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一貴客 文 / 知其
「傻水仙,就算我真的有本事將她放了,她那個樣子還能活幾天?我母親會放棄追捕?她之所以將蛟蛸衣大方地交給我,那是因為我收了她這些東西!」陳嫻雅揚了揚手中包著自白書的布包。
水仙臉上還是一片迷惘,瓊娘笑著說道:「你這丫頭還真是個不動腦子的,那方姨太太明知自己事敗必死,她最想的當然是如何報復回來,大小姐收了她的自白書,讓她有了一絲可以報仇的希望,況且,她一死,那蛟蛸衣再珍貴與她又有何關係?還不如拿來賭一賭,賭大小姐將來會用到那些東西,她的仇自然也就能報上幾分,這是方姨太太最後的謀算。」
水仙恍然大悟,用崇拜的眼神看了看陳嫻雅,又看了看瓊娘,深覺自己要學的東西太多太多。
當天夜裡香蕪院失火,方姨太太葬身火海,邵氏特意將這消息告訴陳壽源,導致陳壽源在屋裡發飆,結果又被餓了兩天。
正在這當口,王福生又送進來一封信,說是袁沛家的二公子,三小姐要親自來揚州探病,信從京城發出之日,兩位公子小姐已經啟程,按腳程算,兩日後貴客就要上門了。
應該是袁沛知道了陳家最近發生的事,不放心二女兒,特意讓小兒子與小女兒上陳家來探底了。
邵氏大感頭疼,便借口要照顧陳壽源,將接待貴客之事交給了袁氏與陳嫻雅二人。
「媳婦的二弟與三妹妹不過是奉命前來看望父親與他們的姐夫,小住幾日便會回京,因此不用特意為他們準備院子,我二弟與宏表弟都是讀書人,從小又玩得來,就讓他們同住一個院子,我三妹妹比大妹妹大三歲,膽子卻小,就在大妹妹的怡趣院收拾幾間屋子來住著,兩位妹妹正好可以做個伴。」
袁氏都這樣安排了,邵氏與陳嫻雅自然沒話說。
瓊娘將黃四郎引進書房後,讓水仙守在外面侍候,便帶人去收拾怡趣院的東廂房了。
「最近府外可有咱們家的新鮮傳聞?」
「回大小姐,揚州城最熱鬧的話題仍舊是咱們夫人賣了鋪子給老爺買三千兩銀子一支的靈芝。倒是大小姐上回讓奴才留意的兩件事有了眉目。」
「嗯,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此事,今日我正好沒事,你先坐下說與我聽。」陳嫻雅又叫水仙進來給黃四郎倒茶。
黃四郎揀離門口最近的椅子坐了,仔細將最近四處搜集來的消息告訴陳嫻雅。
「徐大少爺身邊有四名武功不俗的隨從,府外也有一群來自京城的手下,一來揚州便接手了一家糧行,請回了一名慶豐商行的大管事做糧行的掌櫃,生意還算不錯,每個月也有上千兩銀子的進帳,不過這位徐大少爺似乎相當缺錢,不但帶了一群手下四處替賭場收帳分成,還接短途的私鏢。」
「他掙的錢都去了何處?」陳嫻雅想起平時也沒見徐景達穿什麼好的,用什麼好的,如此不要命的斂財確實可疑。
「奴才只打聽到徐大少爺每個月初都會托漕運上運走一批貨物,至於是什麼貨物,運往何處就不得而知了。」
「先遠遠留意著,別惹惱了那個渾人。」陳嫻雅想起他連親弟弟都能下死手痛揍,估計沒啥事是他不敢做的。
「另外那徐二少爺也很有意思,身邊帶了兩名小廝,八名護衛,兩兄弟各住一個院子,基本上不往來。二人偶爾見面,也是一言不合就打架。徐二少爺文弱,每次都被揍得很慘,卻從來不肯服輸,也不讓護衛們參與。外院的下人都很同情他,尤其是春柳那丫頭,都快成徐二少的貼身丫鬟了。」黃四郎不是喜歡說廢話的性子,他最後說的幾句話引起了陳嫻雅的注意。
「有不好的話傳出來了?」陳嫻雅也是女人,對少爺丫鬟之間的八卦也沒有免疫力。
黃四郎斟酌了一下說道:「這話是二小姐身邊的綵鳳傳出來的,綵鳳常常替二小姐送東西給徐二少爺。」
陳嫻雅托腮笑道:「看來我這個二妹妹快沉不住氣了,她若真有那個造化,我這個做姐姐的只有替她高興的,可惜她又打錯了主意,你接著說!」
「大小姐讓奴才暗中尋找的那個李博就住在杏花巷一所院子裡,除了談生意,平時也不怎麼出門,行動沒有受限制的跡象,王福生也只去找過他兩次。因怕被他們發現,目前只查到這些。」
陳嫻雅想了想,「你一個人能查出這麼多事,已經很難得了,你暫時放下這件事,明日去挑一處寬敞的院子買下,雇也好,買也好,先找幾個能幫你做事的人,以後有些小事可以不必由你親自去做,至於採買上的事你可全部交給周全,你只須掛個名。」
「買院子倒容易,請大小姐說出想買什麼價位的院子便是,至於找幫手,奴才覺得還是買人比較合適,若是僱人容易傳出閒話,對大小姐的閨譽有損。」黃四郎答道。
「這事交給你全權負責,找好人後,將他們帶來讓我見見。(http://.)。」
黃四郎離開後,陳嫻雅又將水仙叫進來,「你與春柳可熟?」
「一起長大的,算不上特別要好,她的性子太懦,我不太喜歡。」水仙老實答道。
「你這幾日多與她走動一下,探探外院徐家兄弟的情況。」
「是。」水仙如今已經學會了只做不問,越來越得陳嫻雅與瓊娘的喜歡。
兩日後,邵氏,陳莫渝夫婦,陳嫻雅姐妹,以及徐家兄弟齊聚在陳府正堂,坐候袁家嫡次子袁崇與嫡三女袁芳惜兩位京中貴客的蒞臨。
袁氏的神情難掩激動與欣喜,陳莫渝臉上抹了藥膏,仍舊戴著帷帽,看不清表情。徐景宏仍穿著平時的長衫,倒是徐景達與陳淑雅特意打扮了一下,尤其是前者臉上還有難得的春色,莫非有大喜事?
陳淑雅穿了月色鑲鵝黃緞邊的襦衫,梳了墮馬髻兒,簪了兩隻同色同款式的玉簪,甚是清雅出塵。陳嫻雅留意著徐景宏,發現他的目光沒在陳淑雅身上停留,倒是衝她笑了一下。
陳嫻雅不好意思再梳包包頭,便隨便挽了個雙分髻,拿寶蓮花的金髮箍在頭頂固定了,照例的金鎖片金項圈金手鐲,洗了幾水的大紅織金緞對襟衫子,既不刻意,也不隨便。那一身的明晃晃的金飾落在皮膚白皙,神態嬌憨自若的陳嫻雅身上竟然一點兒也不顯得俗氣。
邵氏掃了一圈眾人,落在陳嫻雅身上的目光最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