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對策 文 / 知其
「雁過留聲,人只要做過的事必定會留下痕跡,咱們先不要聲張,更不要告訴長輩們,咱們先去找七表姐,今日之事被我們看到,她自己心裡也有數。」陳嫻雅道。
「找她?她能聽我們的麼?」
「那就再找一個能壓服她的人,例如五姐姐,她們是嫡親姐妹,定然能勸服她!」
「只好這樣了!」邵寧靜想了一下,惱火地說道,「哼,平日裡看她們端著清河崔氏門閥的派頭,看不起我們這些人,誰想到她們背地裡連這種事都做!她自己不要臉,還要拉我們去給她墊背!」
「好了,別說這些氣話,咱們先別在這裡吹風,等客人們離去後我們就去找五姐姐與七姐姐!」
趙安玉在一旁默默地跟在垂頭喪氣的陳嫻雅與邵寧靜後面走著,突然說道:「你們放心,我發誓這事連我母親都不會說,若有一日這事從我嘴裡流出來,必叫我的嘴長滿爛瘡!」
這孩子也是個心思通透的,陳嫻雅朝她笑了一下,伸手拉起二人往梅花濃烈處走去,對於她們兩個來說,原本是開心的一天,沒想到竟遇到這種事,也算是夠倒霉的了。
午膳後不久,客人便陸續告辭而去,陳嫻雅與邵寧靜兩個在梅園出口處轉來轉去,沒有等到邵寧筌與邵寧瑜,卻等到了邵寧妙。
「你們兩個站在風口子上做什麼?快到這邊來我有話與你們說!」邵寧妙身後跟著呤翠,陳嫻雅大概猜到邵寧妙要說什麼了,她一定是留意到了邵寧靜對邵寧筌與邵寧瑜兩個的敵意,又聽呤翠說了邵寧靜的大發雷霆,因此起了疑心。
陳嫻雅讓紫鶯等丫鬟婆子等在路邊,拉著邵寧靜,跟著邵寧妙來到一處迴廊下面。既然瞞不過,多一個人知道也無所謂,這事畢竟與她們的切身利益也有莫大的關聯。
「嫻表妹,十妹妹,你們今日到底看到了什麼?」邵寧妙開門見山。
邵寧妙眼睛一瞪又要發作,陳嫻雅忙拉著她,「寧靜,讓我來說!」
邵寧妙看著陳嫻雅凝重的神情,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原本我們暫時不打算告訴你,既然你找到我們,我便先問你一句話,你與徐惠珊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嗎?」
邵寧妙立刻變了臉色,「我就知道她今日上門來沒安好心,她做了什麼?好妹妹,快點告訴我,也讓我有個防備!」
陳嫻雅正要說話,忽聽一個焦急的聲音喝道:「你自己與那些不著調的人牽扯不清,傳出那等不知羞恥的話來,還問她們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做什麼?」
三人回頭一看,竟是邵寧筌帶著眼睛紅腫的邵寧瑜匆匆而來,恰好阻止陳嫻雅說出真相。
邵寧妙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目中含淚,「五姐姐教訓得是,不過如今別人挑事都挑到咱們家中來了,咱們應當一致對外才是!」陳嫻雅一下子便明白了邵寧妙為何能以庶女的身份在一干嫡女中脫穎而出,這句話應對得恰到好處,又不失主動。
「挑事?人家上門是客,怎麼挑事了?你若真是個規矩本份的,就不會弄個什麼詩會來炫耀,哼,人家好歹也是表兄妹,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邵寧筌已經完全失控,她不想讓庶妹知道這件醜事陳嫻雅完全能理解,可她這話說得也太毒了些,連嫡庶姐妹間那點遮羞布都不顧了。
陳嫻雅還沒做出反應,邵寧靜這頭天不怕地不怕的強驢兒忍不住了,「六姐姐雖然自不量力,可也沒和人抱在一起,五姐姐罵那麼難聽做什麼!」
場面一下了安靜下來,邵寧妙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邵寧筌頹然地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到迴廊的木欄杆上,邵寧瑜則用帕子掩面哭著跑了。
「難,難道是真的?」邵寧妙結結巴巴地說道。
「還假得了?我,嫻雅,安玉都看到了,就在那山坡上的臘梅林裡!」邵寧靜嚷道。
陳嫻雅忙扯扯邵寧靜的袖子示意她小聲些,邵寧靜不理她,繼續恨恨地說道:「我七姐姐是要去選秀的,若是邵家女兒中有人臭名遠揚,影響到我七姐姐,看你們這些世家女如何再在我們面前講規矩!」
邵寧筌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站起來道:「你們管好自己的嘴便是,這事我自會處理好,不會連累到你們!」
