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8.第118章 形勢比人強 文 / 木子期
龍雪離長歎了一聲，看著天，道：「若如此，那一生盡皆繫於一人之身了。可男人的心，是世間最為飄渺的，我沒有把握能抓得到。」
婉如低頭道：「奴婢還是那句話，左右都是差不多的。小姐的出身，注定要走這樣的路。不過不管怎麼樣，奴婢都會陪在小姐的身邊，至死不渝。」
龍雪離搖頭道：「婉如你不必如此，不管我將來的路如何，我定然會為你選一戶好人家的。讓你堂堂正正的去做正妻，也讓你有一世的榮寵不衰。你說得對，我是難以兩全了，可你能。代替我，好不好？」
看著龍雪離湛湛的目光，婉如心中百味雜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小姐的苦心，婉如都明白。只是小姐要去的地方那是吃人的地方，婉如不陪著，心裡難安。小姐都不相信男人的心，又如何能將我托付給別人。既然是自己在乎的人，就留在小姐身邊，時時刻刻看著。也不枉費了我們主僕一場。」
婉如說著跪了下去，模樣謙卑得一如腳下的泥土。
「婉如，謝謝你。」龍雪離蹲下身去，坦然而真摯的看著婉如。
婉如再次叩頭道：「奴婢多謝小姐。」
龍雪離笑著將婉如攙扶了起來，道：「好了，回去吧。今兒個的天氣實在是熱的慌。許多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順其自然吧。屬於我的，別人要搶也是枉然。不屬於我的，強留著更是枉然。只是，以後，不再逃避了。」
此刻的龍雪離才算得上的真正的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將自己切切實實的融入了這個環境中。
婉如生怕龍雪離陷入惆悵的情緒中，忙道：「老太太方才說要小姐幫大少爺物色妾侍的事情，不知道小姐考慮的如何了？」
龍雪離帶著些許惋惜的看著婉如，道：「若非你一意孤行，你也是不錯的人選。依著大哥的脾性，定然會寵愛於你。」
見到婉如神色黯淡，龍雪離忙道：「不過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我覺得，雅蘭就很適合。」
「雅蘭？」婉如驚訝道。
龍雪離點頭道：「你和雅蘭出身差不多，是閨閣小姐出身，小時候自然是家裡好生教導的，懂詩書，知禮儀。而家事變故讓你們淪落為婢，也就好好的磨掉了你們身上的那股子銳氣。我瞧著，雅蘭這丫頭還算穩妥。回頭問了大少爺的意思就開始準備吧。」
婉如點頭道：「大小姐思慮得是，我們這樣的人，除了緊緊的依附於主子，幾乎沒有別的出路。大少爺和小姐兄妹情深，定然是不會拒絕小姐的。」
龍雪離也笑得格外篤定，道：「但願如此。」
等龍雪離再次見到龍柏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午後了，他給龍雪離帶來了一個讓龍雪離目瞪口呆的消息。
「大哥，此言當真？」龍雪離在心頭醞釀了無數次要提雅蘭的事情卻被龍柏的消息沖得七葷八素。
「七皇子傳出來的，千真萬確。」龍柏走的格外的著急，連喝了好多茶才勉強壓了下來。
「他是如何說的？」龍雪離的一顆心在這個時候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龍柏歎了口氣，道：「你這丫頭也實在是太不讓人省心了，此前非得求著皇上給了你什麼自主婚姻的權利。如今倒是好了，七皇子想要讓皇上為你賜婚，皇上還說要問問你的意思。眼下，我不就是來問你的意思了麼？」
龍雪離心頭一陣狂跳，昨天才和婉如說了這件事，今天就發展成為這樣了，世間之事，變幻莫測，當真是難以捉摸。
龍雪離的臉色格外的不好看，道：「不是說離雲是為了荷箏公主才上京的麼？」
龍柏更是唏噓了，道：「南邊的南朝上了折子，為他們的太子求娶太子妃。荷箏公主是唯一適合的人選。」
「可是荷箏公主不是……」龍雪離急急的道。
龍柏搖頭道：「離兒你別說了，是你大哥沒這樣的福分。你大哥還想著為滄瀾保衛國土呢。若是做了額駙，豈不是要固守京城一輩子了？再說了，荷箏公主都點頭同意了。南朝民風彪悍，這些年屢屢騷擾邊境。那南朝的太子更是詭譎難測，邊疆傳聞，那南朝太子是不輸給七皇子的。折子上還說了，在五年前南朝太子來我朝朝貢的時候就和公主有過一面之緣了。還帶了什麼信物。公主一見，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想來，公主也是有主張的。」
