如此想,並打定了主意離開大隋的時候一定要多多購書。

    「削冰令圓,你可沒有拿冰啊?」蘇游旁邊的劉炫似乎在思考蘇游所說的典籍,那本書他似乎看過。

    「冰,水為之,兩者形態不一,但同出一源。所謂削冰令圓,不過是為了得到一個透明的弧面罷了。蘇游現在用盛滿水的透明圓肚瓶,效果也是一樣的。」蘇游見他殷切地問自己,還是低聲給出了回答。

    「然後呢?」楊廣對於蘇游推崇古籍不置可否,又接著問道。

    「正午太陽光本身就毒辣無比,經過這瓶子時光線又匯聚到一點,便相當於把熱度增加了好幾倍。將這個點移到絲線上,絲線受熱不住,便燒著了。」蘇游盡量用最平實的詞句說出這個凸透鏡聚光原理,使得眾人不時發出一陣『哦哦』聲,雖然基本上沒聽明白,但還是佩服得連連讚歎。

    「多謝恩師解惑,弟子誠心拜服。」小野妹子見大師已去,也只能俯首認輸了;蘇游剛才迫於他的壓力,對他有些懷恨在心才想出這麼個壓制他的法子,此時見到拜在自己身邊,亦是不知所措,回頭看楊廣時,後者給他點了點頭。

    「小野使者快快請起,剛才的事都可過去,不如就此作罷?」蘇游以為自己如此做法符合楊廣心意,因為即便扶桑的後人作為二戰的侵略者打入這個國度遭遇慘敗以後也得到了原諒,揭過這不愉快的一頁繼續進行兩國友好的邦交似乎是主流的做法,哪知他再次回頭徵詢楊廣意見時卻見他對自己的仁慈搖頭不已。

    「潑出去的水,說出來的話,請老師原諒弟子剛才的無禮。」小野妹子倒是一臉真誠,卻不知這是否出於心中本意,但以他一貫的做法進行揣測,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好了,起來吧,以後看見為師當遠遠避開,自己躲著走,明白了嗎?」蘇游終是點頭讓他遵守諾言,表面上大家算是皆大歡喜。

    「諸位貴使,因為扶桑國使者的一些疑惑,剛才耽誤了大家的一些時間,不過朕覺得這些時間浪費得並不冤枉,至少,我們解決了小野使者的疑惑,同時也看到了一場接一場的好戲,現在朕在問一句,誰還有困需要解決?」楊廣想著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但仍然想要解決所有的問題,做到盡善盡美。

    這個時候諸位使者也是見風使舵,一齊搖了搖頭,誰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惹怒眼前這位君王了。

    「那好,現在朕宣佈,此次貢品展示到此結束,此次世博會亦到此結束。」楊廣說完,示意柳謇之也說幾句。

    「在貢品展示會和世博會即將結束之時,讓我們再次感謝吾皇陛下的親自參與,感謝各位同事帶來的精彩演出,感謝諸位友邦人士的大力支持,感謝你們為了大隋的輝煌排除萬難風雨同舟,感謝你們的孜孜不倦和無私奉獻!」柳謇之顯然已經準備了演講稿。

    「回首虎年,我們深情豪邁……」裴世清接著柳謇之的話深情地說道。

    「展望兔歲,我們自信滿懷!」蘇游亦是張嘴就來。

    「邁著青春的步伐,踏著青春的旋律,我們走進又一個春天。綻放著青春的風采,彈奏著青春的歌謠,我們步入新的時代。」最後的時刻,成了鴻臚寺諸官的表演時間,掌聲也適時響了起來。

    真正的精彩從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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