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1.第181章 扶不上牆的爛泥 文 / 木子期
雲悅點頭道：「這話說的極是。」
幾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著，眼瞧著就到了龍雪離的門口，春菇又有些犯怵不敢進門。
阮格格的眼睛一直都盯著春菇，見此模樣，將手中的食盒交給了紅羨，走到春菇的另一邊，挽著她的手，道：「怎麼，春妹妹這是近鄉情怯麼？成了格格，就不想要見自己昔日的主子了麼？要說，若非離姐姐將春妹妹帶進府，春妹妹只怕還在龍家做灑掃庭除的事情吧。春妹妹如今貴為格格，都不去謝一謝自己昔日的主子麼？」
阮格格往日看上去怯生生的，可如今說出來的話倒是如同刀子一樣鋒利又爽快。
不等雲悅說什麼，已經提前一步行了禮，拉著春菇就進去了。
春菇萬萬沒有想到素日裡看起來嬌弱的阮格格竟然這樣大的力氣，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差點摔跤。
阮格格冷笑道：「妹妹如今是格格了，見了昔日的舊主也不必三跪九叩了。還是好好的吧。」
春菇的臉都被漲紅了，偏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阮格格排擠。
龍雪離半躺在床上，紅萍在她身邊小心的伺候著，見到阮格格拉著春菇進來，連忙請安道：「奴婢見過阮格格。」
阮格格冷笑道：「你就只瞧見了阮格格，沒有瞧見春格格麼？這樣沒有禮數，當心你主子罰你。」
紅萍愣了愣，看了看春菇，又看了看龍雪離，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龍雪離抬眼看了看打扮得格外出挑的春菇，笑道：「阮妹妹就不要逗紅萍了，知道這丫頭面皮薄，膽子小，好歹給她留點顏面。」
紅萍忙紅著臉站到一邊，將床邊的位置讓給阮格格。
「妹妹給離姐姐請安。」春菇屈膝，看起來顯得格外的卑微。
龍雪離微笑點頭道：「妹妹有心了，快起身吧。」
春菇原以為自己會遭遇方纔那樣的對待，卻不想龍雪離只說了這句話就轉頭和阮格格說話了，好像根本沒有看見自己，當自己不存在一樣。
兩人說了半晌的話，龍雪離突然說渴了。
春菇習慣性的倒了茶水捧到龍雪離的手邊，道：「離姐姐喝茶。」
龍雪離端起來的瞬間卻陡然鬆了手，驚訝道：「哎呦，真是不好意思。瞧我這記性，春菇已經不再是我房裡的丫頭了，已經是格格了。恍然記起，倒是嚇了我一條。失手打翻了茶杯，可沒有燙著春妹妹吧？」
滾燙的茶水從春菇的手上潑過，白白嫩嫩的手一下子就紅了一大片。
鑽心的疼痛讓春菇的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卻只能咬牙道：「多謝離姐姐關心，妹妹不疼。」
龍雪離瞟了一眼那通紅的手背，笑道：「不好意思，春妹妹，姐姐此番歷劫歸來，記性格外差了些。你既然已經不是我房裡的丫頭，這些端茶遞水的活兒，就讓別人去做吧。紅萍，趕緊倒水來。」
紅萍連忙倒了水過來，伺候龍雪離喝茶。
阮格格冷笑道：「這雖說已經抬舉了格格，可這骨子裡丫頭的氣息卻是揮之不去。春妹妹日後要學習的，可就多了。再不要在人前做出這樣有失體統的事情了。否則，燙了你的手事小，丟了爺的臉面事大。」
春菇又羞又臊，只差沒有哭出來。
恰好雲悅進來了，道：「幾位妹妹在說些什麼，好生熱鬧呢。」
龍雪離等人又忙著給雲悅請安。
雲悅坐下後，就對著龍雪離噓寒問暖，當家主母的派頭端得十足十的。
在問完龍雪離之後，才道：「原本昨兒個妹妹回來的時候，我就過來了。那時候爺說妹妹尚且昏迷不醒，讓我今兒個來瞧瞧。這不，正好今兒個有件喜事，我就眼巴巴的趕過來給妹妹道喜了。」
龍雪離掀了掀眉毛，道：「姐姐這話，讓妹妹聽不明白了，何喜之有，喜從何來？」
略想了想，道：「若說此番大難不死，那也當真算得上是喜事了。」
雲悅笑道：「可不是嘛，妹妹歷劫歸來，自然是府裡的喜事。妹妹都不瞧見，爺臉上都有了笑容了。那幾日，爺可是整日愁眉苦臉的擔心妹妹呢。另外嘛，這喜事，就是春妹妹了。」
雲悅指著春菇，道：「雖說在去法華寺的時候，妹妹一時生氣將春妹妹趕出了出雲閣，可春妹妹到底是妹妹你的陪嫁丫頭。如今她被爺抬舉成了格格，對於妹妹來說，可不是喜事？」
