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5.第115章 考慮終身大事 文 / 木子期
夜幕降臨，整個龍家大院就好像是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獸，張著大嘴，想要把人吞入腹中。
龍家大院因為龍柏的歸來顯得格外的不平靜，向來好眠的龍雪離也有些失眠。
「小姐，睡不著嗎？」婉如坐在如豆的燈火下緩緩的納鞋底，起身替龍雪離掖了掖被角。
龍雪離輕輕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情越追查下去，我就越不敢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原本以為只是宅院的內鬥，如今看來卻有些複雜，到底是我太天真了。」
婉如微笑道：「小姐放寬心，沒有什麼人是天生強大的，都是一步一步鍛煉出來的。小姐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你的腳步也不應該只局限於龍家大院。」
龍雪離揪著的心仿若一下子就豁然開朗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既然我的腳步不會只局限於龍家大院，也就不應該害怕外頭的那些歪門邪道。」
「是啊，將來有一天，你隨著七皇子的腳步越走越遠，你會發現，各大家族之間的牽扯簡直如同長在一起的植物根須，彼此聯絡，根本無法分開。」婉如的聲音低沉了起來，臉上也流露出一抹嚮往。
龍雪離有些害羞，扭捏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呢？」
婉如很認真的道：「小姐，奴婢說的是真的。你對七皇子的與眾不同，奴婢都感覺到了，難道你還沒有感覺到麼？非要別人把七皇子搶走了，你才能有所警覺嗎？」
龍雪離悵然若失的搖頭道：「我不想要去想這些。總覺得這些是離我很遙遠的事情。」
婉如循循善誘道：「我的好小姐，你馬上要十六了。可親事都還沒有定下來。你是要急死我呀？再說了，如今大少爺回來了，龍家就要靠你們支撐了。你就算是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大少爺著想啊。」
龍雪離的手緩緩的敲在了床沿上，道：「聽說聖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婉如點頭道：「到時候京城一定會大亂的，幾個有野心的皇子都會奪大位。不過奴婢冷眼瞧著，這大位一定是屬於七皇子的。小姐，你若是再不努力，那到手的皇后之位……」
「住口！」龍雪離臉上染上了一層薄怒，道：「那也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肖想的嗎？」
婉如在龍雪離身邊的日子也不短了，一心為了龍雪離，口頭上難免就有些不那麼謹小慎微了。
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道：「小姐，奴婢這是為了小姐打算啊。大少爺守護著小姐，小姐也應該為大少爺打算才是。自古以來前朝後宮都有莫大的牽扯……」
龍雪離臉色格外陰沉，低聲道：「欲帶王冠必承其重。現在的龍家人丁凋零，沒有扶持七皇子登上皇位的資本。皇后之位，一定是屬於能扶著七皇子登上皇位的家族。」
「皇后和荷箏公主對小姐另眼相看。」婉如還不死心。
龍雪離搖頭道：「這些，都不能是我的資本。你起來吧，我知道你是好心。我會仔細考慮的。你說得對，大哥守護著我，我也應該為大哥籌謀了。我不能太自私。始終，我還是龍家的女兒。」
婉如鬆了一口氣，起身替龍雪離掖了掖被角，道：「時辰不早了，小姐趕緊休息吧。明日小姐還要去替劉小姐傳話呢。那龍蛇混雜的地方……」
龍雪離給了婉如一個放心的笑容，道：「沒事的，這件事我已經讓我哥去處理了。至於劉小姐，我和她很熟悉嗎？」
婉如點頭笑道：「是啊，小姐不過是和劉小姐有一面之緣罷了。大少爺是男子，出門在外也格外的方便一些。」
想著龍雪離不必去冒險，婉如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許多。
「可是，明日小姐就要去鴻運閣幫著料理家事了。眼下劉姨娘懷著身孕，若是她故意陷害小姐……」婉如的擔憂又來了。
龍雪離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道：「若事情當真如同大哥料想的那樣，那我就非去不可了。她若是假孕，我定然會想法子拆穿了她。她若是真孕，我想她也不敢輕易冒險。總之，這一場戰役，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對了，明日去鴻運閣之前，去紅葉館叫上崔嬤嬤陪我一起去。她在老太太的房裡原本是看過賬本的，也能幫襯我不少。」
婉如皺眉道：「小姐，我總覺得崔嬤嬤此人不可信。」
