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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7:為他 文 / 軒之飛翔

    絲竹管樂聲起,舞姬們步態輕盈,陸續行至殿中央,甩著水袖,翩然舞動起來。

    「皇后,曦貴妃是身子不舒服麼?」她為何沒來?沒聽李榮說她身子有所不適呀?楚御寒朝凌曦的位置上看了眼,眉頭不由微皺,轉向坐在身旁的皇后,淺聲問道。

    曦貴妃?現在心裡想得,念得,都是曦貴妃,穆淑敏有氣只能咽到肚裡,對著楚御寒柔和一笑,紅唇微啟,道:「貴妃妹妹或許是想給皇上一個驚喜,就在打扮上不免多花了些時間,想必這會子已在來雲瑞殿的路上了。」

    楚御寒頷首,繼續觀看舞姬表演,沒再說話。

    「大哥,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北堂鳴低著頭,走到自個的座位上緩緩坐下,紫鳶望向他,眸中神色很是不解,說過只是出去一會透透氣,卻近乎半個時辰才回來,北堂鳴搖了搖頭,示意紫鳶不要多問。

    於是,紫鳶只好打住話頭。

    「曦貴妃到!」

    侍立在雲瑞殿外的小太監,看到凌曦緩步行來,忙恭謹一禮,朝殿內高聲通傳。

    立時,管樂絲竹聲落,眾人屏氣凝神,目光齊聚向殿門口。

    殿門大開,凌曦踩著皎潔的月色,蓮步輕移,走到殿中央,她的神態,清華而高貴,令眾人無不驚艷,喟歎,世間竟有如此美好的女子。

    聶後,女子好像聶後,但又不完全像。

    對,氣質,是氣質上與聶後有著很大的區別。

    這是楚御寒,穆淑敏,諸妃,以及雲國諸臣,還有那些夫人小姐們,看到凌曦第一眼時,心下生出的感覺。

    凌曦的目光透過耀眼的燈火,直直望向高位上的王者,裡面無一絲女兒家的媚態,有的只是淡然。是的,她的目光尤為淡然,但就是這淡然的目光,落入諸人眼裡,卻沒有絲毫違和感,反而有種奇異的力量,使得人們不能抗拒被它們吸引,不由自主地盯著它們。

    但,目光一接觸道那雙淡然的眸子,便會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所吸附,忍不住要聽命於擁有那雙眸子的主人。

    好似它的主人是權傾天下的女王一般。

    北堂鳴盯視著凌曦,眼裡有驚艷,有佔有,不過,那佔有之色,被他隱藏的極好。

    ——這個女人,他看上了。

    不久的某日,他便可以擁有她,並品嚐其美好的滋味。

    「死冰塊,她真得好美!」

    邪由衷讚道。

    為什麼他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若她們真是同一個人,即便他遺忘了以前的她,現如今呢?他又一次見到她,心湖中怎就沒有那種刻骨銘心的感情湧現?

    璟濃眉緊鎖,一口飲盡杯中酒,未理會邪說得話。

    沒等凌曦欠身行禮,楚御寒抬起手,語聲溫和道:「愛妃免禮,到位子上坐吧。」凌曦唇角漾出一抹極淺的笑,盈盈一禮,道:「謝皇上!」就是這淺淡的幾乎沒有的笑容,還是使得楚御寒禁不住失神了片刻。

    「皇上,貴妃妹妹今晚的裝扮,實在是漂亮得緊,您說是麼?」凌曦這邊剛一落座,穆淑敏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於她的問話,楚御寒明知裡面帶著醋意,還不能不回答,他嘴角帶笑,頷首嗯了聲。

    穆淑敏莞爾一笑,朝各國使臣的席位上掃了眼,接著與楚御寒道:「皇上,臣妾有個建議,不知當不當說?」

    「皇后有什麼建議,但說無妨。」楚御寒笑著道。

    能這麼說,是楚御寒認為穆淑敏不會在這種場合,說出些不得體的話,熟料,穆淑敏出口之語,致其差點動怒。

    「春賽圓滿結束,數日前,諸位妹妹到延禧宮給臣妾請安,曾說過貴妃妹妹才藝非凡,不如讓她為皇上,及各國使臣跳支舞,為今晚的宴會助助興,皇上,你說可好?」穆淑敏話一說完,登時見楚御寒臉色生變,但,那變化僅是一剎那間的事。

    哼,想不允嗎?

