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6.第206章 生死相隨 文 / 木子期
婉如以為皇后對龍雪離這樣的好，龍雪離就會不顧一切緊緊的攀附皇后這株大樹，卻不曾想，龍雪離根本沒有想過要從皇后身上得到什麼。
可按照龍雪離此前的態度，是很想得到皇后的支持的，否則也不必費心費力的從府裡出來再輾轉娘家來宮裡了。
瞧著婉如那困惑的模樣，龍雪離也猜出來婉如心頭的困惑，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不肯接受皇后的好意？」
婉如笑得勉強，道：「恕奴婢愚鈍，奴婢的確想不出來主子不接受皇后的好意的原因。在奴婢看來，皇后是主子最好的護身符。哪怕說是為著平衡後院，那也對主子沒有什麼壞處。好歹，只有皇后才能護著主子和雲妃一爭長短。有皇后在，雲妃也會更多的忌憚主子一些。」
龍雪離的目光變得悠遠，許久才輕聲道：「你的想法是不錯的，你說的也都對。可是你想過沒有，成為皇后的棋子，最為重要的是什麼？」
婉如愣了愣，隨即臉色黯淡了下，道：「做棋子的，首要條件便是要聽話吧，言聽計從，這是最基本的了。」
龍雪離讚許的笑了笑，道：「你家主子是那種會對別人言聽計從的人嗎？」
不等婉如開口，龍雪離又道：「不聽話的棋子，只有棄之不用或者是毀掉。不管是哪一種結局，都不是我想要看見的。從雲端跌落谷底的那種落差，我接受不了。我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命運被別人徹底的掌控，我想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婉如似懂非懂的點頭道：「主子說的這些，奴婢有些聽不懂，不過奴婢覺得，能借力的時候借力，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龍雪離笑道：「借力，自然是會的。可最重要的是將自己能動用的力量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上次除夕家宴之後，婉如就覺得龍雪離不一樣了，這一次進宮，婉如發現龍雪離又不一樣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婉如還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如今的龍雪離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輝，已經讓她不由自主的去仰視了。
「主子準備怎麼做？」婉如情不自禁的詢問道。
龍雪離莞爾一笑，道：「具體怎麼做，我還沒有想好，拭目以待吧。」
龍雪離此刻的笑容清澈透明，散發著自信滿滿的韻味兒，有種氣息在龍雪離的身上破土而出，即便只是一顆小小的芽兒，也已經讓婉如幾乎膜拜。
順利的通過攬香閣換了那頂不起眼的小轎子回到龍家，在龍家用過晚膳之後，龍雪離才回了出雲閣。
讓龍雪離頗為意外的是，在出雲閣門口就碰到送春格格出來的阮格格。
兩個人見到龍雪離的時候也是十分驚訝，隨即行了禮。
龍雪離淡淡的道：「二位妹妹身子重，在雲妃面前也不必行禮，在我這裡也就更加不必了。今兒個月色倒是不錯，二位妹妹可是要出去賞月？」
春格格掩唇一笑，道：「賞月那般附庸風雅的事情，可不是妹妹二人做得來的。在這邊說了會兒話，也覺得乏了，正準備回嘉園呢，卻不想碰到了離姐姐，還請離姐姐恕妹妹叨擾之罪。」
見到春菇這樣子，龍雪離的心頭一陣難受，好歹還是自己身邊出去的格格，如何就能成了這樣。
不過這樣的念頭只是轉瞬即逝，龍雪離很快的調整了情緒，對著春菇微笑道：「春妹妹這話說的可就讓姐姐聽不懂了。若是你來出雲閣都算是叨擾，豈不是告訴所有人，妹妹和我關係並不好。可在所有人的眼睛裡，妹妹都曾經是我的陪嫁丫鬟，是從出雲閣出去的人，理應和我關係最為融洽才是。」
春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沒有想到向來對她格外寬厚的龍雪離竟然會用自己的出身來諷刺自己。
阮格格不忍心見到春菇如此，忙開口打圓場道：「咱們都是爺的姬妾，關係應該是和睦融洽才是。哪裡有離姐姐說的這樣了。春姐姐只是口不擇言，離姐姐不必放在心上。今兒個春姐姐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著吧。」
