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9恐怖如斯 文 / 李四歎花
長城外,密林邊,一條人工開鑿出來的小道蜿蜒伸向北方。
清晨的天空慢慢的露出淡青的曙色,東方則慢慢地霞光閃耀,升起了金燦燦的太陽。清晨的陽光總能帶給人們希望,而不知名蟲鳥的歌唱則帶給了寂寞人群以歡笑和熱鬧。
「又是一個好天氣。」秦長青一馬當先,帶領著宇文家的商隊往北方行進著。
時令已經是七月初,今天則是商隊離開馬邑的第三天,也是進入即將進入草原的第一天,在這原本只是很平常的日子裡,秦長青也說不清自己為何如此多愁善感。
「早起的小鳥有蟲吃啊。」秦長青的兄弟似乎心情也是不錯,看著路邊嘰嘰喳喳的小鳥不由得感歎了一句。
「早起的蟲兒被鳥吃啊。他們來了……」蘇游看著前方迤邐而來的宇文家商隊,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先生,咱們這就衝上去一陣廝殺吧。」程咬金站在一邊,舉了下手中的長矛,滿臉的躍躍欲試,蘇游看著他天生的馬賊相,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自己一手導演的這處好戲,怕是要教壞未成年了。
「閉嘴!你忘了打劫四項基本原則了?」蘇游雖然心中輕鬆,卻還是故作冷臉以防程咬金胡鬧,不過這一套還真是好使,程咬金最怕的就是蘇游鄭重其事。
「沒忘。一是盡量少說話,別讓肥羊聽出我們的聲音;二是別用拿手的武器和功夫,省得被人看出來;三是盡量別殺人,要是碰上硬點子,要引得遠些再動手;四是,四是……」程咬金一開還說得流暢,但說到最後結巴了半天也沒能回答出這四項基本原則來。
「總之,咱們不是來玩的,一切以任務為主,不要任務沒完成反倒暴露了自己。做賊這種事,好說不好聽,我希望這次打劫的經歷能爛在你的肚子裡。」蘇游也不追究程咬金未能盡善盡美,反倒是語重心長地再次警告。
「可是,可是這麼好玩的事,我怕睡覺時夢到都會笑醒,不許跟人說起,只怕要被憋壞了。」程咬金滿臉無奈,但他也知蘇游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所以儘管心中有些不捨,也只好就此罷了。
「諸位,都精神點,上馬,把面罩拉起來。」蘇游看著程咬金滿臉的鬱悶,也不去管他,卻沉聲地對身邊的人招呼起來。
「動手吧!」蘇游看著周圍的衛士進入了狀態,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隨著蘇游的命令,呼哨聲從程咬金嘴裡淒厲地響了起來。
「射擊。」李靖聽到了遠處程咬金的忽哨聲,面無表情地大手一揮。
早已準備多時的弓箭手聽得命令後紛紛鬆開拉緊弓弦的手,一時間「奪奪」的弓箭破空聲衝著走在最前方的秦長青襲來。
「敵襲!」秦長青剛聽到呼哨聲響起時已知有異,此時驀然看到弓箭射來,竟是一拉韁繩,座下戰馬也是嘶叫著人立而起,他一聲呼喊發出了預警後,心下也慢慢安定了下來。
前方的馬賊似乎並不多,他們只是躲在山上射下兩輪箭罷了,直到目前為止,己方未傷及一人。如果自己能迅速召集部下集中衝鋒,山上那些馬賊不過一合之敵罷了。
「迅速集合!」秦長青舉起手中的馬槊,高聲呼喊出了遭遇敵襲後的第一個號令。
同一時間,王珪和韋挺也已經號令弓箭手在商隊的後方與中間分別放出了兩輪箭,商隊已經被攔腰剪斷,一分為二了。
突然遭遇馬賊的商人們紛紛自覺地抱頭蹲著,不出一語,按照搶劫的潛規則,從來只是越貨不殺人的,當然,前提是他們得配合馬賊們的工作。
保護商隊的一百多護衛,他們也在堅守著他們的本分,茫無頭緒地用手中的長兵器撥打著飛射而來的弓箭,一時之間山谷中竟是人叫馬嘶,好不混亂!