龍雪離點頭道：「崔嬤嬤的本性並不壞，她只是太在乎自己的兒子了。試問哪一個做母親的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呢。在我被整個龍家後院忽視的時候，只有崔嬤嬤才會對我有好臉色。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只要以後為我所用，我可以既往不咎。」
婉如還想說些什麼，卻瞧見龍雪離打了個呵欠，忙住了口，服侍龍雪離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竇嬤嬤就等在了漪瀾館門口，看著春菇訕訕的笑道：「春菇姑娘，並非是我要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只是劉姨娘說了，請大小姐早些去鴻運閣幫著料理家事。若是遲了，只怕閤家上下都會嘲笑大小姐懶惰的。」
春菇怒道：「竇嬤嬤這是怎麼說話的？」
龍雪離的聲音響起道：「好了，春菇，竇嬤嬤不過實話實說。」
春菇面帶不忿的道：「小姐，你人還沒有去，她們就這樣詆毀小姐。若是你去了，還不知道會被刁難成什麼樣兒呢？」
婉如笑道：「春菇姐姐不要擔心，鴻運閣斷然沒有法子欺負了我們家的小姐。」
正說話間，崔嬤嬤也來了，見到龍雪離就行禮。
龍雪離點頭道：「崔嬤嬤也來了，那就走吧。」
春菇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龍雪離阻攔道：「好好在家裡守好門戶，若是有人找我，即刻去鴻運閣。如果遇到阻攔，就去千秋閣請老太太，明白嗎？」
春菇原本是想要跟著去的，聽到龍雪離這樣的吩咐，趕緊的打消了心裡的想法，道：「奴婢明白了。」
等龍雪離趕到鴻運閣的時候，所有的管家娘子都已經到了，劉姨娘坐在首位正襟危坐，正聽著那些管家娘子們報告事情，見到龍雪離來了，手一抬，那些管家娘子們就趕緊住了口，齊刷刷的對著龍雪離打招呼。
龍雪離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坐在劉姨娘的身邊。
劉姨娘將手中的賬本遞給龍雪離道：「大小姐請看，這就是這個月家裡所有的開支和收入。老太太要求開源節流，還請大小姐拿個主意吧。」
龍雪離心中冷笑，這開源節流這樣得罪人的事情就讓自己來做。這劉姨娘當真打得好主意。
是說她如何會這樣爽快的就讓自己過來學習，原來心裡是想著要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呢。
幸好龍雪離在管理自己的莊子的時候已經有些歷練了，在心裡略微梳理了一下，便道：「多謝劉姨娘。只是這樣大的事情，還是讓劉姨娘做主的好。」
劉姨娘唇角含笑道：「這些日子懷著身孕，只覺得精神頭越發的短了。或許是人年紀大了，也想不到什麼好法子。大小姐年輕，見識廣，定然是能給出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法子的。你們大家說，是不是啊？」
那些管家娘子們都是劉姨娘喂熟了的，也跟著附和，只是不少人眼睛裡都閃爍著一抹算計和嘲笑。她們都不相信，龍雪離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能想出什麼好法子開源節流。
卻不想，龍雪離也不推辭，只道：「既然劉姨娘都這樣說了，我若是還不肯出點力氣，只怕也對不住龍家嫡女的身份了。其實節流並非是什麼好辦法，畢竟我們這樣的人家，需要體面，太過於儉省，也不是事兒。最好的辦法是開源。」
「可是大小姐，後院都是些婦孺，如何開源？總不至於讓各房的姨娘丫頭們都做了手工出去開源吧？」一個長得獐頭鼠目的娘子首先出言譏諷。
緊跟著是一陣笑聲，若是一個家族當真到了要讓女人做手工去開源的時候，也也當真是到了末路了。
「安靜！」龍雪離的臉沉了下來，道：「在我說話的時候，你們都不許插嘴。在我沒有讓你們說話的時候，你們都不可以開口。連帶著最基本的規矩也沒有了嗎？劉姨娘既然看得起我，讓我幫襯著這些事情，我就少不得要管一管你們的規矩。這次就算了，若是下次還敢衝撞主子，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主僕尊卑。」
按道理來說，這些管事娘子們都自恃有靠山，不會買龍雪離的賬。不過龍雪離這瞬間的氣勢讓劉姨娘也唬住了。
那些管劉姨娘要主意的娘子們頃刻間沒了依靠，也只能稀稀拉拉的應了一聲「是。」
龍雪離怒道：「怎麼，都沒吃飯嗎？你們在老太太面前也是這般懶散的嗎？崔嬤嬤，你也是跟在老太太身邊見慣了的，你告訴我，管家娘子應該是這幅模樣嗎？」
那些娘子們猛然見了崔嬤嬤，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在老太太面前的場景，一個個身板兒都坐直了，齊刷刷的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