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域四修羅(4) 文 / 九三六
皇甫伯尚已與雷武交兵五十餘著了……
雷武用兵之法,遠比皇甫伯尚為精,所部軍士又乃鄧艾親自挑選,戰力比起健銳營有過之而無不及,本來當是大佔上風。然而皇甫伯尚心知此時的自已是抵住敵人的唯一希望,故所部大有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之勢,戰意十分強烈,所以竟讓雷武一時之間也難以破敵。
他方才一擊不中,知道了對方求援之信已然發出,只怕援兵不久就會到來了。因此不敢在此浪費太多時間,心下急燥了些,反而讓皇甫伯尚守的更加嚴絲合縫,又戰了二十餘著。
雷武驚道:「鄧將軍多次提點於我,說我太過氣盛,臨機容易焦燥,原來果是如此。幸好有鄧將軍的話,方讓我記起這點。」他當下平心靜氣,細細觀看戰場形勢,思索起最佳進攻方案來。
只見皇甫伯尚部所守甚密,宛如一堵大牆一般,自已的攻擊雖然凌厲,但傷敵效果卻並不算甚好,數十著過後,才殺傷敵部二百餘人。如此下去,只怕夜長夢多。雷武又看一會,忽地眼睛一亮,心中已有了計較。
他令劍一動,中軍五隊霎時向右移去。待這五隊移過之後,又有五隊向左側移去,不一會兒,所部兩千餘人就分成了兩下。分兵之後,左隊竟立時於原地布出了「坐陣」,只讓右隊出戰。待得右隊攻了半柱香時分後,左隊復起,前去進攻,右隊卻又復布坐陣休息。
皇甫伯尚一見之下,心道不好,敵軍這乃是車輪戰法。他為求嚴密防守,必須將諸隊之間配合的無比嚴密才成,不可留下一絲空當,因此全軍雖並非皆投入戰鬥,然而不戰之處的準備也並不輕鬆。敵軍用出車輪戰法,一部休息,一部進攻,攻勢大漲,直如兩支巨木般,輪流不停的對這面大牆進行無休止的撞擊。
雷武能使出此戰法,乃是其見機極快的原故。他見對方守的嚴實,如此進攻不是辦法,心念一轉之後,想出了破解之道。對方全力而守,那就沒有了進攻的兵力,形成了純粹防禦,這樣一來,變化為車輪戰法,便是最佳戰術了。
車輪戰攻了約十著,皇甫伯尚部果然大感痛苦,損傷了五百餘人。
見到此情此景,皇甫伯尚一股悵然之意陡生。
他從來不是一個容易感傷之人。
他自幼習武參軍,練就了一副鐵石般的心腸。又因其天性厚重,故而更是難以引動胸中之情,不管是身處陷境,還是面對仇敵,都很難激起他的風發意氣。他不會像馬陵與二弟那樣動轍慷慨激昂,也不會像冷林那樣為一份宿怨積忍多年。他是一個很標準的軍人,一切照軍令去辦,按部就搬,很少驚人之舉,也很少會出現什麼錯誤。
然而現下一刻,他的胸中忽然澎湃了起來。
此時馬陵皇甫伯尚冷林皆已受傷,雲飛雖有智計,卻不是帶兵之人,故此間尚自能戰的,就只有他一個了。他頭一次感到身上的責任是如此之重,身後親人、朋友,以及這數千兄弟的性命,便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梟騎戰鬥死,駑馬徘徊鳴」,這份責任,讓他聚然感到了一份從未有過的豪情。
「來吧,縱拼一死,我皇甫伯尚,也要保得此間人的周全!」
他仗劍橫空,下達了軍令。健銳營不再結在一團防守,而是紛紛散開,與前來的敵軍遍地絞殺,展開了最為慘烈的短兵白刃戰。只見數名健銳營男兒不顧身邊一切之敵,將對方數人圍住,合力格殺。然而剛剛殺完敵人,卻又被數名新至之敵突入,長槍自後透出,血濺當場。其餘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也是如此一般攻擊。
雷武驚呼道:「兵凶戰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