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7.第117章 用榮華鋪就的路 文 / 木子期
婉如笑道：「婉如到小姐身邊的第一天起就已經和小姐一條心了，自然是小姐想什麼婉如都能猜到一二。」
龍雪離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婉如，道：「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本事。讓你跟在我身邊豈不是委屈你了，不如……」
龍雪離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婉如，直看得婉如都不好意思了，才道：「正巧我大哥身邊還沒有可心的人，你乾脆去我大哥身邊伺候吧。大哥看在我的面子上，雖不能給你正房的名分，可也能給你個寵妾的榮耀。」
龍雪離不過是隨口說說，卻看見婉如面色慘白的跪了下來，叩頭道：「小姐，奴婢在小姐身邊從來都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奴婢情願一輩子都跟著小姐，請小姐不要趕走奴婢。若是奴婢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小姐責罰奴婢。」
龍雪離愣了愣，趕緊的將婉如扶了起來，嗔怪道：「你這是做什麼，不過是和你玩笑兩句罷了。趕緊起來，若是給別人瞧見了，還不定如何編排我呢。」
婉如盈盈的笑著起身了，道：「以小姐如今在府裡的地位，還有誰敢不要命的去編排小姐，也不怕大少爺惱麼？」
龍雪離笑道：「你呀，如今也慣會編排人。如今大哥回來了，我只覺得要做的事情越發的多了。就單單說這龍家，原本我想著，既然大廈將傾，也順其自然罷。如今，卻不得不顧著了。雖然我只是一介女流，也要努力綻放螢火之輝。」
龍雪離說的有些傷感，婉如卻噗嗤一聲笑道：「大小姐若是只想要綻放螢火之輝，方才在鴻運閣也不必說那樣好的法子了。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中興之道啊。只是，為著大少爺的緣故，以後諸多事情都要委屈小姐了。」
龍雪離笑了笑，道：「很多事情，既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也談不上什麼委屈。我也想清楚了，一個人，總要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存在過，來過……否則，也對不住這一副皮囊了。」
龍雪離想著自己是穿越客的身份有些淒涼，略頓了頓，也不開口，只揀著陰涼的地方緩緩的走著，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婉如也算伶牙俐齒的了，眼瞧著龍雪離這個樣子，竟然將滿心裡安慰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得努力的撐了傘，往龍雪離的頭上罩著，只盼望在這樣的夏季給她一抹陰涼。
到了千秋閣見了老太太，將這法子說了，老太太怔怔的看著龍雪離，半晌才道：「難為你將這些事情想得如此仔細，你也不小了，也該緊著自己的婚事。雖說兒女婚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到底是聖上親自允諾過自主婚姻的，也該警醒著。你能處處為柏兒著想，為龍家著想，老身心裡也是高興的。不過你要記著，身為龍家的女兒，身上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管你能在外頭飛的多遠多高，只要龍家在，你的根就在。一個人不怕找不到出路，怕的是看不到來時的路。」
老太太的精神頭越發的不好了，才說了這幾句就露出了頹敗的顏色，只是那一雙眼睛卻是銳利如鷹。
龍雪離也是愣了愣，她從未想過老太太會把事情挑到這樣明白的地方。看著那期盼的眼神，龍雪離的心猛然一陣柔軟，起身道：「請老太太放心，我是龍家的女兒，自然會守住自己的根。」
老太太見狀鬆了口氣，緩緩道：「並非是老身要逼迫你，只是這龍家，除了你和柏兒，老身也不知道去指望誰。你的父親，鬼迷了心竅，是個不中用的了。柏兒年輕，再加上是男子，後院的諸多事情都無法顧及，也只能是你了。若是柏兒能早日娶得一賢妻，老身也不必如此憂慮了。」
最後一句話，卻是讓龍雪離後背冷汗涔涔。
如今龍柏的婚事，可是大家都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呢。
見到龍雪離半晌不說話，老太太接著道：「依著老身的意思，不如在家裡的丫頭裡頭挑了家世乾淨，人品貴重的先予了柏兒做妾。也省的他房裡沒有人照顧，要你這個做妹妹的忙前忙後。」