    各國使臣可都看著呢,穆淑敏心裡冷然一笑。

    如果身旁的帝王,因顧全個妃嬪的顏面,出言阻止其一舞助興,那麼,這次春賽的舉辦,勢必會失去它應有的意義。

    凌曦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穆氏竟讓她在各國使臣與雲國諸臣,及後宮嬪妃,還有下面就坐的夫人小姐們面前跳舞,說她才藝非凡,去特麼地,哪個幾時見過她唱過歌,跳過舞來著?想要將她當猴子耍,就明說,非得拐彎抹角,要她自降身份,宮諸人取樂!

    尼瑪,既然這樣,姐就獻醜了。

    楚御寒遲遲沒有說話,穆淑敏也不急,大殿之中寂靜一片。

    「皇后娘娘,臣妾以為,您剛才對皇上的提議多有不妥。」

    賢妃輕緩而柔和的聲音,在靜寂的大殿中響起。

    「賢妃妹妹,本宮所言並無欠妥之處,無論是貴妃妹妹,還是本宮與你,都是皇上的女人,今日春賽圓滿結束,皇上高興,貴妃妹妹跳支舞為晚宴助助興,有何不可?」穆淑敏眸中蘊出一絲笑意,望向賢妃,「這……」賢妃被穆淑敏這麼一問,頓覺啞舌,皇后把皇上都搬了出來,她還能怎樣說?

    「皇后,朕……」楚御寒想說朕也深覺不妥,但話到嘴邊,他就是說不出後半句,就在他為難之際,只聽低沉淡淡的聲音在殿中響起,「皇后娘娘何必為難曦貴妃,更何況舞姬們跳的舞很好看!」

    後宮女人間的爭鬥,庸王見得多了,他沒料到皇后會在今晚這樣的場合,說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話,那女子雖不是當年的她,可她的樣貌和如蓮般的她近乎一模一樣,高貴如她,怎能在一干臣子,及他國使臣面前跳舞?紅樓之妻為夫綱

    說什麼,他也不贊成皇后的提議。

    殿中,因庸王出口之語,再次變得靜寂,好似一根針掉在地板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呵呵!」凌曦清脆的笑聲,突然間自紅唇中溢出,起身,步出座位,蓮步輕移,行至殿中央,抬起頭看向皇后。

    打扮艷麗又不失端莊的臉上,堆滿柔和的笑意,但細看之下,不難看出她正在等待,等待看到她被人嘲笑的樣子。

    「死冰塊,楚帝的皇后真夠討厭!」

    邪冷哼了句。

    「她會應付得來。」璟薄唇微抿,面上表情依然冰冰冷冷,用心語回邪道。

    「大哥,那女子好美,而且讓人看著好舒服,楚帝為何不幫她解圍?」紫鳶湊近北堂鳴,問話的聲音壓得極低。

    手撐下顎,北堂鳴定定地注視著凌曦,聽到紫鳶的問話,轉過頭,朝其勾唇一笑,道,「讓她給你做皇嫂,好不?」

    紫鳶愕然,她知道自己這大哥做事有些隨性而為,可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言語,「大哥,你千萬別亂來。」北堂鳴道:「放心,大哥又沒說現在就讓她給你做皇嫂。」待未來某日,雲國納入霧國版圖,楚帝的女人,還不是任他挑選。

    「反正我不許你亂來。」紅唇一抿,紫鳶望向殿中央,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可她反覺得男人的心思才難猜得緊,尤其是她這大哥的心思,深不見底,任憑她怎樣猜,也猜不透。

    「臣妾進宮沒多久,深得皇上垂憐,今日的晚宴,是皇上為慶祝春賽圓滿落下帷幕所設,借此機會,臣妾就表演個才藝,為皇上,為今日的晚宴助助興,不過,臣妾出身鄉野,才藝上自是粗俗些,還請皇上,皇后娘娘見諒!」

    諸臣,各國使臣,以及眾妃與官家夫人小姐們,凌曦根本就沒往心裡放。

    往深的說,楚御寒與穆淑敏二人,她亦沒看進眼底。

    「璟,我說過,這一世,情只為你,那麼,借今日晚宴這麼個機會,就讓我為你歌一曲,為你舞一曲!璟,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上一世為我做盡世間癡情、柔情,專情之事,謝謝你!」

    微側身,餘光在璟身上留駐片刻,凌曦心下呢喃道。

    ——她的歌聲,她的舞姿,皆為他!

