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2.第182章 爭鋒 文 / 木子期
雲悅冷哼了一聲，道：「你倒是還顧忌著昔日的主僕之情，可人家呢，卻是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的扇在你的臉上。那哪裡是在打你的臉，分明是在打我的臉。」
此刻的春菇已經是窘迫萬分，聽得雲悅這樣說，越發愧疚驚恐的道：「連累姐姐，是妹妹的不是。還請姐姐消消氣，妹妹日後，日後……」
後面的幾個字，春菇卻堵在了喉嚨口，讓雲悅期待了半日。
瞧著春菇半天都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個所以然，雲悅的臉色越發難看了，道：「日後見了她也由得她這樣羞辱你是嗎？原本以為你是個有出息的，才抬舉你。卻不想，是一堆扶不上牆的爛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做一個體體面面的丫頭，總比做一個時時刻刻都被人欺壓的格格強。」
春菇慌亂的搖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湧了出來，想要說些什麼來挽回，卻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這個時候的她十分後悔剛才在出雲閣的懦弱。可眼下又有什麼辦法，雲悅對她一定失望透了。
許久，雲悅才歎了口氣，道：「自從在小吃一條街見過你之後，我就以為你是一個有膽色的丫頭。若非如此，怎麼可以在我的鞭子下還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如今看來，是我看錯了。這嘉園，從來不會給這樣沒骨氣的人住。你即刻就搬了去格格園吧。我會讓人趕緊替你收拾一間屋子。」
「姐姐趕我出去，是不想要管我了嗎？」春菇揚起臉，臉上斑駁的妝容顯得整個人越發的狼狽。
雲悅搖了搖頭，道：「春菇，不是姐姐狠心。姐姐只是想要讓你好好的想一想，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你若是無法過了龍雪離那一關，那你這輩子都會過得比她身邊的婢女還不如。不過……」
雲悅頓了頓，轉而道：「你若是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嘉園東廂，我會一直替你留著。」
春菇膝行到雲悅面前，痛哭道：「求姐姐慈悲，不要趕我出去。求姐姐收留我。我一定會盡快的適應眼下的身份，再也不會給姐姐丟人。還請姐姐收回成命。」
「你當真能擺脫龍雪離的陰影，如同你以前對待婉如等人一樣的對她嗎？」雲悅的眼神格外凌厲，似乎想要借此看穿春菇心裡是不是當真放下了主僕之情。
春菇點了點頭，道：「我能。」
「若是再遭遇如同今日這樣的場景，你當如何？」雲悅似乎是不相信，當場對春菇發難。
春菇的嘴唇哆嗦了下，半晌才艱難的道：「若是還發生，我會告訴離側妃。如今我已經是爺身邊的格格了，還請她不要拿著過去的事情來羞辱我。也請她不要再將我和那些個低賤的奴婢相提並論。若是傳了出去，爺府裡的格格經常被側妃這樣羞辱，只怕對側妃的名聲不好，爺的臉面上也不好看。」
雲悅唇角綻放出一抹動人的笑容，道：「你當真這樣想？」
春菇毫不猶豫的點頭，眼睛裡的神彩逐漸恢復了，似乎在這一刻，找到了屬於她的位置。
雲悅繼續道：「你當真敢這樣說？」
春菇的腰板兒都挺直了，道：「阮格格之所以敢對我那樣冷嘲熱諷，無非是因為她身後站著離側妃。可我身後有姐姐，姐姐才是這後院唯一的女主人。如此，我不需要對她卑躬屈膝。因為我們都是爺的女人。」
雲悅滿意的點頭道：「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不過了。不過，她到底是側妃，應該有的規矩，不能落下了。不能讓人抓住了你的把柄，明白？」
春菇頷首道：「明白。只要在規矩之內，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的。」
春菇的悟性讓雲悅特別的滿意，特別叮囑道：「雖然說我是後院唯一的女主人，可你要記住，這後院能主宰你生死的人是爺。不管在什麼時候，要抓住爺的心和恩寵，那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對我忠心，一樣重要。」