龍雪離笑得大方，道：「爺房裡添美人自然是喜事，妹妹也是沾了爺的光。聽說在昨兒個之前，春妹妹可是趕著姐姐一口一個主子。要說喜事，那是姐姐房裡有喜。妹妹還沒有來得及恭賀姐姐呢。紅萍，把準備好的禮物都拿過來給春格格。另外，將春格格以前的東西都收一收，一會兒讓春格格一併帶回去。」
看著春菇變了變的臉色，龍雪離又恍然道：「罷了，春格格如今已經是格格了，哪裡還會用以前做奴婢的時候用的那些，就賞了你吧。從今兒個起，那間房就不必留著了。你搬進去住吧。」
紅萍欣喜的答應了下去了，不多時捧著一個托盤進來了，遞給春菇道：「這是我們主子的一點心意，恭賀格格，還請格格收下。」
方纔已經被龍雪離狠狠的打了臉，春菇此刻心裡格外的不是滋味兒。可當著大家的面，她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按著禮數收下了，並且對龍雪離跪下叩頭道：「多謝離側妃賞賜。」
龍雪離揮了揮手，道：「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算不得什麼賞賜。」
阮格格笑道：「正好雲姐姐和我都在，不如春妹妹打開瞧瞧都是些什麼好東西，讓我們開開眼界如何？」
春菇心中狐疑，若說是賞賜東西，按道理都應該是準備在房裡的，可方才紅萍卻是寵外頭拿進來的。
聽著阮格格這樣說，就越發的覺得不對勁了，甚至是潛意識的想要拒絕。
雲悅道：「聽說離妹妹是出了名的出手大方，想必對入府之後府裡添的第一位姐妹也不會小氣，春妹妹就打開讓咱們開開眼吧。」
春菇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閉上眼睛將蓋在上頭的布掀開了。
「哇，好精緻啊。離姐姐對春妹妹果然是另眼相看。」阮格格的驚呼讓春菇心頭狐疑，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只差沒有背過氣去。
是，那一盤子的東西都是精緻的，甚至有的還價值不菲。可是……可是那些都是龍雪離素日裡賞賜給她的。
見到春菇臉色不對勁，雲悅狐疑道：「春妹妹這是怎麼了？」
龍雪離目光灼灼的看著春菇，道：「春妹妹可是不喜歡這些賞賜？」
春菇低頭，將眼淚硬生生的嚥了下去，道：「妹妹不敢，妹妹很喜歡，多謝離側妃賞。」
龍雪離笑道：「喜歡就好。你如今也是格格了，用首飾什麼的，也不必顧忌什麼身份了。還是應該好好的打扮起來的。今兒個是你的好日子，你怎得打扮的如此素淨。若是給人瞧見了，還說咱們府裡苛待格格呢。」
龍雪離從那一堆東西裡頭選了一隻素銀鏤空的簪子，親自插到春菇的頭上，左右打量了下，道：「這支簪子，最能襯托妹妹的美貌了，日後，日日帶著吧。」
別人不知道那簪子的來歷，春菇可是知道的。那是她最開始跟著龍雪離的時候出門她為自己買的第一件首飾。
龍雪離這是要讓她永遠帶著那象徵著奴婢的首飾過日子。
忍著頭皮被摩擦的疼痛，春菇再次屈膝道：「謹遵離側妃教誨。」
又說了兩句，龍雪離打了個呵欠，對著雲悅有些歉意的道：「妹妹如今身子不好，精神頭也短了不少，怕是不能招呼姐姐了。加上春妹妹今兒個新晉格格，姐姐怕是忙得很，妹妹也不多留姐姐。改日姐姐得空，就多帶著春妹妹來妹妹這裡坐坐，咱們姐妹也好多熱鬧熱鬧。」
雲悅起身道：「妹妹身子不好，就多歇著。那些個勞心勞神的事情就不要去操心了。」
「是，這調教新妹妹的事情，妹妹的確是幫不上忙了。不過春妹妹住在嘉園，有姐姐親自調教，想必也是很快就懂事了。不會咱們姐妹說話的時候，她只能在一邊聽著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姐姐身邊一個體面的丫頭呢。」龍雪離笑著，臉上的笑容看不出絲毫的虛偽。
雲悅帶著春菇過來原本是想要好生讓龍雪離下不來台的，卻不想一開始，龍雪離就已經讓春菇下不來台。
如今春菇是嘉園的人，讓春菇下不來台，也就是讓雲悅下不來台，雲悅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匆忙的說了兩句，就帶著春菇回去了。
一進嘉園，春菇就慌亂的跪下了，叩頭道：「妹妹知錯，還請姐姐責罰。」
雲悅恨鐵不成鋼的道：「知錯，知錯，你倒是說說，你錯在哪裡了？」
春菇含淚道：「錯在還顧忌著昔日主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