    穆淑敏笑了笑,與楚御寒道:「皇上,您瞧瞧,貴妃妹妹這麼個妙人兒,才藝上怎會顯粗俗,她還真是自謙得緊。」楚御寒沒有說話,僅是抬手,滿目柔情,允了凌曦的才藝表演。凌曦微福身,然後走至眾樂師近旁,低語說了數句,便見一名撫琴的樂工,與同伴抬起琴案,放置到殿中央一側,隨後,恭謹退回原位。

    神態淡然,凌曦盤膝坐到琴案後,給眾樂師遞了個眼神,緊接著,一雙玉手,輕搭在琴弦上,登時,美妙的琴聲,自她瑩白的指尖裊裊升起,伴隨她的曲音響起的是樂師們的配音,「……,放任了蜚短流長但求所願訴盡衷腸刻心上勿相忘……」紅唇輕啟,曼妙的歌聲,與那飄渺的琴音,完美的配合在一起,聽得諸人個個愣住了神,好陌生的詞曲,但,不能不說,無論是曲音,還是歌詞,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歎他風華容顏落寞說過往說不盡世事滄桑經年已過何事難忘任癡念留成傷……」璟,璟,因我,你墨發變白;因我,你性情巨變;因我,你遺忘記憶,你的癡,你的狂,如何讓我不愛,不念,不貪戀?

    傻傻的你,為愛我,留給自己的全是傷。

    渺渺曲音迴盪在大殿中,凌曦只覺眸底漸顯酸澀,輕抬頭,她似不經意間朝璟望去。

    一眼萬年,此刻全被她一雙美眸詮釋了出。

    忽然,琴音曲調急轉,緩緩拔高,「……,一世英雄又怎樣也不過虛名妄月色下劍氣蕩誰與舞霜寒再見峰迴路轉深情刻骨不能忘揮劍去生死與你闖……」璟,冥冥中,我再入異世,是為償還你的情債而來,家人冤情平,大仇得報,哪怕前方險阻重重,我也會陪你一起闖,不離不棄。

    楚御寒聽著凌曦的歌聲,眉頭逐漸皺在一起,曲子是好聽,可他聽著就是不舒服。

    緣由麼,他不知道。

    就是感覺聽著很不舒服。

    「死冰塊,我感覺這曲子是她專門唱給你的,你聽出來了沒有?或許,她就是你曾經喜歡的那個聶後。」邪長歎口氣,幽幽道。

    她與璟是天生一對,而他,僅是個突然出現的人,有何資格愛戀她?

    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像來時一樣,又會突然消失,這樣的他,更是不配與她生出一段情。

    失落,憂傷,如潮水一般,全湧入邪心裡。

    「你真得是她麼?是那個我曾經癡愛的她麼?愛你成癡,愛你成狂,為何我會忘記你,誰能告訴我,為何我會單單忘記你?忘記你我之間的過往?」星目中有不解,有彷徨,璟凝視著凌曦,平靜多年的心湖,似被人倏地丟下一粒碎石,激起層層漣漪。

    然,這漣漪,卻有些虛妄,不像是他的,而是旁人為她用情至深的詞曲,生出的起伏。

    「不思量又思量心事為誰藏……,」璟,自打我明白了對你的感情,午夜夢迴,無不想起咱們的過往,「棄了繁華又怎樣也不過夢一場酌酒談笑意揚酒在杯中蕩映出人影一雙昨日誓言不曾忘並肩去四海共徜徉……」許你的誓言,我不會忘,也不曾忘,待所有事了,你我能否並肩,暢遊天下,繁華皆拋腦後,呵呵,不喜與女子接觸的你,能否接納我,讓我如你一般,為愛癡狂一次?貝克街的女巫

    即便你不接納,為了那許下的誓言,我也會不離不棄,隨你身側。

    當曲音接近尾聲時,凌曦收斂好心情,美眸抬起,朝主位上的楚御寒看去,唇角漾出柔和的笑容,眉眼間情意滿滿,她可沒忘了今晚的目的,「楚御寒,這般的我,你是否更加迷戀了?」接觸到凌曦的目光,楚御寒心中的不適,立時全然散去。

    她的歌是為他唱的麼?