秦長青下達的命令,除了他身邊十多個親衛能夠響應以外,其他人則有些自顧不暇了。
「子延,該你上場了。」蘇游看著有些混亂卻早大局已定的場面,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固所願也。」一直站在蘇游身邊不說話的羅藝聽得蘇游命令,迅速做出了回應了,他從未想過要做這次表演的男主,但既然追隨著蘇游來此,也早就做好了上場的準備,何況他本來就對宇文家沒什麼好印象。
當李靖按照自己的意思安排戰術之時,羅藝韋挺和王珪三人並沒有表達半分異議,事實上如今的王珪和韋挺也已經進入了角色並出色地完成了自己扮演的角色,羅藝原本心高氣傲,自是不甘落於人後。
「上馬!」羅藝舉起還有些適應不過來的馬刀,高呼了一聲。
除了蘇游程咬金以及壓陣的五十多人外,其餘的三百人隨即跨到了馬背上,手中舉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等待著羅藝的下一個命令。
「衝鋒!」羅藝發一聲喊,高舉著馬刀一馬當先直往秦長青處衝去,他身後的三百騎士同時答應了一聲,一齊提起韁繩呈扇形包圍圈向商隊衝了下去。
「先生,當馬賊真的好刺激啊。」程咬金看著剛才李靖韋挺和王珪用弓箭逼得商隊一百多守衛毫無還手之力,此時又見羅藝威風凜凜地去瓦解他們最後的抵抗,不由得躍躍欲試,但他深知保護主帥的重要,所以也就只能逞些口舌之欲了。
「是啊,大塊次肉,大腕喝酒,大車拉女人……」蘇游似也被他說得意動,滿臉神往地接著程咬金的話頭暢想起來。
「真的嗎?聽先生這麼說,我都想做他幾年馬賊了。」程咬金可不知做馬賊這麼快活,此時聽了蘇游之言,竟是滿眼都是小星星。
「咬金啊,如果你在東都的時候想著要做馬賊,我只會取笑你;但你現在突然有這念頭,我只能對你說一句話了:別放棄治療!」蘇游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竟然引起程咬金的誤解,立時覺得自己胡言亂語了,想要讓這些十五六歲的孩子學好,看來還是要努力矯正他們的三觀啊。
「先生原來是說笑的。」程咬金訕訕地說道,眼睛卻轉移到了戰場之上;戰場之上李靖王珪和韋挺的弓箭手分隊已經打完醬油,羅藝則衝到了秦長青前面兩丈之處。
「歷山飛?我怎麼這麼倒霉啊。」秦長青心中做如是想,雖卻還是硬著迎上了羅藝的隊伍,儘管他身後只有二三十個兄弟。
「請問閣下……」秦長青至少是懂得先禮後兵這種虛禮的,尤其是自己拳頭的硬度不如對手的時候。
「專業打劫,想活命的快扔下武器!」羅藝並不在乎他的虛禮,反倒是揮舞著馬刀回應了他的抱拳,並壓低嗓音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詢問。
「想要活命,扔下武器!」隨著羅藝的決絕,一齊衝下來的三百人齊聲重複著這兩句話,一時之間山谷間迴盪的便是這八字真言;三百馬賊的氣勢,竟如同千軍萬馬。
商人們早已經抱頭蹲在地上,剛才還在撥打飛箭的護衛此時見到成百上千的馬賊揮舞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衝了過來,哪還不知何去何從?
八字真言還在山谷中迴響,一百多護衛中已有七八四人紛紛扔下了武器,畢竟敵我實力差距太大了,他們想要魚死網破都變成了奢侈,退而求其次便只能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了。
「我們的僱主是宇文家的。」秦長青猶在掙扎,他記得宇文家與歷山飛是有些貓膩的,按規矩他們應該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對方僅僅只是沒有打探好,那自己也大可原諒他們的粗心。
秦長青身後的二三十個兄弟心思卻又不同一般,他們本有心投降,卻又怕做了出頭鳥後被秦長青秋後算賬;此時有秦長青在前面頂著,他們自是戰戰兢兢地握緊了兵器,雖然最後難免以卵擊石,但這何嘗不是身為一個護衛的宿命?
他們只是默默地祈禱宇文家能給他們家的老小多一些撫恤……
「我知道。」羅藝的聲音依然冰冷,說完這三個字後他又說了四個字,「放下武器!」
「我也有武者的尊嚴。」秦長青舉起馬槊,他早就知道大勢已去,卻還是飛蛾撲火般地衝向了羅藝。
「那你就帶著你尊嚴去死吧!」羅藝平舉著刀,挽了個刀花後向秦長青的胸口刺去,雖然他擅長的是槍,但萬法同源,他的刀法同樣神出鬼沒。
「噗」!……
僅僅只是一個回合,秦長青的胸口已經中了羅藝似是漫不經心的一刀,他的身子則悲哀地倒了下去,驚嚇過度的坐騎拖著他的殘軀又奔了幾丈才慢慢停了下來。
秦長青睜大了雙眼,但已回天乏術,對方甚至都不知自己的姓名,又何談尊嚴?
事實上,秦長青也並不真的知道羅藝的名姓,儘管他一直以為殺他之人便是那傳說中的歷山飛。
「羅藝真的是深藏不露啊。」蘇游站在高處,無悲無喜地感歎了一句。
「想不到他的刀法如此霸氣!」程咬金也點了點頭,他實在沒見過如此淋漓盡致的一擊。
「是恐怖如斯!」蘇游笑了笑,忽然想到某白寫的玄幻小說後便及時地矯正了程咬金的說法,隨後又補充道,「他的趁手武器是長槍。」
程咬金努力地點了點頭,羅藝等人早就是他的假想敵,但他想不到這些敵人竟然如此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