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毫不妥協 文 / 逆不惶餒

    惡魔島十號監倉裡，近幾天，格林老頭欣喜的看見7476已經能夠站立，儘管步履不穩如同三兩歲孩童，那畢竟是膏肓至宛若游絲而來日新月異的進步。他不知道這是年輕人頑強的生命體質，或是華萊士醫生結束用藥的效果，總之一旁攙扶的他用老人固有的善良嘮叨著讓7476別急著行走，小心磕碰，應多休息。

    老頭的嘮叨似乎止不住7476的任性，他甩開老頭扶著床沿，把全身已經漸漸萎縮的肌肉崩緊，咬著牙齒邁出一步，跌倒，掙扎著爬起，一步，一步。老頭不明白何事讓他如此急切迫於恢復身體，關押在牢籠裡連時間都失去意義，還有什麼幻想不能破滅。

    氣喘吁吁的7476沿著一切可以攙扶的東西在籠子裡來回行走，宛如一條受傷的龍。許久，老頭發現再次跌倒後，筋疲力盡的他才停止折騰，在老頭的攙扶下一灘軟泥樣癱倒在床上。7476似乎對自己的身體健康恢復的速度不覺理想，老頭本想勸慰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但他終究沒有啟齒。

    待到氣息平靜，7476跟老頭聊起了監獄生活，問他這幾十年是怎樣熬過來的？半晌，老頭說把一年當成一天來過，年輕人哈哈大笑，他說這樣倒是個好辦法，只不過他的日子應該一日如一年來過，因為監獄有許多人不想讓他好過。年輕人不說老頭也看得出來，視線總也離不開7476的凶狠的獨眼船長，老頭不知道該不該算上光頭肯，但是華萊士醫生鷹隼樣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7476今天似乎頗有聊興，他問起老頭骷髏子樣形狀的惡魔島監獄是否還有他沒去過的地方。老頭從他年輕的時候說起，那樣他覺得不會有遺漏，剛進監獄的時候在工廠幹活，後面在鍋爐房，洗衣房，餐廳幹過一段時間，後面老了，幹不動了就在醫務室的保潔組，室外綠化組。基本上，差不多都去過。

    7476冷笑監獄真是物盡其用，他沉默一會，問老頭有沒有聽聞過關於這所監獄的謠言，見老頭疑慮的望著自己，年輕人講出比如人口莫名其妙失蹤。老頭望向鐵窗外幽閉的空間，他自述了一遍人口失蹤，緩緩道出監獄每年都有人口失蹤，絕大部份是被幫派間的仇殺致死，小部分是與警察作對被虐而死，因為失蹤之後確切的原因立刻會在監獄裡傳播開來，還有生老病死，至於其他狀況，7476見他停頓片刻，似乎是在仔細回想下後再肯定的說幾乎沒有，因為沒有聽聞。

    又是一陣沉默後，老頭聽到年輕人問監獄工廠有沒有外聘工人，不是囚犯的工人。老頭搖頭說沒有，除了獄警和監獄管理人員，沒有一個人不是囚犯，即使在工廠裡也沒有碰見過。年輕人又問監獄裡最戒備森嚴的禁地是哪裡。老頭不可理喻的望著提出笑話一樣問題的7476，他說監獄裡哪裡都戒備森嚴，沒有一塊自由之地。

    走廊的腳步聲打住了兩人的談話，那是胡裡奧帶著獄警逐一為每間監捨開啟明鎖，兩天一次的室外放風時間到了。在與光頭肯對話中老頭聽到今天因雨不能前行，改在室內放風。與野獸呆在狹小的空間裡，真是提心吊膽。老頭望了一眼已經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的年輕人，站到地板上，把攀附的手試著挪開。

    見到這一幕的胡裡奧冷笑著命令輪椅先生把手伸到鐵窗空隙，7476先謝謝胡裡奧幫他取了這麼一個動聽的名字，他自嘲比起粉佬，輪椅先生可是威武多了。他歪歪扭扭的湊到窗前，如往常樣讓他們先銬住自己。胡裡奧接過其他獄警從推車裡拿出遞來的手銬，陰冷的望著7476，提醒他他的靠山華萊士醫生現在已不再保他。7476冷笑問他如何知道。胡裡奧邊把手銬壓緊，邊把頭歪向獨眼船長監倉的方向，痛揍7476的人可是沒有受到一丁點懲罰。

    7476譏諷胡裡奧兩隻眼睛還沒有船長獨眼看東西精準，看獨眼剛來就抱的大腿多粗。惱羞的胡裡奧拽住手銬死勁往外一拉，直到7476的臉龐貼到柱子上面，警告他，夠他受的還在後面，等著瞧。老頭扶過輪椅，結果被7476拒絕，他的倔強不只在他的言語裡。

    一級監區明鎖全部開啟後，胡裡奧帶領獄警站到大堂中央，對著攝像頭做出允許全部開啟電子門的手勢後，鐵門嘩啦全部打開，從監倉裡出來的犯人紛紛站到標示有黃線的警戒線處停下，蹲在地上，被獄警鎖住腳鐐再串聯在一起。

    到達放風室的時候，解除械具的7476癱軟在地，從監倉到放風室的距離是他近一個月來走的最遠的路程，也是最艱苦的路程。在眾人的哄笑裡，老頭攙扶他掙扎著爬起來。大口徑彷彿完全已經成為這片領土最冒進的新貴，他甚至已經完全忽視角落裡有一隻鬥敗的狼光頭肯在喘息。他率先吹響了口哨，刺耳的哨音停歇後，滿是冷嘲熱諷的言語響起。

    看樣子上次揍的力度剛剛好，要不就是碰巧打准了某個穴位，讓癱子好轉起來了，他還比劃了兩招太極的架勢，哄笑的眾人裡，連獨眼船長也不例外，他也抽搐著耷拉的眼皮譏笑起來。

    7476推開老頭，慢慢向獨眼船長走去，挑釁讓哄笑頓時鴉雀無聲，看熱鬧的人裡連比利和光頭肯都從靠著的牆壁站了起來。船長推開攔在前面的大口徑和羅比等人，讓弱不禁風的7476接近自己。看著他把一隻手撐在自己的耳邊，然後聽見喘著粗氣的7476幾乎貼著自己的臉問還有什麼招數置他於死地，讓他別浪費了，快點展示出來。

    船長瞪著銅鈴似的獨眼，彷彿竭力看清眼前虛弱背後強大的力量，那是什麼意志支撐的力量，世界上還有不怕死的人。他一字一句告訴7476，他向真主發誓，不會讓他這麼輕巧的死去。霍，船長的言語引來7476的笑聲，他居然把威脅當成笑話。他撐著牆壁回轉身子，一臉輕蔑的環視所有人，然後把船長的話重複一遍，繼而哈哈大笑，他說大家都聽見了，好，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