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8.第148章 女人心計 文 / 木子期
婉如看著龍雪離和衣躺在椅子上，看著明晃晃的月亮出神，便笑道：「主子，夜裡露重，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
「再等等，再等等……」龍雪離不自覺的重複了兩遍，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道：「不必了，月色正好，我也許久沒有見過這樣好的月色了。」
婉如知道龍雪離的心思，道：「主子就算是在等爺，也進去等著吧。在這裡等，若是爺瞧見了，還不定如何心疼呢。」
龍雪離倔強搖頭，洗盡鉛華的臉上透露著一股倔強，唇邊是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道：「若是在裡頭，他如何能知道我等他等得辛苦。只有他親自摸過我冰涼的手，還有被露沾濕的衣裳，才會知道我的辛苦。有些事情，不止是要自己做，還要讓對方知道。否則，他心裡如何會有內疚，又如何會對我更好？」
一席話，說的婉如的眼睛都瞪大了，似乎眼前這個絮絮而談的女子並非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龍雪離。
龍雪離似乎察覺到了婉如的表情，笑得格外無奈，道：「婉如，是不是覺得我好可怕？這樣費盡心機的去算計我的身邊人？」
婉如愣了愣，對於龍雪離洞察人心的本事，她還是清楚的。可卻沒有想到龍雪離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見到她頭也不抬的和自己說話，如同自言自語，似乎能感覺到她心底深重的寂寞，半晌才澀聲道：「主子如何會這樣想？奴婢很高興，很高興主子能這樣去為自己籌謀。雖然說這樣的主子和以前的主子有些差別，可我更希望看到這樣的主子。若是主子什麼都不爭，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去爭，那才會讓奴婢擔心呢。眼下這樣的主子，很好。只是主子，一切都要以自己為重。若是身子垮了，那就再也沒有爭的資本。」
龍雪離沒有預料到婉如會這樣話說，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輕聲道：「其實，我也從未想過我有朝一日會過這樣的日子。可當我看到這紅瓦高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必須要為自己爭一爭。這府裡有太多的女子，若是不爭，等最開始的那些朦朧的美好過去之後，一切，就幻化為泡影了。婉如你知道嗎？如今我唯一能抓住也必須能抓住的，也就只剩下爺的恩寵了。」
婉如沒有想到，那樣清冷高傲的龍雪離，在嫁入這樣的人家之後，也會選擇走上這樣的路。心中有的是唏噓，更多的卻是為龍雪離高興。
因為唯有這樣用心的去經營，才能保得住長長久久的風光。
如若不然，今日有多麼的風光，來日就有多麼的落魄。
這樣的高牆大院，鎖住的不僅僅是龍雪離那曾經有過宏圖大志的心，還有她那一雙想要飛翔的翅膀。
婉如開始後悔，後悔自己慫恿龍雪離嫁入七皇子府。
如同龍雪離這樣的女子，不應該活的這樣的辛苦。她應該是笑著跳著奔跑在山林中，如同精靈一樣靈動的女子。
始終覺得今日的龍雪離有了些變化，眼下的婉如明白了，龍雪離身上的靈動正在逐漸消失，或者說被她刻意的收斂了。
龍雪離並不知道婉如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看著她低頭不語，輕聲道：「婉如，不管前路等待著我的是什麼，你都會陪著我一起，對不對？」
婉如對著龍雪離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點了點頭，輕聲道：「奴婢是主子的奴婢，自然是主子在哪裡，奴婢就在哪裡。主子放心，奴婢會一直陪著主子。爺，也會一直在主子的身邊，做主子最大的依仗。」
龍雪離緩緩的點了點頭，將頭靠在椅背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夜露果然深重，不多時，龍雪離如雲的髮髻上都沾染著小水珠了，可看著她那嬌憨的容顏，婉如不忍心叫醒她。只是默默的替她將披風攏了攏。
這樣睡下去是可能損傷身子，可若是沒有了恩寵，留著一副完好的身子有什麼用。
