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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5欲蓋彌彰 文 / 李四歎花

    蘇游接過了裴雨燕遞過來的玉珮,發了一會呆,終於算是明白了裴雨燕送還玉珮之意,——楊廣指婚屬於亂點鴛鴦,裴家卻不知楊廣的真正意思,正處在觀望之中;裴雨燕一時也是躊躇不決的,直到她遇上自己的心上人。

    此時她交還玉珮給蘇游,不僅僅是想拒絕蘇游,還希望蘇游把其中的曲折向皇帝說明。

    蘇游想通了之後,才發現裴雨燕已經在來雁北的招呼下並肩就坐了,此時她當然已經摘下了紗冪;蘇游抬頭望向她時,才發現她雖然未及來雁北的健康之態,卻也有些柔弱之美,此刻兩人坐在一處,一如春花照水,一似弱柳扶風,倒也可以平分秋水。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蘇游能得來雁北的厚愛,倒也心滿意足了;所以他此刻對於裴雨燕,倒並沒什麼褻瀆的心思,反倒是後者因為退還他玉珮,心中存了些尷尬之色,同時也害怕見到蘇游鬱悶的神采。

    「裴小娘今天能親手把玉珮交到蘇游手上,證明在小娘心中蘇游當是正人君子,蘇游多謝小娘高看一眼,游也定不負小娘的厚意,陛下相責,自當一力承擔。」蘇游舉起了舉杯,朗聲說完這番話,隨即一飲而盡,來雁北此時聽蘇遊說起「正人君子」,不禁微微一笑,他們的閨房之樂事,自然不足為外人道哉。

    「蘇橫波真大丈夫也!雨燕對雁北只有羨慕嫉妒的份了。」裴雨燕見蘇游已經理解了她的意思,自然不吝誇獎之詞;不過她這番露骨的誇讚倒引得來雁北滿心的歡喜,但裴元慶的臉色並不太好。

    裴元慶當初跟裴雨燕說起參與蘇游的馬球隊,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前途著想的,實際卻多半是為了姐姐的終身之事;可自己雖是做了不少努力,姐姐卻已輕言放棄了,這使得他眼前的世界頓時一片灰暗。

    蘇游看著裴元慶低頭喝悶酒,多少也能理解裴元慶的心情,於是席間的氣氛也變得有些詭異起來了。吃完午飯後,四人洗完了手淨完了臉手,自然是往後院散步。

    蘇游正想與裴元慶說些什麼時,卻聽說夏氏兄妹已經到了,隨即侯君集也到了門口,他家原本住地近,並不需要來得這麼早的,但今天畢竟是他第一次參與到球隊中來。

    「來,我們給大家引薦一下我們的新隊員:侯君集。」蘇游把侯君集拉到眾人中間,開始一一介紹起諸人來,當然他的八卦之血也適時地沸騰了起來,暗暗觀察起裴雨燕與侯君集兩人的反應來。

    「果然是姦夫淫婦,哼!」蘇游看到侯君集與裴雨燕的反應,已經預感到十有**會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不過,對於眼前這個剛剛拒絕了自己的少女,他心中為毛滿滿的都是祝福呢?

    夏子薇早就聽說了來雁北其人,現在卻算是第一次與她相見,聽說她也時常舞刀弄棒後,當下便想這要拉她比試比試,最後終於在大家一致鄙視下無辜地退了回去,不過練習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作為少女的覺悟,反倒是事事爭先。

    侯君集雖然是第一次參加馬球隊的訓練,但他原本是有些基礎的,又加之意中人在旁,自然是也是賣力地表現出手。不過,也不知道裴元慶是有意還是無意,就像他與侯君集原本就是宿敵似的,兩人就是不對付,要不是後者處處忍讓,恐怕早就上演全武行了。

    同一時刻,尚德一路小跑徑直衝到了楊二的臥室門口,待聽到屋中的喘息聲後竟是敲門不是,不敲門也不是,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齊王一路橫衝直撞,待要鳴金收兵之時,腦子竟是一片空明,隨即感覺到了門外有人接近,不由得喝問道,「誰?」

    「殿下,有急信。」尚德聽得齊王的喝問,卻終於鬆了口氣。

    楊二雖是聽說有急信,卻並沒有驚恐之色,他慢條斯理地穿戴齊整,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那個仍在喘息的女人,不由得微微一笑,隨即舉步走出了房外;床上的女人當即恢復了常態,開始悉悉索索地穿起衣服來。

    「什麼?夾在奏折中的密函?難道是元家知道了?不對啊,今天明顯是旬休日啊。」楊二掃了一眼尚德遞上來的紙條,心中滿是驚恐,隨即又胡思亂想起來;但他終於還是推開了房門,低呼道,「我的姐姐,出大事了,你快從後門離去。」

