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域四修羅(5) 文 / 九三六
兵凶戰危,乃是危陣最後一式。|純文字||兵者,凶器也,乃是人間最慘烈之事。各種計謀、戰術的出現,就是為了在戰場之上,讓自己士兵的傷亡更小一些。然而兵凶戰危之法,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全然不顧自己的傷亡,但求對對方的殺傷。
此法一出,與其說是傷敵,不如說是,
同歸於盡。
雷武本就認識皇甫伯尚,一向知道他的為人。他知道皇甫性子穩健,直有些拘泥不化,一切戰陣用兵都是照著舊例一一而未,從不敢越雷池一步,故而方纔之戰,他的一切用兵,基本都在自己所料之中,自己是大得便宜。哪想皇甫伯尚不越則已,這一越便如此驚人,使出了同歸於盡的搏命之法,讓他一時有不知所措。
他這一個驚詫,皇甫伯尚部便已殺了他三百餘人。當然,皇甫伯尚部的傷亡也基本相同。
雷武忙回過神,昂然道:「皇甫兄,不想你還敢用此等戰法,倒是小弟低估於你了。不過,更因如此,才更不能留你了!」
雷武策馬數步,劍鋒揮過,一道軍令下達,正是「險兵五式」中的「詭形奇制」。
此令一下,雷武部立時變陣,兩下復合,另有數隊分出,依著平日訓練極熟的法子,向皇甫部攻去。只見這數隊與正兵之間,遙相呼應,變陣移位,詭異莫測,恰如陡生奇雲一般,只看的人眼花僚亂。只令皇甫伯尚部想同歸於盡,都無從著手。
這一式乃是鄧艾畢生心血所在,端的是威力非凡。雷武即學此著,那便是日夜揣摩,士卒也是連年習練,不敢有絲毫懈怠,故而在這一著上,雷武所使,便是鄧艾親至,也難過之了。數隊依著奇妙的行動,向皇甫伯尚部的縫隙處攻去。僅數著,便令皇甫伯尚部死傷過百。
皇甫伯尚身處絕境,卻並沒有顯出頹廢之色。相反,他為死前能有一次豪情激昂,而感到無比的快意。他也不再下令,只讓健銳營各自為戰。自己也握起長槍,衝入了敵軍戰團。
皇甫伯尚武藝頗精,長槍飛舞,立時殺得數人。然而敵軍訓練有素,一有缺口便立時補上。他奮起神威,又殺了十餘人,氣力已是不濟,被雷武部數人圍住。
皇甫伯尚已知自已必死,只是後面二弟等人卻免不了也要受戳,隱隱一份歉疚之意。然除此之外,更無牽掛。他將槍倒過,插在地上,取劍橫於頸上,傲然望著雷武道。
「我皇甫伯尚今日難免一死,然而卻也休想有人能殺的了我!」
一名雷武部士兵不服他言,喝一聲納命來,逕自衝上,要揮長戟取了他性命。皇甫伯尚勃然一怒,將劍反握,側過劍鋒,電光般繞過他脖頸,一個使力,把他攬過,怒喝道:「憑你,也配!」劍鋒回轉,橫向一拉,那士兵血如井噴,立時斃命。
皇甫伯尚面帶殘血,一雙虎目環掃眾人。本來那些士兵一起圍上,依著平素訓練的戰陣之法,便可取了他的性命。然而此刻竟好似都被他的威勢震住了,站了半晌,只無一人再向上。
雷武乃是血勇之人,對皇甫伯尚此舉,也是心生敬佩之意。他擺了擺手,道一聲罷了,圍住皇甫伯尚之人便又後退了數步。
皇甫伯尚復將劍橫在頸上,昂首閉目,便要自刎於此。
皇甫仲陵見了,兄弟情深,哪裡忍得此景,欲待上前,卻是渾身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陵冷林也是一般。只有雲飛可以行動,向皇甫伯尚奔去。他雖知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但事到如今,也總不能冷眼旁觀。誰知跑了數步,就被草石絆倒在地。他也顧不得疼痛了,爬起繼續衝過去。然而究竟所離太遠,眼見無法阻止。
馬陵等人不忍再看,閉上了眼睛。心中暗道若然有機會逃出生天,誓為皇甫兄報此仇。
豈料便在此時,嗖的一聲弩響,一箭飛火流星般劃破長空,直指皇甫伯尚手中劍而去。「光」的一聲,打在劍上,皇甫長劍脫手,不知發生何事,怔在當地。
眾人皆是一怔之間,數十枝弩箭如前般飛過,向著雷武部飛去。雷武驟見變故,忙令身旁弓兵還擊,不料敵人接下一上百枝箭,便是朝著已部弓兵飛去,不待其反應,便都已殞命當場。
雷武大吃一驚。他未見敵軍,敵軍箭卻已至,這是射程何其遠?他忙抽過一具屍體身上的箭,一見之下,更是詫異。只見這箭既長且重,怪道能發如此之遠。而能射出此箭的弩機,必是十二石以上的重弩。他暗道:「這是何方神聖?」
馬陵雲飛卻皆是大喜,馬陵單聽弩聲,就已知大概了。他親歷多年,所見用此弩的軍隊,只有一支。他讓雲飛相扶,去坡邊看視時,果然所料不差。
只見一支軍隊,如疾風般捲至。軍隊之中,一面八字大旗隨風而動。
「乾坤風林,風山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