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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一八章 金盆洗手,神劍縱橫(十一) 文 / 君臨簫

    曲非煙轉過頭去,卻覺淚珠已經開始在眼眶裡轉動,眼角似是已經有點濕潤。但她卻實在不想讓淚流出來,這堅強的小姑娘,除了在父母死去的時候哭過,在她的生命中,那是只有笑容,沒有哭泣的,除了裝假的痛哭,那她裝起來卻是駕輕就熟,輕而易舉。不自覺的,她就總覺得哭似乎是件有點丟臉的事情,全然不懂這其實女孩的天然權利,何況她還未成年。悄悄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淚終於沒有流出來,但一看到交戰中的三人,不覺的心又揪緊了。丁勉和陸柏使的自然都是同樣簡單剛猛,威力無比的嵩山派劍法,這一出手之間,林平之立覺形勢擠迫之極。這兩人的功力劍法,卻都比鍾鎮又略勝一籌,更是勁敵,若是只有一人,還可設法以欺著,詐招對付。但現在兩人一配合,林平之立時便已全然無計可施,只覺得兩人兩把劍便如兩個巨大的磨盤一樣壓抑著他,他就像夾心餅乾般的被包裹在其中,這一戰打的,便連劍刃沾到對方劍上的機會也沒有了。可就算是現在這狀況,還是因為兩個人對他怪異的劍法招式,和那把可怕之極的劍心存忌憚,否則只怕幾招間便要見分曉了。再說這兩人本來不是像林平之,田伯光這一類英勇無比的人,既然穩操勝券,那就個個都不想有一丁點的冒險。這還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都萬萬沒有想到,林平之虛作恫嚇,其實是根本當不得他們倆力量的哪怕一點點餘波的,若不然這一戰只怕一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戰不多時,林平之卻已中了陸柏一劍,總算這一劍中的不深,又不在要害,他也並不當回事,這卻還是因為兩個人打的都保守了點,就算抓到機會,也難一下子有大的戰果,可問題是他們反正不急,能得手就是優勢,反正耗的死對手,兩個人都覺得會贏的。可這時嵩山派觀戰的眾人,卻並不是都以為他們倆就保證贏的了,眼前這個少年委實詭異無比,誰也想不到他是不是還有什麼底牌,也想不到兩人這麼穩重的打法,是不是完全不會出現變數,正看著時,剛才沒有上場的張敬超卻發現些問題了。張敬超心中暗想著:「那少年看來功力微弱,揮劍時的動作明顯有些力度不足,甚至連握劍的姿態都不太對,那種似乎很怕抓不住,劍會從手上掉出去的樣子,顯然十足就是個劍法的外行,連怎麼用劍都沒完全學會,倘若師兄以力相搏,這少年又豈能抵擋。」想及此,便想要大聲疾呼,提醒交戰中的兩個人,但話還未出口,忽覺一隻沉穩有力的大手已經按到了他肩上,大驚之下只當是有什麼強敵混入了他們的隊伍之中,可扭頭一看,卻原來只是左冷禪罷了,剛想說什麼,又沒來的及開口,便聽左冷禪以傳音之術悄悄對他說:「你是發現了什麼嗎?」雖然不明左冷禪用意,但既然左冷禪如此小心,他也就悄悄回答:「是的,我發現那少年」左冷禪輕輕點頭道:「果然,我就猜你是發現了,那我告訴你,剛才老五出手的時候,我已經發現了。」啊?這是怎麼回事?只看著左冷禪目光如炬,直逼視向他,張敬超不敢多言,便默然退下。這一次倘是費彬,鍾鎮等人,只怕已經要開口爭辯了,但張敬超原是武林中血債纍纍,殺人無數,成名的**大強盜,他加入嵩山派,既有不得已,也因左冷禪禮賢下士,另他心折。正因為他武學的理路與其他人並不完全相同,才更易發現林平之的問題,可同時也因為他在嵩山派中根基淺薄,人脈不足,也就更需要時時仰仗著左冷禪,所以這麼一說,他立時便將想說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裡。左冷禪輕輕搖了搖頭,喃喃的道:「要是再有人發現你外強中乾,不堪一擊,那我可不好一直幫你掩護了,罷了,還是那句話,看天命吧,只要你今天別出事就好。」戰了約摸兩百餘合,或者也可以說,是林平之在兩人的夾擊中遊蕩了兩百餘合,身上又多了兩處劍創,靠著他詭異變幻,神妙無比的劍招,加上不要命的行險僥倖,這兩處仍然傷的不是很緊要。可是這一戰看著卻還是一點都不像是有希望的樣子,嵩山派武學剛烈威猛,相較別派功夫,確實更耗力氣,但拚死周旋的林平之卻是更累。這還沒算上他受的三處劍傷,若是再戰一段時間,再挨幾劍,只怕流血都要流乾了。「不,不,求求你,別打了。」忽然間一個人已經直撲出去,這卻是曲非煙,看到現在,她卻是已經忍不住了,雖然她功力有限,戰鬥上並不怎麼看的懂,但林平之一劍接一劍的中招,這卻是看的見的,這怎麼看也不像是他還能贏的樣子了。