    她不喜宮廷生活,想要與他攜手,捨棄繁華,學那神仙眷侶,共游天下麼?

    她喜歡他,甚至於深愛著他,要不然,她望向他的一雙水眸裡,不會流露出滿滿柔情。

    「曦,好想喚你一聲曦,好想當下就攬你入懷。」嘴角吸動,楚御寒無聲低語一句。

    穆淑敏的目光雖在凌曦身上,但她沒放過楚御寒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忍住心中的惱怒,穆淑敏面上盡顯笑意,與楚御寒道:「皇上,臣妾沒說錯吧,貴妃妹妹真得是才藝非凡呢!」楚御寒轉向她,含笑點了點頭。

    她的話剛說完,雷鳴般的掌聲,在大殿中霎時響起,這下,使得穆淑敏心下更是吃味,她今晚的行徑,是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麼?原以為那不懂規矩的奸人出自鄉野,哪懂得什麼才藝,不曾想,對方不僅琴彈得好,就是歌聲也美妙動聽至極。

    姑且按捺下這口悶氣,往後,她有的是機會讓其難堪。

    「凌曦,凌曦……」心底將這兩字,咬著牙念了數遍,穆淑敏這才感到舒服不少。

    諸人掌聲不絕於耳,而凌曦指下琴聲緩緩止住,起身步入殿中央,朝樂師們點了點頭,驟時,諸人掌聲息止,眼睛大睜。

    「璟,看樣子,她要跳舞了!可我就是搞不明白,她為何會在今晚有如此反常的舉動?」

    邪不解,問璟。

    「我怎知?」

    璟三字作答,似幽潭般深邃的目光,直盯視在凌曦身上。

    鼓聲,蒼茫而渾厚,在寬暢的大殿中敲響,仿若遠古沙場征伐時的淒婉戰音,一聲聲,震人心魄。諸人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凌曦,心神全隨著鼓聲躍動,似燃起的火焰一般。

    凌曦看著那擊鼓的樂手,黛眉微皺,像是對著響徹起的鼓聲,並不甚滿意。在諸人矚目下,她素手輕抬,仿若承接月華之光一般,而後,輕輕吐出一字:「停。」

    由窗,由殿門照進的月之光華,在這一刻,似全聚集在了她身上,四周鴉雀無聲。

    轉身,她面向楚御寒,上前兩步,「皇上能為臣妾擊鼓麼?」

    水紅色的身影靜靜站在那,燈火與月華照耀,幾乎灼傷了諸人的眼睛。

    淡然如她,雅致如她,仿若一朵盛開到極致的紅蓮,週身散發著溫婉的氣息,是那麼的聖潔,那麼的不可觸犯。

    致諸人恍若如夢,卻足以銘記生命終結那刻,不,或許輪迴轉世後,他們也記著這抹似蓮般的聖潔身影。

    注視這樣的她,楚御寒雙目怔然,遲遲沒回過神。

    知道她美,不曾想在這一刻,美到了無法言語之境。

    「請皇上為臣妾擊鼓。」長時間不見楚御寒有所動作,凌曦心底劃過一抹冷笑,絕美的容顏上去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意中滿是癡戀與仰慕,她長睫微動,紅唇再啟:「皇上……」由怔然中回過神,楚御寒猶豫了片刻,終點了點頭,起身步下台階,走向鼓手,將鼓槌接過。

    凌曦臉上一直保持著那抹好看至極的微笑,腳步輕盈,退至殿中央。

    「璟,歌為你唱,舞為你跳,你可知道?」徐徐晚風吹入殿中,風起,裙裾飄飄,鼓聲激盪,凌曦回眸間,注視著璟的雙目,心中呢喃了句。

    踩著鼓調,裙裾隨風,袖擺紛飛,水紅色的衣裙在火紅的地毯上,徐徐旋轉而開,似那伴著清風綻放開的花兒,每一個舞姿,都是那麼的曼妙婀娜,不帶絲毫艷俗之氣,反流露著高華清絕的韻味。

