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5.第205章 不屑為棋子 文 / 木子期
在皇后的眼睛裡，龍雪離是一個做事情十分有分寸的女子，就算是有些小問題也能輕而易舉的解決，可當她面帶驚慌的說出這樣的話之後，當真是讓皇后嚇了一大跳。
當下不顧自己的病體支撐著起身，道：「發生了什麼事？」
龍雪離抬頭看了看皇后眼眸中的凌厲，忙道：「是兒臣的錯，兒臣不知應該如何開口。可不管娘娘聽到什麼，都不要著急，若是有損娘娘鳳體，兒臣萬死難辭其咎。」
翡翠有些埋怨的看了龍雪離一眼，走到皇后身邊替皇后撫摸拍後背，道：「娘娘不要著急，眼下七皇子不在京城，若是娘娘鳳體再有何損傷，豈不是讓七皇子也跟著擔心？」
皇后緩緩的順了口氣，道：「說，什麼事？」
龍雪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緩了自己的心情，才道：「此前娘娘說起一定要好生操辦董家妹妹入府的事情，兒臣才想起來府裡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為董家妹妹收拾住的地方。府裡雲妃住了嘉園，兒臣住了出雲閣，爺住在裕華閣，芳格格住的柳園是一處二層單獨小樓，帶一個小小的園子。除此之外就只有格格園了。若不收拾地方，實在是沒有地方安置董家妹妹。若是娘娘不提醒，兒臣險些釀成大禍，丟了皇家的臉面，也丟了爺的臉面。」
皇后驚訝道：「這些事情，不是應該雲妃在負責的麼？你如何往自己身上攬，快起來，這不是你的錯。」
龍雪離懇切的道：「話雖如此，可兒臣是側妃，也應該替府裡的榮辱著想，協助雲妃處理好府裡的事情。再者兒臣是皇家的姬妾，更應該以皇家顏面為重。此番若非娘娘提醒，豈非釀成大禍。還請娘娘恕兒臣不察不諫之罪。」
皇后原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可聽著只是沒有為董藜安排住處，心中大為放鬆，忙道：「你這孩子，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何必這樣小題大做呢。趕緊起來，地上涼，別傷了身子。」
龍雪離面帶感激的道：「多謝娘娘體恤，雖然說這不是什麼大事，這幾日趕一趕總是能趕出來的。可若非娘娘提醒，這件事只怕是會被忘記了，若當真這樣，豈非是丟了皇家顏面。在兒臣的心裡，皇家顏面和爺的顏面就是天大的事情了。還請娘娘恕兒臣驚擾之罪。」
皇后對翡翠使了個眼色，翡翠就上前將龍雪離扶了起來，皇后和顏悅色的道：「你這孩子，當真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本宮又沒有說你不對，你倒是先責怪起自己來了。這事兒啊，依著本宮看，責任不在你。雲妃身為嫡妃，在七皇子不在的時候，有照顧府裡所有妾侍的責任，你不過是從旁輔助。就算是當真有了紕漏，你的責任也更小，雲妃責任更大。」
婉如面帶委屈的替龍雪離辯解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
「婉如，皇后面前，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龍雪離厲聲呵斥，打斷了婉如的話。
皇后眸光閃爍了下，抬手道：「無妨，讓她說。」
龍雪離有些委屈的小聲道：「這丫頭，越發的多嘴了，娘娘可別慣著她才好。」
皇后嗔怪的看了嘟囔的龍雪離一眼，笑道：「她是你身邊的丫頭，本宮慣著她，也不就是慣著你了。你啊，這是討了便宜還要賣乖。」
龍雪離撒嬌道：「多謝娘娘垂憐，有娘娘庇佑，那是兒臣的福分。」
皇后笑道：「好了，你也別故意的岔開話題。婉如，你方才想要說什麼？」
婉如略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龍雪離，確定龍雪離不會阻攔之後才到：「奴婢斗膽陳情，還請皇后恕罪。其實府裡的事情都是雲妃在處理，我們家主子基本上不過問的。就算是我們家主子偶爾提起了，雲妃也會用各種借口回絕。比如年前迎邱格格和金格格回府的事情便是如此。」
「哦？你細細說來。」皇后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龍雪離，見到她臉色格外的窘迫，心裡的那一絲疑慮才消散了去。
婉如叩頭道：「奴婢斗膽，事情是這樣的……」