阮格格的話在她自己看來是中規中矩，可聽在龍雪離的耳朵裡卻是十足十的偏幫，臉色不由自主的就沉了下來，意味深長的看了阮格格一眼，道：「阮格格性子溫柔，果真是個會心疼人的。罷了，阮妹妹都開口了，若是我還不依不饒，豈不是顯得我太過於小家子氣了。再說了，春妹妹還懷著身孕呢，金貴得很。才站著說了這會兒話就乏了，日後也不要多走動了，還是呆在嘉園好生養胎吧。」
龍雪離說完這話，轉身進去了，和平日裡那種溫和的形象判若兩人。
阮格格和春格格都愣了愣，看著龍雪離的背影好像是不認識龍雪離一樣。
婉如笑道：「春格格，主子說，怕格格走路辛勞，特別為格格準備了軟轎，格格請吧。」
春格格還有話想要對阮格格說，自然是不願意走的，看見婉如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怒從心頭起，呵斥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離側妃身邊的一個小小奴婢，也敢對本格格這樣大呼小叫嗎？離側妃素日裡就是這樣管教你們的嗎？」
婉如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腰桿兒，道：「格格大概忘記了，曾經格格也不過是離側妃身邊一個小小的奴婢。主子向來寬厚待人，只是有些人實在是不能用待人的方式去對待，所以就顯得與眾不同了。至於主子如何管教我們，那就不勞煩春格格擔心了。主子到底是側妃，還輪不到一個格格指手畫腳。」
婉如說完，側身站到一邊，右手往前平攤做了一個請的姿態，逐客意味格外明顯。
在龍家的時候，春菇就看著婉如格外的不順眼，如今倒是越發的不順眼了，冷哼了一聲，揚起手就道：「大膽奴婢，竟然敢衝撞本格格，看本格格如何替離側妃好好教訓你。」
阮格格驚訝道：「姐姐不要。」
就在阮格格以為那巴掌會狠狠的落到婉如臉上的時候，卻看見婉如穩穩的將春格格的手捏在了手心，臉上還是那種淡淡的笑容，道：「多謝春格格賜教，可奴婢是離側妃的奴婢，就算是奴婢犯了錯，也應該由離側妃教導。春格格這般越俎代庖，當真好嗎？不然，咱們還是去離側妃面前說道說道。」
春菇狠狠的瞪了婉如一眼，想要甩開婉如的手卻發現婉如的手如同鐵鉗子一樣的根本甩不開。
「你想做什麼？」這一刻的春菇慌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掰婉如的手。
婉如另一隻手柔軟的摁住了春菇的手，柔聲道：「格格累了，奴婢扶格格上軟轎。格格一路走好。」
直到春菇坐在軟轎上了，她全身都還冒著冷汗。
婉如掃了一眼跟著春菇的俏兒，道：「俏兒妹妹可是要好生伺候春格格，她眼下可是金貴著呢。若是能生下一個小阿哥，俏兒妹妹的身份也會隨著主子身份的轉變而轉變。可若是此胎不保，最先遭殃的，只怕就是貼身伺候的奴婢了。俏兒妹妹，千萬要當心了。」
俏兒是雲悅身邊的人，自然不會害怕婉如這樣的威脅，可不等她說些什麼，婉如就已經吩咐抬轎子的人起轎了。
俏兒縱然有一萬句反駁婉如的話，也只能化作那怨恨的一眼看著婉如。
阮格格在旁邊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婉如是個溫婉的女子，卻不想還有這樣凌厲的一面。
想著龍雪離方纔的態度，阮格格幾乎懷疑龍雪離出去一趟之後是否被人掉包了。
就在阮格格發愣的時候，婉如上前道：「夜裡寒涼，阮格格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若是格格著了風寒，主子可是會擔心的。」
阮格格看著婉如臉上那和往日裡並無不同的笑容，心裡頭突突直跳，就好像那笑容中隱藏著自己永遠看不見的東西一樣。
目送阮格格回去房間，婉如才歎了口氣，回到龍雪離身邊，笑嘻嘻的道：「主子，都按照你的吩咐辦妥了。奴婢表現的還不錯吧？」
龍雪離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婉如，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做戲子的天分。不去唱戲，當真是委屈你了。方纔那表情和態度都是極好的，若非我知道你還是我的婉如，我只當你是換了一個人。」
婉如隨口應道：「即便是換了一個人，對主子的忠心也是換不了的。這一點，主子就放心吧。」
龍雪離笑道：「鋒芒太露，遲早會招來禍患，你不怕？」
婉如沉吟片刻道：「主子已經決定了，奴婢自然會跟隨主子。主子都無所畏懼，奴婢還怕什麼？早在跟著主子的那一刻，奴婢就決定了生死相隨。」
龍雪離詫異的看著婉如，沒有在她臉上看到絲毫的膽怯，倒是當真有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