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7.第207章 芳格格 文 / 木子期
龍雪離詫異了半晌，才笑道：「人都說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可我天天瞧著你，你也讓我刮目相看了呢。」
婉如羞紅了臉，略有些扭捏的道：「主子這是在取笑奴婢呢，奴婢不過是跟著主子學了些皮毛而已，哪裡有讓主子刮目相看的本事。」
龍雪離好笑的揮了揮手，道：「得了，你也別把好處都往我身上扔了，你好歹也為自己多留一些好處。對了，你瞧著阮格格那邊可有什麼異樣沒有？」
婉如氣鼓鼓的道：「依著奴婢說，主子就不要去管阮格格了，奴婢瞧著她是個白眼兒狼，方纔還那樣幫著春格格說話，奴婢真想要問問她，當初求著主子你救她和她的孩子的時候，她幹什麼去了。如今又眼巴巴的巴望著主子接納春格格，難道在她的眼睛裡，主子就算這樣好糊弄的麼？」
婉如看著龍雪離那漫不經心的樣子，著急道：「主子就這麼放任她麼？奴婢瞧著她眼下信任春格格倒是比信任主子還要多。那紅羨丫頭也快要變成了春格格的丫頭了。主子你不瞧著她那眼巴巴的模樣，當真是看著都讓奴婢覺得噁心。」
龍雪離雲淡風輕的道：「若是不喜歡，那就不要去看，也省的自己生悶氣。阮格格，我是不準備再管了，自求多福吧。可若是有人想要將火燒到我的院子裡，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婉如攥了攥拳頭，道：「這是自然的，阮格格自己不識好歹的要往嘉園那邊湊，主子不趕她出去也就是不錯的了。不過主子，芳格格那邊的事情，可怎麼辦才好呢。」
龍雪離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叩擊著桌面，道：「這件事，我自有計較。今兒個晚了，明兒個再去嘉園吧。雲妃在宮裡也有些人脈，想必她已經知道我今兒個想法子進過宮的事情了。但願她不要想要打柳園的主意。否則，有些事情就不是她想像的那樣簡單的了。」
婉如噗嗤一笑，道：「奴婢瞧著主子對芳格格當真是好，簡直是掏心掏肺。還記得主子剛入府的時候，可不喜歡芳格格。覺得她輕浮不安分。」
想到當初對芳格格的偏見，龍雪離也是情不自禁的笑了，道：「當初只當是個眼皮子淺的丫頭，卻不想還是個有骨氣的。最難得的是，她待我，好歹有幾分真心。就衝著那幾分真心，我就會回報她十分的真心。」
婉如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龍雪離就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可在這後院中，能有幾分真心已經是難得的了。我不奢求太多。」
婉如歎了口氣，道：「若是早知道阮格格是這樣的，還不如當初不要答應幫著她。」
龍雪離平心靜氣的笑道：「好了，別抱怨了。任何事，自己做了就不要去後悔。再說了，若是當時不幫她，如何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呢。有前因才會有後果。好歹，蒼天見憐，沒有讓我失去芳格格這樣的人。否則，我才會追悔莫及呢。」
這次婉如的腦子倒是轉的飛快，搖頭道：「主子此言差矣，若是會失去，主子就不會追悔莫及了。因為那根本就不值得主子去追悔和費心。」
龍雪離笑道：「好你個丫頭，還教育起我來了。不過你說的也是事實。希望芳格格不要讓我失望才好，否則，我當真不知道如何去相信這後院的人心。想想，這樣整日裡算計人心的滋味兒，也相當難受。不管到最後贏的人是誰，那都是費盡心機。一路上不說鮮血滿地，至少也是一片狼藉。等回過頭來，未必會覺得自己有多幸福。」
婉如愣了愣，似乎在龍雪離的話裡聽到了一抹別樣的意思，努力的去捕捉，卻沒有捕捉到。
龍雪離微笑轉身，看著婉如在那邊傻傻愣愣的，笑道：「你傻愣著幹什麼呢？在想些什麼。」
婉如忙回過神來，笑道：「奴婢是聽著主子這話覺得蹊蹺，不明白主子說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想要問主子，卻又覺得不太妥當，因而只能自己在這邊瞎想了。」
龍雪離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真累。若是可以，我會選擇青山綠水小茅屋，過著瀟灑自在的日子。哪怕……哪怕餐風露宿，我也甘之如飴。只要我身邊的人心中只有我一人，再也容不下旁人。」