龍雪離輕聲歎息道：「可惜了此前咱們籌謀那樣許久，如今卻……」
龍柏拍了拍龍雪離的肩膀，道：「眼下公主的事情自然有皇上皇后去操心，倒是你自己。你就什麼都不做，任由離雲上京求娶麼？你要知道，如今的局勢，可不比以前了。你若是不早做決定，怕是後悔莫及啊。」
「離雲是求不到公主，轉而求我的吧？若是連我都求不到，那他會如何？」因為事關藍玉，龍雪離不得不將事情問個清清楚楚。
龍柏的臉色格外尷尬，道：「離雲，是四皇子的人。他不懷好意。這句話，是七皇子讓我帶給你的。」
龍柏稍微頓了頓，又道：「其實除了七皇子，雲鵬也是不錯的選擇。只是……」
「只是什麼，大哥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的？」龍雪離心思敏銳，這其中的欲語還休她又如何聽不出來。
「雲家軍是七皇子的臂膀，成親王乃三朝元老。雲郡主是成親王最為心疼的女兒。離兒……」龍柏還是梗住了，不忍心往下說。
龍雪離面色鐵青，道：「雲郡主，她不是自請除了那郡主之位麼？」
龍柏歎了口氣，道：「如今的形式，皇上要保七皇子，自然要拉攏雲家。不僅僅是復了她郡主的尊榮，還將她賜婚給了七皇子為嫡妻。」
這番話，龍柏說的十分的快，生怕慢一點他就說不出口一般。
「小姐……」婉如站在龍雪離的身邊，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帶著些許疼惜道：「奴婢和小姐說過的話，小姐忘記了嗎？不過是一世權柄和一世榮寵的差別。雲郡主做下的事情，在七皇子的心裡，也始終是個結啊。」
龍雪離緩緩的坐直了身體，道：「雲悅很開懷吧？」
「是，她愛慕七皇子已久，格外開懷。」龍柏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從旁人的嘴裡他知道了龍雪離這些年的處境，心中懊悔不已。若非他當年負氣出走，龍雪離定然不會遭遇這樣多的磨難。
「離兒，若是你不願……」龍柏的話還沒有說完，龍雪離就朗聲道：「我不願，我為什麼要不願？與其讓她逍遙快活，整日裡想著算計我。還不如大家關起門來，鬥個你死我活！我就不相信了，成親王的手再長還能長到七皇子的府裡去。大哥，你告訴藍玉，我願意嫁給他。」
龍柏明顯的鬆了口氣，從懷裡珍而重之的拿出一枚扳指，遞給龍雪離道：「這是七皇子讓我交給你的。說是讓你放心，他定然會護你一世周全，許你一生榮寵。有些事情，他也是不得已。他說，讓你暫且忍耐。」
「這些話，方才為什麼不說？」龍雪離眼眸中噙了一抹濕意。
龍柏很認真的道：「七皇子對你是真心的。他說，你不答應嫁給他，那再多的允諾也是枉然。等你心甘情願的嫁給他了，他自然不會辜負你的一片真心。」
龍雪離緩緩閉上眼睛，悵然道：「我終究還是爭不過命運。也罷了，只希望他一切順遂，也帶的我也順遂了。」
龍柏何嘗見過這樣的龍雪離，只以為她是不高興沒有做正室。不過藍玉是注定要位登九五的人，即便是側室，只要有恩寵在，將來也是貴不可言。
半晌，龍雪離才睜開了眼眸，再也不見半點頹喪之意，閃爍著目光灼灼，道：「慶親王府什麼態度？還有雪家呢？」
龍柏皺眉道：「慶親王態度不明，不過雪俊彥倒是說了，你若是願意嫁給藍玉，雪家自然是傾力支持藍玉的。」
龍雪離自嘲的笑了笑，道：「原本以為龍家沒有什麼助力了，卻不想雪家還有這樣的心思。」
龍柏生怕龍雪離亂想，道：「這是你外家心疼你，雪俊彥和雲鵬向來要好，雲鵬都站在七皇子這邊了，雪家也大抵不差。雪俊彥這是生怕龍家不能成為你的支撐，讓你被雲悅欺負了去。」
龍雪離微笑點頭道：「表哥是有心了。可大哥，你呢？」
龍柏愣了愣，隨即道：「離兒放心，大哥有分寸。以前在軍中無所依仗大哥也能有所建樹，如今，自然會成為離兒的支撐。只是暫時，要委屈離兒了。」
龍雪離點頭道：「若論親疏，七皇子自然是願意更倚重大哥的。雲鵬……他到底存了些不應該的心思。」
龍柏知道龍雪離說的心思就是對她的不應該了。也不點破，道：「如今，七皇子對雲世子也是極為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