婉如將邱格格和金格格的事情說了一遍，才道：「從那以後，我們家主子基本上就不敢針對府裡的事情提出任何意見。若是說了，被駁回來不要緊，關鍵是，主子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皇后原本就把龍雪離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在心疼，如今聽得龍雪離受了這樣的委屈，哪裡還坐的住，忙道：「本宮還說這雲妃是個通情達理的，卻不想竟然是個專橫跋扈的。」
龍雪離瞪了婉如一眼，道：「多嘴多舌的奴才。」
見到婉如低下頭，龍雪離才莞爾笑著轉身對皇后道：「人無完人，娘娘不必放在心上。雲妃素日裡也將府裡打理的十分妥當，並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若是讓兒臣來做，定然是力所不能及。只是這次董家妹妹入府的事情，想必是府裡事情太多，忙不過來也是有的。」
皇后歎了口氣，拉著龍雪離的手道：「荷箏出嫁前讓你多進宮陪陪本宮，她何嘗不曾求過本宮讓本宮多多的照顧你。本宮瞧著你的性子也比以前溫婉了不少，能識大體顧全大局固然是好的，可也別委屈了自個兒。雲悅仗著成親王府多少有些囂張霸道，可你也不算沒有人依靠。至少，本宮就是你的依靠。」
皇后的話讓龍雪離心頭一陣暖，滿含著笑意道：「多謝娘娘。能得到娘娘的庇佑，是兒臣的福氣。」
皇后嗔怪道：「你這孩子，這樣的話，你今兒個是說第二次了。若是還說第三次，本宮可不依著你。」
龍雪離愣了愣，想著自己方才也說過同樣的話，羞紅了一張臉，道：「兒臣笨嘴拙舌的，讓娘娘笑話了。」
皇后安慰了龍雪離好一會兒，才意味深長的道：「一家人，最要緊的是和和睦睦的。七皇子不是一般的男子，他身上背負著的責任更加的重。後院的平衡和朝廷上的平衡是一個很微妙很難控制的平衡，不過本宮相信，離兒你是個聰明的女子，應該知道如何去幫著他控制這樣的平衡。」
看著皇后那無法達到眼底的笑意，龍雪離的心頃刻間冷了下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從夏天一下子到了冬天。
手心也在這一瞬間冰涼了起來，原本龍雪離還以為皇后是會偏向她的，可眼下龍雪離知道了，皇后偏向是不是她，而是藍玉。
若是今日站在這裡的是雲悅，皇后依舊會用這種慈愛的態度對她，因為，皇后要的是平衡。
想通了這一點，龍雪離幾乎是豁然開朗，在這個世界，你能依靠的人，沒有別人，永遠都只有自己。
她的心裡波瀾起伏，表面上卻維持著波瀾不驚，屈膝道：「多謝娘娘信任，兒臣會努力的。」
皇后拍了拍龍雪離的手，道：「你是先皇后為七皇子選定的女子，也是七皇子屬意的女子，本宮相信你。至於董側妃的事情，本宮相信你也能很容易的處理好的。對嗎？」
龍雪離心頭突突狂跳，忙道：「兒臣會盡力的。」
聽到龍雪離的保證，皇后才點頭道：「本宮相信你。」
此刻的龍雪離已經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在這裡繼續呆下去的想法了，恰逢皇后面露疲態，龍雪離忙道：「說了這許久的話，娘娘想必也累了。兒臣這就告退。」
皇后笑道：「日後有空就多多的進宮陪本宮說說話，看著你在，就好像是看著本宮那不爭氣的女兒也在本宮身邊一樣。」
此刻的皇后已經恢復了那種慈愛的模樣，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根本看不出是假的。
龍雪離卻是看得心驚肉跳，不敢多說什麼，只諾諾的答應了就趕緊出宮了。
走出坤寧宮，龍雪離才發覺自己的背心已經濕透了。
婉如看出龍雪離的腳步虛浮，連忙上前扶著龍雪離擔心道：「主子。」
龍雪離竭力挺直腰背，咬了咬牙道：「沒事，走吧。」
婉如將龍雪離扶上了宮外的馬車，龍雪離才長歎了一口氣，道：「皇后畢竟是皇后，不管說話還是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的。我到底太天真了些，還以為，她對我多少有幾分真心。」
婉如奇怪道：「奴婢瞧著皇后對主子很好啊，還說要做主子的靠山呢。」
龍雪離冷笑道：「她哪裡是要做我的靠山，她這樣做，不過是想要讓藍玉的後院平衡罷了。她知道，雲悅不能獨大，必須有人能和雲悅抗衡。若沒有我，她也會選中別人。」
婉如仔細想了想，道：「可不管怎麼樣，眼下對於主子來說，皇后的確是一大助力。」
龍雪離歎了口氣，道：「你說的不錯，眼下，的確是這樣。可若是我有朝一日不能讓她滿意了，就會成為棄子。芳格格尚且不屑成為別人的棋子，我龍雪離自然也是不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