春菇毫不猶豫的道：「在妹妹心裡，姐姐是第一要緊的。沒有姐姐當日的提攜，沒有姐姐昨兒個的苦心安排，也就沒有今日的春菇。」
雲悅親自將春菇扶了起來，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而且是在嘉園，以後就不必行這樣的大禮了。你的手，怎麼樣了？」
雲悅注意到春菇手背的紅腫，不禁皺眉道：「這離側妃也太沒有分寸了，手都燙成了這樣還不知道幫你上藥。翠柳，趕緊去拿上好的燙傷藥來。可千萬別留下疤痕了，爺今兒個早晨還誇獎你十指纖細，雙手柔軟呢。」
雲悅一邊說，一邊接過翠柳拿過來的藥，用小小的銀勺子挖了一塊緩緩的塗抹在春菇的手上。
「姐姐，使不得。」見到雲悅親自替自己塗藥，春菇趕緊起身，不敢受這份恩典。
雲悅和顏悅色的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些規矩。你是我的人，我護著你，為你上藥，又怎麼了？」
春菇哽咽道：「以前聽說姐姐是個性情暴戾的人，對身邊人非打即罵，弄得下人苦不堪言。如今看來，姐姐是個格外溫柔的人，對身邊人也是格外的寬厚。流言不可信，到如今，妹妹是知道了。」
雲悅也不詫異，一邊塗藥，一邊道：「你並不曾在我身邊當差，這些事不知道也不奇怪。俗話說得好，日久見人心，日子久了，你自然知道誰對你是真心，誰對你是假意。」
塗好了藥，翠柳帶著手上的傷痕差不多好了的俏兒站在兩人面前。
春菇是見過俏兒的，尤記得俏兒跟在雲悅身後囂張跋扈的模樣。
可如今俏兒見到春菇，也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叫一聲：「春格格。」
抬了抬手，示意俏兒免禮，狐疑的看著雲悅，道：「姐姐這是？」
雲悅笑道：「按照府裡的規矩，格格身邊是可以有個貼身丫頭伺候的。今兒個早上沒有給你指丫頭，是因為我不知道將誰指給你才是最合適的。方才想了想，還是俏兒最為合適。」
春菇慌忙起身，道：「俏兒是姐姐的陪嫁丫頭，如何能指給妹妹。妹妹當不起姐姐這份恩典。」
雲悅笑著把春菇拉倒自己的身邊，道：「這有什麼，正因為妹妹身邊需要人提點，而俏兒是我的陪嫁丫頭，是我從成親王府帶過來的。放在你的身邊，我才放心。若是別的小丫頭，我還不放心呢。」
春菇見狀，知道無法推辭，只能笑道：「多謝姐姐割愛。」
雲悅對俏兒吩咐道：「你是我的陪嫁丫頭，按道理來說應該比府裡的丫頭都更加的要懂規矩才好。加上你又比春格格年長，若是春格格有什麼需要你提點的地方，你可要多多上心。另外最最要緊的是，有人若是依仗著出身欺辱春格格，你可要護著你的主子。」
這些話，雲悅早先就已經叮囑過俏兒了，眼下俏兒自然是低眉順眼的答應了，站在春菇身邊，一副貼身丫頭的模樣。
有了貼身丫頭在身邊，春菇也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桿兒，不管怎麼樣，她也算是半個主子了。若是當真能如雲悅所言，懷個一男半女，那就能母憑子貴成為真正的主子。
若是春菇住在格格園，就會知道她侍寢之後藍玉並沒有賜下那所謂的坐胎藥。
不過藍玉對她也是真的喜歡，一連好幾天都是歇在了嘉園，讓她侍寢。
對於這樣的盛寵，春菇有些惴惴不安，卻在雲悅的笑容中坦然接受了這一切。
自從那日去看過龍雪離之後，春菇就再也不曾踏足出雲閣了。
在知道龍雪離賞賜給春菇的那些首飾的來龍去脈之後，雲悅做主將那些首飾都拿去融了重新打造了新款式。至於龍雪離親自插在春菇頭上的鏤空銀簪子，卻沒有動它。
儘管春菇明裡暗裡的說了幾次，雲悅都只是笑著告訴她稍安勿躁。
這日，正巧是龍雪離病癒後來嘉園立規矩的頭一日，阮格格也在，用過早膳之後，翠柳就來稟告說是華寶齋的人來了，送雲悅前些日子定下的首飾。
雲悅笑著請龍雪離等人一同鑒賞。
只見那些首飾都不是什麼華貴的款式，反而更加像是家常戴的。
雲悅笑著問龍雪離道：「離妹妹以為，這些首飾的款式花樣如何？」
龍雪離沉默了半晌，道：「雖然都是些尋常款式，可華寶齋的做工卻是無可挑剔的。戴在頭上，相較別的也更加的出色一些。只是……」
「妹妹但說無妨。」雲悅的眼睛一直盯著龍雪離，自然能看得出她情緒的變化。
龍雪離福了一福，道：「如此，妹妹就斗膽了。這些款式，也只適合在府裡帶帶，都無法帶出去會客。依著姐姐的裝扮習慣，怕是不合適。只怕，姐姐是用來賞人的吧？」
雲悅笑道：「離妹妹好眼光，怪不得爺說，府裡最為聰慧的女子非妹妹莫屬。如同妹妹所言，這些首飾，都是為春格格打造的。她只是格格，太出挑的首飾也用不上，這些家常的款式，倒也還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