婉如嚇了一跳，隨即看了看門外，確認沒有人之後才有些驚訝的道：「主子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若是被爺知道了，只怕爺會誤以為主子有異心。要是被有心人聽到了，可是對主子大大的不利啊。」
龍雪離笑道：「你緊張什麼，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
婉如卻很認真的道：「若是在主子你出嫁之前和奴婢說這樣的話，奴婢定然是贊成的。試問又有那個女子願意和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可如今，主子已經是七皇子的離側妃了，再想這些，已經是不合適了。」
龍雪離知道婉如一心為著自己，說這樣的話也說為了自己好，而有些事情，龍雪離也不想要和婉如解釋，只微笑道：「隨口說說而已，你若是不喜歡，我日後不說就是了。」
婉如瞠目結舌的看著龍雪離，想要說些挽回的話，卻發現自己無法開口。剛才的那一席話，的確是有些僭越了，幸好龍雪離是不介意的。
龍雪離起身，看著窗外被分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越發覺得這是一個牢籠，一個讓人窒息的牢籠。
不經意間，那個曾經被龍雪離雪藏的心願，又緩緩的冒了出來。或者說，早已經冒出來，只是在這個時候才引起龍雪離的注意罷了。
婉如自知方纔的話有些失言，也不多嘴，只站在龍雪離身後，陪著她站著，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第二日，龍雪離一大早就去了嘉園，讓她意外的是，芳格格竟然早早的就侯在這裡了。
見到龍雪離進來，芳格格對龍雪離行了禮，道：「姐姐怎麼過來了？」
龍雪離笑道：「那你又怎麼過來了？」
芳格格面色略有些古怪的道：「今兒個一大早，妹妹就過來了，說是雲姐姐還沒有起身，讓妹妹先候著。」
龍雪離捏了捏芳格格略有些冰冷的手，將自己的暖手爐塞在她懷裡，不由分說的讓她抱著，道：「這樣冷的天氣，如何也不抱個手爐。凍壞了可怎麼好。」
芳格格知道自己拗不過龍雪離，只能抱了手爐，低聲道：「嘉園，已經沒有多餘的炭了。」
龍雪離怔了怔，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半晌才道：「傻妹妹，前幾日去我那邊，如何不提一提。按道理來說，柳園的炭不應該不夠用啊。」
芳格格的聲音越發的輕了，就好像是害怕龍雪離聽見一樣的道：「最開始是夠用的，可後來雲姐姐說妹妹只是格格，一應份例應該按照格格的例。可柳園到底人多地方大，這一來二去的，也就不夠了。」
瞧著龍雪離的臉色不好看了，芳格格忙道：「姐姐不必費心的，不過是些許炭罷了。這冬日裡，多穿一些也就罷了。橫豎不會凍壞了的。」
龍雪離抬手道：「罷了，我也不和她計較這些。回頭我讓婉如多多的給你送些炭。不要拒絕，些許炭，我還是送得起的。說到底，也是我連累了你，若非你不肯投靠她，她也不會這樣對你。」
芳格格莞爾一笑，道：「寄人籬下沒有尊嚴的活著，始終不是妹妹的性子。這一點，任何人都是說不動的。」
龍雪離聽得輕輕的腳步聲，回頭看時，就看見董嬤嬤一臉陰沉的走了過來，對著芳格格使眼色。
想必這些日子董嬤嬤找芳格格的次數也不少了，芳格格當即皺眉搖頭道：「嬤嬤有事就說吧，橫豎離側妃也不算外人。」
董嬤嬤的臉色變了變，道：「芳格格這是攀了高枝兒就忘記了出身是嗎？你忘記了我當初是如何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長大的了？如今出息了，掙成了格格了，就把含辛茹苦的奶奶踢到一邊不管了是嗎？」
芳格格面色難看，道：「要我沒有尊嚴的活著，我寧願去死。嬤嬤不必多說了。」
「你！」董嬤嬤用要吃人的眼神看著芳格格，半晌才從牙縫裡頭擠出一句話，道：「死丫頭，遲早有你後悔的時候。」
董嬤嬤一邊說，一邊罵罵咧咧的走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狠狠的瞪了龍雪離一眼。
芳格格神色淒惶的笑道：「姐姐可是覺得妹妹過得悲哀。自己的家人，自己最親的家人都不肯理解和支持自己。」
龍雪離將芳格格冰涼的手握在手心，平心靜氣的道：「還有我，我是理解和支持你的。難為你，能在這樣爾虞我詐的後院中保持一絲清明。這一點，我能看到，爺也能看到的。我保證，你的堅持，不會毫無所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