龍雪離心裡已經明白了太多了，心裡雖然有些不樂意，卻也不得不點頭道：「離兒知道了。離兒會放在心上的。」
老太太的眼眸中噙一抹龍雪離看不懂的笑意，道：「老身知道，離兒是個聽話的孩子。這件事，必定不會讓老身操心。」
龍雪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只望老太太不要嫌棄離兒選的人不合老太太的心意才好。」
等龍雪離離開了千秋閣，心裡都還是一團煩亂。
她是崇尚一夫一妻的女子，可到了這個世道她知道已經是不可能。可如今要親自給他的哥哥挑選妾侍，她心裡也格外的凌亂。
她知道自己以後的夫君也會有妾侍……
可若是如此，那自己應該如何自處呢？學著這個世道的女子一生企盼著自己的夫君，還要細心的為他籠絡人心，甚至親手送上別的女子去他的床榻，以固恩寵麼？
想著想著，一些原本應該藏在心裡的話就脫口而出了，道：「一世權柄在握還是一世榮寵不衰？」
婉如疑惑的抬頭，半晌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道：「這就要看小姐想要的是什麼了。權柄代表著更多的犧牲，要識大體，大度，不比小女兒家的驕縱恣意。榮寵，倒是全了這驕縱，活得也自在些。只是，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小姐若是追求無上榮耀，那握那一世權柄最為穩妥。可小姐若是追求一人心，那還不如要了那一世榮寵不衰。」
龍雪離笑得淒婉，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婉如低聲道：「不過是為小姐籌謀而已。」
龍雪離拍了拍婉如的手，道：「知道你一心為我。世事安能兩全，不過是不負……」
話還沒說完，眼前就晃過了藍玉明晃晃的臉，改口道：「聖上的身子是越發的不好了吧？」
婉如愣了愣，道：「是，街坊傳聞的確如此。聽說朝中已然分成兩派，一派以七皇子為首，一派以四皇子為首。」
龍雪離的眼睛微微瞇了瞇，道：「都說四皇子不顯山不露水，眼下倒是能和藍玉相提並論了。只是二位都尚未娶嫡妻，此番變故怕是要連累許多人舉棋不定了。若是皇上的身子再拖個幾年，京中多少好女兒的年華都要白白辜負了。」
婉如原本是官眷，對這些自然知道的更多，此刻聽到龍雪離說這些，也不免的眸光湛湛的道：「奴婢是知道，四皇子無論如何也無法和七皇子爭鋒。奴婢更知道，不管別人的年華如何辜負，小姐的年華卻是不會辜負的。」
頓了頓，婉如又低聲道：「就衝著七皇子對小姐的這份情誼，也是滿滿噹噹的一世榮寵不衰。」
「為什麼不衰一世權柄在握？」龍雪離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遠處不知何處的風景。
婉如的臉色暗淡了下，道：「奴婢自然希望小姐能兩全其美，可小姐也知道如今的龍家……光靠著大少爺一個人，，是有些困難的。七皇子最大的助力，並不在龍家。對于小姐，唯有情誼耳。」
龍雪離輕聲笑道：「你這樣說，我豈非還要感謝他？感謝他對我的感情純粹，並不存在絲毫利用之心？」
婉如皺眉道：「小姐，奴婢無心的。只是……七皇子位高權重，若想心願得償，自然是要找尋更大的助力。如今的局勢，已經將七皇子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之上。成王敗寇啊，小姐。」
成王敗寇四個字如同一柄又一柄的鋼刀，一刀一刀的劃過龍雪離的心，鮮血淋漓。
許久，才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道：「是啊，成王敗寇。在外人的眼睛裡，我龍雪離早已經是藍玉的人了。他的成敗，也是我的成敗吧。若想保住龍家，最要緊的是保住藍玉。你是想要勸我，退一步，享受一世榮寵就足夠了。是嗎？」
婉如屈膝道：「小姐聰慧。」
龍雪離搖了搖頭道：「婉如，你這樣的水晶心肝兒，我真不知道你是我從外頭無意間選進來的，還是藍玉刻意放在我身邊的。」
龍雪離不過隨便一說，婉如就蒼白了臉色跪下了，叩頭道：「小姐，奴婢對小姐的心，日月可鑒。即便奴婢僭越了些，也是為著小姐。若是奴婢這一顆心還有別的人牽掛，就讓奴婢……讓奴婢回到那胭脂巷裡任人作踐！」
龍雪離知道婉如最為在意的就是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時光，如今見她如此發誓，心頭也有些酸澀，忙將她扶了起來，道：「婉如，你可知道，你在引導我走的路，充滿腥風血雨啊。」
婉如堅定道：「有七皇子庇佑，定然風雨無阻。小姐便是瞧著這龍家大院，也是腥風血雨。既然都是一樣的路，為什麼不用榮華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