    窈窕身形,隨著鼓調,舞動,再舞動,宛若一隻徜徉在天際中的火鳳,掠過高山江河,停棲在屬於她的萬丈梧桐枝頭。

    楚御寒、璟、雲瀾、楚御楓,北堂鳴,以及滿殿諸人的目光,全緊緊鎖在那道清麗絕塵的身影上,目中只有那道隨風起舞的婀娜身姿,再不裝其它,內心激動的久久不能平息。

    「死冰塊,你的心生出波瀾了!」邪聲音裡充滿了戲虐,她的傾城歌,絕世舞,不是為他,而是為另一個他唱,為另一個他舞,若是他是死冰塊該多好。

    那麼,無論有無她以前的記憶,這一刻起,他會義無返顧地愛上她,護她到羽翼下,不讓受到任何傷害。

    問題是,世間沒有假設,沒有如果,他不是死冰塊,沒有與那正在舞動的女子,有過交集。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做啞巴。」端起酒盞,輕飲一口,璟心下回邪一句。

    「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反正你的心,現下不平靜了。」邪語氣懶散,丟出一句,璟回道:「多事!」

    楚御寒眸光熾熱,緊握鼓槌,擊打著鼓面。鼓點,在殿中迴響,一聲聲,如驚雷一般。這是他的女人,是他楚御寒的女人,誰也別想從他手裡得到,璟,她是我的,是我的,你別想像五年前一樣,奪走我的女人!

    眸中熾熱褪*去,隨之換上犀利的目光,楚御寒朝璟冷瞥一眼。相媚好

    長裙曳地,衣帶繞身,羅衣從風,長裾交橫,似風迴旋,似運漫卷,蒼勁中不失柔和,一舉手,一投足,一眼神,都是那麼的美,都是那麼的傳神。世間一切,在她的舞動中,仿若退回到了上古時代,山脈、江河,大地……全籠罩在這上古紅色的璀璨光芒之下,隨每一個鼓點,震顫不已。

    凌曦舞姿轉疾,好似那停棲在萬丈梧桐上的火鳳,跟著受到了鼓聲召喚,羽翅展開,一飛沖天,自由翱翔在天地之間。

    「怎麼辦?你的身影自此之後,更加深入我心,怎麼辦?明知你我之間不可能,我卻已深深墜入愛之長河中……」雲瀾眸中情意流轉,注視著凌曦舞動著的身影,無聲低語。

    北堂鳴迷戀、佔有的目光,流連在凌曦旋轉的身姿上,心中甚是惱怒,如此絕色美人兒,怎就落在了楚御寒的後宮,要想擁有她,他的計劃就必須加快施行,她是他的,他不要再等,必須加快攻佔雲國的計劃!

    握住酒盞的手,不由收緊。

    穆淑敏恨啊,恨不得現在就衝至殿中央,抓花凌曦的臉。

    女人都是愛美的,都是喜歡異性的目光追隨在自己身上,此刻,這殿中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性別,年歲打小,全聚焦在那叫凌曦的女子身上,是的,她很美,美得她不得不承認。絕美的容顏,窈窕的身姿,在燈火與月色下,宛若仙子一般在輕靈舞動。

    及腰長髮,隨風飄揚,是那麼的恣意,那麼的眩人心神。

    簡單的髮髻上,一根精緻的珍珠碧玉步搖,伴著她腦後的秀髮飛舞,輕輕顫動,清透如水般的眸瞳,對著為她擂鼓的帝王,盡顯柔情。

    凌曦的舞是隨時起意,起初她踩著鼓點,在那旋轉舞動,待到後面時,她望向楚御寒的眸中,劃過一抹狡黠,而這抹狡黠,正好被楚御寒看到,瞬間,她變動舞步,仿若淘氣的孩童,讓大人想著法子,追逐她的腳步跑動。

    楚御寒於歌舞並不擅長,但她接觸到凌曦那抹狡黠的目光後,目中光芒有著說不出的chong溺。合著凌曦的舞步,他*地揮動著鼓槌,凌曦像是和他賭氣一般,腳下的舞步,隨著鼓聲變化而轉換,二人竟配合得宛若天成。

    「楚御寒,知道麼?我要的就是你迷醉!」心下一聲譏嘲,慢慢的,如雷般的鼓聲,漸漸舒緩,直至肖止,凌曦舞動著的身姿隨之停住旋轉,穩穩站在了原地。

    靜寂的大殿中,諸人的目光,仍處於恍惚中,像是不願從剛才的夢境中醒轉。

    片刻後,他們回過神,相互間低語交談,讚歎凌曦曼妙的舞姿,甚是覺得他們剛才看到的那抹舞動著的水紅色身影,是天界仙子臨落凡塵。

    尤其是雲國的臣子,與諸妃,及女賓席的夫人小姐們,他們對楚御寒剛才為凌曦擊鼓的舉動,心生愕然的同時,更多的則是尊敬。那可是他們的王,是他們雲國的君主,步下尊位,親手從樂工手中接過鼓槌,為個後宮的妃子,擂響了震人心神的音符,讓他們這些臣子,一睹其不輸於朝堂上的別樣風采。