「你打不贏的,你會死的,認輸吧,這不是生死決鬥,你認輸了就不會有事的。」曲非煙又叫道,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這一次,她再也沒法作到不流淚了,記得父母死的時候,叫她快快樂樂的不要流淚,可她卻理解錯了這句話的意思,這句話著重的本來只是叫她快樂,當然她也作的不錯,可她的心中更加深刻記住的,卻是不要流淚。若是假作哭泣,裝模作樣,那倒本來也是她的拿手本事,可真正的哭泣,這卻是父母死後至今第一次。結果曲非煙一方面為林平之著急,另一方面,心中卻覺有些羞慚,可是她沒弄明白一件事,在世人眼中,女性本來也比男性更有哭的特權,何況她還是個未成年人。倒是曲非煙這麼一哭,讓在場很多人同情之心大起,很多人本來就對嵩山派二人這般聯手有些不齒,至於林平之所謂仗兵器之利,可要命的是,那把劍表面看來實在太普通了一點,觀眾們是找不到感覺的。一時間,有些莽撞之人已經在叫著,什麼「打死這不要臉的大胖子。」,什麼「好沒種的武林前輩。」費彬等人悄悄瞅了瞅左冷禪,眼神中微有一絲不滿,武林中就是這麼回事,威風此消彼漲,倘若照著他們本來的計劃,這些跳樑小丑哪裡敢露頭。可叫歸叫,畢竟沒誰敢真的出頭,只有劉正風先前就幾次以目示意,想叫林平之罷手,這時更是大聲疾呼道:「三弟,罷了,你這般相救於我,我就是今日死了,九泉之下,也當感你大德,何況左盟主只是要我這小人去聆聽訓示,又何必那般拚命。」照道理來說,其實林平之本來是該退了,甚至左冷禪都想不明白,到這個地步,還要拼他作甚,可誰也不知林平之還有一個真正的大秘密,那個威力無窮,法力無邊的小孩子只怕還在看著呢,從他在北京城下催自己上路開始,這一切就不完全是林平之一個人的事了。自己的一切,同時也等於那孩子的遊戲,倘若自己在這兒的表演達不到那孩子的要求,他會作出什麼樣的事來,可沒法預料的。雖然現在退讓也未必會出問題,可他冒不起這個險,就像他在福州時險些因獨自逃跑而被那孩子抹去一樣,他冒不起在這兒不冒險的險。再戰的少時,林平之一不小心又中了一劍,這時劉正風輕歎一聲,舉簫在手,一縷柔和婉轉的旋律傳來,林平之立覺精神一振,那兩人隨之卻覺有些手軟。其實劉正風為人寬厚仁慈,又少爭鬥之心,一生從未刻意研究過以音樂對戰的武學,但他精研音律至此,又學了一輩子的武功,自然而然的便有這方面的能力。劉正風甫一吹奏,嵩山派高手自然立知他是在作什麼,個個目視左冷禪,請示他的意思,但左冷禪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剛才指點老三那一戰,涼他們心也不服,便讓這小丑再玩些把戲也罷,只憑這點曲子,還不夠這小子支持的。」一得劉正風相助,林平之的狀況便有好轉,但他終究是既已受傷,又失銳氣,劉正風的簫音力量有限,戰況雖稍有好轉,眼明的人卻一眼便能看的出,林平之已經難以撐的下去了,正如左冷禪所言。劉正風身邊不遠,另一人見狀,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在身前擺開一具白玉瑤琴,隨手揮起,便是一陣剛冽清羽之音。這個自然是曲洋了,本來照林平之事先約定,雖然也允許他們祖孫倆在此,但卻萬不能讓曲洋輕易作什麼的,可事已至此,他卻怎能袖手。這一下戰鬥卻變成了以三敵一,且兩人琴簫合鳴,一合奏起笑傲江湖之曲,威力立時數倍,交手中的林平之隨之便強勢起來,丁勉,陸柏二人便顯弱勢,交手不過二十餘招,二人胸口便各中了一劍,可惜林平之這兩劍並沒有真正擊中,劍尖離他們尚有半寸,只是以劍氣掃到,他的劍再厲害,畢竟本身功力有限,這劍氣雖然也切開皮肉,流了些血,卻並未能真正傷及筋骨肉腑。這時嵩山派諸人都開始有些疑惑了,左冷禪心知不能再這樣下去,那也只好了。猛然間左冷禪一陣長嘯,這曲笑傲江湖立被打斷,曲洋指下的琴弦也斷了一根。隨手比劍中的三人各自退開調息,此時戰場早已血跡斑斑,其中多是林平之所流,也有二人剛灑下的血。灑在地上的鮮血,看來並不鮮艷,若是有人來清洗,也不過需要耗費一桶清水,但在此時的觀眾眼中,這表示的卻是剛才那場惡戰,這一戰林平之雖然還未打贏,他卻已經開始有不少人敬佩了,因為能在這樣的惡戰中如此堅持的人,武林之中可並不多見。沒有人知道,這一戰對於林平之來說,基本上就等於沒有退路的生死之戰。定逸趕緊上前,給林平之服食恆山派療傷聖藥白雲熊膽丸,又給他傷口上敷上天香斷續膠,左冷禪的師兄弟們也忙著給兩人治傷。但此時嵩山派眾人卻是群情激奮,個個痛罵對方違反約定,敵不過便三個人出手,以眾欺寡,不守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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