入秋的夜裡，蚊蟲格外的厲害，婉如知道龍雪離是不會答應進去的，索性將驅蚊蟲的檀香點在了龍雪離的身邊，然後架起了小火爐，替龍雪離熬起了薑糖水，希望一會兒龍雪離醒了，能夠借薑糖水驅驅寒氣，不至於被寒氣侵體。
龍雪離和婉如都篤定，今夜藍玉必定會來嘉園。
藍玉給了龍雪離一個難忘的婚禮，定然不會錯過洞房花燭的驚喜。
可她們都不知道，此刻的藍玉正在外頭徘徊，猶豫著是否要進來。
「小六子，你說，離兒會不會已經歇下了？」藍玉的眉宇間閃爍著掙扎，說話的口氣也變得格外的不篤定。
小六子笑道：「奴才可不是離側妃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離側妃在想些什麼。不過奴才知道，只要是碰著離側妃的事情，爺就變得舉棋不定。若是別的主子，爺才不會管這樣多。」
藍玉笑道：「你這奴才，如今的話也這樣多了？爺才說一句，你就說了這麼多句。那依著你的意思，我應該直接進去？」
小六子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笑罵道：「哎喲喂，你這不爭氣的嘴喲。怎麼老是惹得爺不高興的？」
先發落了自己，小六子才彎著腰上前，對藍玉道：「奴才可不知道也是否應該進去。奴才只知道，龍小姐如今已經是離側妃，是爺的女人。和後院所有的女人一樣，等著爺，盼著爺。」
「可是……」藍玉話音一滯，硬生生的打住了。
小六子歎了口氣，道：「有句話，奴才不應該說。可爺，龍潭虎穴都不曾擔心過。以往離側妃還未出閣的時候，那香閨也不知道探過多少回了。如今已經娶到家裡了，爺倒是不肯去了。若是奴才啊……」
小六子話鋒一轉，道：「可惜了奴才是個沒根的玩意兒，也只能想想了。」
太監說這樣的話是大不敬，可如今藍玉也沒有心思去計較這樣多了。
何況小六子是從小跟在藍玉身邊長大的，情分不比旁人。他也知道小六子這是極力在逗自己開心，便道：「罷了，眼下當真是越發的沒出息了，竟然還要你來開解爺。你去叫門，也今兒個歇在嘉園了。」
小六子忙道：「哎，奴才遵命。」
小六子的手剛接觸到嘉園的大門，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守門的龍雪離的婉如見到小六子，剛想揚聲，就被小六子攔住了，道：「你們主子可是歇下了？」
婉如對著藍玉福了福，笑道：「爺吉祥。哪兒能呢，天還沒有黑，主子就在院子裡等著爺呢。如今，怕是都等得睡著了。可還是堅持在院子裡呢，主子說了，今兒個是洞房花燭夜，爺一定會來的。」
婉如的話音還未落，藍玉的身影就箭一樣的竄了出去。
聽了婉如的那一席話，藍玉是又愧疚，又心疼。
愧疚的是自己讓龍雪離等了這樣久，心疼的是她怎麼是這樣癡傻的女子，這樣露重的天，也在這裡眼巴巴的等著。
都來不及苛責婉如不好好照顧主子，人就已經出現在了龍雪離的面前。
看著龍雪離巴掌大的小臉上不曾出現過的期待，還有那髮髻上沾染著的露珠，再摸著披在身上已經濡濕的披風，藍玉顧不上許多，直接將龍雪離抱了起來。
只覺得入懷一片冰涼，找不到絲毫的溫度。
想著那樣溫暖的一個人，就在秋夜裡逐漸的失去了溫度，藍玉的心就好像是刀子刮過一樣的疼。
感覺到藍玉的到來，龍雪離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的瞬間，龍雪離險些落下淚來，忙低了頭，輕聲道：「爺。」
軟軟糯糯的一個字，熨帖了藍玉心中所有的不快和擔心。臉頰上的酡紅清晰的告訴藍玉，龍雪離當真如同小六子所言，是在等他。
「我來了，讓你久等了。」藍玉的聲音染上一抹黯啞，一種看不見的情愫在兩人中間迅速的發酵，讓兩個人的體溫都逐漸的升高。
龍雪離低著頭，輕聲道：「只要爺能來，妾身就不怕等。」
「離兒，為什麼？」藍玉不解的問，在大婚之前，每次見到龍雪離基本上都是張牙舞爪的小貓一樣的凶悍，可如今的龍雪離，溫柔的讓藍玉有些接受不過來。
龍雪離的聲音越發的輕了，道：「妾身閨中許是猖狂了些，可那是因為未來有無數的可能。也不知道爺是否會是妾身的良人。可如今，已經成為了爺的妾，妾身的榮辱，幸福，甚至是喜怒哀樂，全部都繫在爺一個人的身上。那些小女兒家的脾性，自然也應該收斂了。否則，因著那些小性子將爺氣走了，妾身可去哪裡哭啊？」
龍雪離的話，說的軟軟糯糯，即便是最後一句埋怨的話，也說的是婉轉動人，直讓藍玉的心柔軟成了一汪水。情不自禁的道：「藍玉何其有幸，能有離兒這樣的女子陪伴在身側。」
藍玉一邊說，一邊抱著龍雪離往裡面走去。
「爺，小心腳下。」小六子驚恐而尖細的聲音劃破寧靜，也打破兩人之間靜謐的美好，恐懼瞬間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