陳嫻雅見邵寧筌打算離開,忙說道:「五表姐打算如何處理此事?告訴大舅母?還是將七表姐遠遠地送走?」
邵寧筌愣了一下道:「我說了不用你們管!」
「五表姐如果真如我剛才說的那樣做,事情將更麻煩。今日只有我們三個看到,兩個是自家人,安玉也發過誓不會告訴第二人,完全可以當沒發生過。但是五姐姐有沒有想過這件事的主動權根本就不在於我們這一邊,我們可以將七姐姐送到嶺南,西蜀,或者更遠的地方,但是我們能堵住徐惠珊與徐景森的嘴嗎?很明顯今日徐惠珊到我們家來就是為了給徐景森與七表姐製造機會的,說不定她已經開始在謀劃如何毀掉七姐姐或者六姐姐了。」陳嫻雅娓娓道來,就像在說故事,卻讓邵寧筌與邵寧妙二人如坐針氈,臉上更是青紅交錯。
「那要怎麼辦?」邵寧筌突然失了方寸,「我還是去告訴母親吧!」
「更不可以,五姐姐有沒有想過你一旦將這事告訴了大舅母,她將會如何做?」陳嫻雅不等她回答繼續道:「我在想大舅母應該首先做五姐姐剛才就想做的,然後懲罰六姐姐,這樣一來,徐惠珊的目的便達到了,但這件事的隱患還是沒有消除,徐氏兄妹隨時都有可能拿這件事來威脅咱們!」
這回換到邵寧妙著急了,這件事一旦鬧大,嫡母是肯定會遷怒於她的,父親再疼她,遇到這種事也不好往深裡幫她說情,不說別的,嫡母只要將她禁足,便可以完全讓姨娘與她這麼多年的努力都付諸流水。
「不錯,除非迫不得已,這事也不能讓母親知曉,那麼我們要怎麼做?」邵寧妙急道。
邵家姐妹將目光齊齊投注到陳嫻雅身上,無比的熱切,渾然忘記對面只是一名九歲的姐兒。
「首先,我們要問清楚七姐姐是如何認識徐景森的,看看這中間還有沒有誰知情,另外還要弄清楚七姐姐有沒有什麼東西落到徐景森手上。如果七姐姐沒有給他東西,那便處理了所有知情人,然後來個概不認帳,反之,這事就麻煩了!」
邵寧筌霍地站起來,「我這就撬那死丫頭的嘴去!」頓一下,又對在場三人道:「你們也一同去!」
於是,邵家三姐妹與陳嫻雅出了梅園,往邵寧瑜的榴紅院而去,走著走著便見一名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五小姐,不好了,七小姐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肯出來,還拿白綾往房樑上扔!桂媽媽便打發奴婢來請五小姐過去!」
邵寧筌氣得七竅生煙,冷笑道:「她還有理了?」說罷,加快步子往前走。
四人一來到院子,邵寧筌便對滿院子不知所措的奴婢斥道:「都圍在這裡做什麼?都到院子門口守著去,今日之事不得亂傳半句,若我母親知道了,仔細你們的皮!桂媽媽留下!」
一干子奴婢瞬間走得乾乾淨淨,院子裡除了邵氏三姐妹與陳嫻雅,只餘下桂媽媽戰戰兢兢地看著幾位主子。
邵寧筌眼一瞪,大小姐氣場全開,「你這老貨,還不給我跪下!裡面那個犯下滔天大錯,你這當乳娘的還想活命?自己扇自己的耳光,直到裡面那個出來為止!」
桂媽媽老淚縱橫,用手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只抽得幾下,便聽屋門「匡當」一聲開了,邵寧瑜站在門口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拿一個老奴才撒氣又算什麼?」竟然是一派的冷靜。
邵寧筌一把推開邵寧瑜,帶頭進屋,「叫那老貨也進來!」
陳嫻雅很自覺地站到邵寧妙與邵寧靜身旁,看著上首面若寒霜的邵寧筌,邵寧瑜則倔強地站在屋子中間,也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嫡姐。
「說,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邵寧筌問的是桂媽媽。
桂媽媽跪在地上,臉上已經紅腫一片,哭道:「回大小姐,都是老奴該死,上回夫人派老奴去取七小姐親手寫的供在白馬寺佛前的經書,誰想那經書裡面竟然有一張寫了字的紙,老奴不識字,便給七小姐看了。隔了幾日五小姐與七小姐一起去德昌銀樓看首飾,七小姐不想買東西,便與老奴坐在貴賓房裡喝茶,沒想到那個徐三少爺就在隔牆,念了幾首奴婢聽不懂的詩詞什麼的,後來七小姐便打發奴婢下樓去買米糕……。」桂媽媽的聲音越來越小。
「就這樣?」筌,妙二人覺得難以置信,瞪著邵寧瑜。
邵寧瑜脖子一揚,「姐姐們以為還要怎樣?你們不要如同揀著金子一般的興奮,過幾日阿森便會遣人來提親,如果你們還念著姐妹之情,便不要提前聲張此事,否則倒霉的便不是我一個人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