    尚德站在一邊,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卻也不敢就此離去。

    待剛才還在與楊二在床上大戰的女人離去以後,楊二終於算是鬆了口氣。

    「誰捅的簍子呢?莫非真如蘇游所言?快傳喬令則過來,還有把韋厚、劉武周與侯君集也召來,來之前讓他們查查李淳風出現的檔案。」楊二獨自思索了一會後,終於有了自己的解決辦法。

    尚德聽完主子的命令,自是把命令吩咐了下去,不過執行命令的人卻讓楊二一陣無語,知道天將擦黑,這幾個人才陸陸續續地出現在府衙之中。

    「各大客棧並沒有李淳風出示貌閱的記錄,但李淳風落腳的周圍卻是幾家從雪災區搬去的住戶。」喬令則當先報告道。

    「各大城門並沒有李淳風出入的記錄,最近兩個月都沒有。」劉武周也隨即報告了自己的調查結果。

    侯君集和韋厚卻並沒有說話,他們來得最早,卻什麼情報都沒有帶來。

    「目前殿下遭遇的情況是被人誣告了,殿下所要做的並非澄清這個謊言,而應該是用一個其他的謊言來轉移陛下的注意力。」韋厚一陣見血地指出了楊二目前面臨的窘境,這一點與楊二所想不謀而合。

    「最近東都出現了一個叫白衣彌勒的組織,這個組織神秘異常,屬下以為他們有反朝廷的傾向,所以屬下建議,殿下可以把匿名信安在這幫人頭上,殿下只要剿滅了他們,並大力宣傳他們的罪名,這事便可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喬令則聽完韋厚的意見,又看見楊二不斷點頭以後,隨即展開心思做出了更進一步的建議。

    「但尋找白衣彌勒的落腳點並非容易的事。」劉武周和侯君集都搖了搖頭,他們是處於基層的安全人員,對於白衣彌勒自然是有所耳聞的,卻一直苦於有力無處使,對於這個神秘莫測的組織真的是費勁了心機。

    「是不是白衣彌勒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把這幫人震住就行了。」喬令則伸出掌刀,做了個「殺」的動作。

    「那就這麼定了,地點就定在李淳風的落腳點,務必把聲勢造得大一些。」楊二除了這個移花接木之計外,也是沒有別的辦法,自是聽從了喬令則的計劃。

    「喏!」四人趕緊答應了一聲,但實施計劃的人還得是侯君集和劉武周。

    劉武周迅速調集了一個五十人的馬隊,侯君集則調動了一個上百人的弩隊,兩人集合後在喬令則的引導下向天津橋周邊的一個裡坊迅速移動,而宮中傳來的第二道詔令已經擺在了楊二的桌案上。

    楊二來不及等待最後的結果,迫不得已地穿戴整齊,走進了楊廣的禁宮之中。

    「這事,你怎麼看?」楊廣看都不看跪倒在地的楊瑓,直接把一封匿名信扔到了他的面前。

    「冤枉啊父皇!兒臣是被人污蔑的!」楊二雖是早就知道了那封匿名信上的內容,還是假裝仔細地讀了起來,讀完之後自然是聲淚俱下,仿似竇娥一般。

    「阿孩,做錯了事並不可怕,『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楊廣看著楊二的痛心疾首,卻全然不信。顯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什麼貨色,於是引經據典,希望能夠點化於他。

    「父皇,你是知道的:想要毀滅一個人,最簡單的辦法不是在能力上貶低他,而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指責他,我這是遭人妒忌啊父皇……」楊二聽到父親並不相信自己,隨即進一步說起了自己的大才以引起楊廣的感同身受,畢竟自己如今的經歷也曾在父親身上上演過。

    不同的是,自己確實是做了錯事,而楊廣卻實實在在是被人污蔑的。

    「閉嘴!朕看你是不知悔改啊!」楊廣聽說他提起舊事,自然是一聲斷喝,但他雖然還是指責兒子,心下卻有了一絲動搖。

    「父皇,就在兒臣進宮之前,已經發現了一批號稱是『白衣彌勒』的陳朝餘孽,兒臣已經派人前去拿下了。」楊二看著父皇對自己始終不假辭色,只好拋出了這個重磅消息。

    「阿孩,你不覺得這有些欲蓋彌彰嗎?你先休息休息吧,朕先讓柳謇之把你的擔子接過來;至於元家嘛,讓你的連襟元敏擢升為內史舍人吧。」楊廣搖了搖頭,如果楊二能夠自圓其說,楊廣還會欣賞他的才幹;可是現在,楊廣稍稍有些失望,自己的兒子差自己實在是太遠了。

    「謝父皇隆恩。」楊二聽到父皇讓自己停職反省,頓感一陣乏力;但他既然已經為自己擦淨了屁股,自己還能多說什麼呢?

    楊二倒退著出得宮時,第一次發現春天的夜晚竟是如此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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