    未被金冠束著的墨發,在徐徐晚風中,飛於腦後,俊朗的五官在燈火與月華照耀下,發出懾人的光澤,這就是他們的帝王,宛若天神般偉岸的帝王。

    雲國臣子再也忍不住,個個鼓起掌,登時,帶動大殿中其他各國使臣,一起鼓起了掌,雷鳴般的掌聲持續了好大一會子功夫,才停息下來。

    略帶笑意的眸子,從殿中諸人的臉上掃視一圈,緊接著,將手中的鼓槌遞給樂工,楚御寒腳步邁出,步至凌曦面前,溫聲道:「愛妃辛苦了,快回位子上坐吧。」凌曦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臣妾不辛苦。」朝其盈盈一禮,然後抬眸朝主位上的穆淑敏看了過去,「皇后娘娘,臣妾剛才獻醜了,不知娘娘可還滿意。」

    楚御寒剛邁上台階的步伐,在聽到凌曦問穆淑敏這句話時,不由一滯,她是生皇后的氣了麼?帶著這絲疑惑,他轉身面向凌曦,勾唇道:「愛妃的歌聲與舞姿都很美妙,想來皇后定是滿意的。「後面一句話,楚御寒是說給穆淑敏聽的。

    「皇上說得對,曦貴妃的歌聲和舞姿,確實讓本宮大開眼界,曦貴妃辛苦了,快些回去坐吧。」

    接住楚御寒的話,穆淑敏一臉笑容地與凌曦說道。

    「去坐吧。」楚御寒啟唇輕語了句,轉身登上台階,坐回主位。

    「曦貴妃,你……」見凌曦身形未動,仍舊站在原地,楚御寒不由問道,但不等他後話說出,凌曦盈盈一禮,淺笑道:「臣妾還想講個故事,給皇上和皇后,以及在座的諸位聽聽,不知皇上可允?」

    穆淑敏這個時候做起了好人,她笑著望向凌曦,與楚御寒道:「皇上,你就允了曦貴妃吧,想來她的故事和她剛才表演的才藝,一樣精彩呢!」皇后的面子,楚御寒還是要給的,於是,他抬眸看向凌曦,道:「准了。」

    「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國家,這個國家的王,很是英明神武……」穆淑敏與北堂鳴在安福宮中的對話,以及穆淑敏說與聽竹的那幾句話,凌曦稍加整理,再結合上一世她知道的一些事,隨即編了個故事,講給殿中諸人和楚御寒聽,她這麼做,意在攪亂穆淑敏的思緒,令其心生恐慌,等會毫無察覺地陷入到她設的幻境中。

    與穆淑敏在安福宮做那苟且之事的男子,就在霧國使臣所處的席位中坐著,近距離觀察,那男子的身份絕不簡單,陰柔俊美的面孔,佔有慾極強的眸子,呵呵,對她生出心思了嗎?等會,穆淑敏的醜事敗露在眾人面前,看你還如何坐得住?對於北堂鳴這個人,凌曦心下除過鄙夷,其他什麼感覺都沒有。

    正如凌曦所料,在她的故事逐漸切入正題後,穆淑敏眼裡流露出了恐慌之色。然,楚御寒與殿中諸人,卻仍處在雲裡霧裡,故事中的帝王明明很是英明,為何連自己喜歡的女子,被人掉了包,都不自知?

    這樣一個帝王,談何英明神武?還有,帝王身邊的這個假皇后,在帝王眼皮子底下,與他人做下苟且之事,那英明神武的帝王,仍舊沒有發現,凌曦才不管諸人與楚御寒怎樣想,抬起手,裝作把垂落到額際的碎發攏到耳後,落手間,幻境隨之設下。

    專為穆淑敏設下的幻境,其他人自是不受影響,繼續聽著凌曦在那講故事,可穆淑敏就不同了,她雙目迷離,起身步下主位,站在凌曦面前,「你不是死了麼?怎這會子出現在本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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