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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1:瑾瑜 文 / 軒之飛翔

    來人沒有說話,一雙冰冷至極的眸子,從暈倒在地的春苗身上掃過,再落至穆淑敏身上,深深地看其一眼,然後拔地而起,沒了蹤影。

    「春苗,春苗,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見蒙面人離去,穆淑敏當即心神一鬆,整個人軟軟的癱坐在地,搖著春苗的胳膊喚道。

    此刻,她心下尤為慶幸,慶幸自個在黑衣蒙面人來之前,什麼都沒有說與唐月,否則,她的爹娘,甚至她自己,都難逃一死,且死得淒慘!

    沒有從穆淑敏口中探出阿姐的下落,唐月很是失望,飄出皇宮,至城外一座破廟裡,她雙臂抱膝,蜷縮在牆角,無聲地掉著眼淚,「阿姐,阿姐,你到底在哪裡?月兒找了這麼些年,都沒找到你的一點蹤跡,也不知藍逸哥哥現在過得可好。」心裡的委屈,好似全要從這眼淚裡流出,漸漸的,唐月嘴裡傳出低泣聲。

    藍逸就站在破廟外,聽到唐月壓抑至極,委屈至極的哭聲,一顆心瞬間被酸楚和痛惜填滿。

    「傻丫頭,傻丫頭……」唐月與穆淑敏之間的對話,以及穆淑敏當時臉上呈現出的表情,藍逸都是知曉的,他現下心裡已有底,那就是穆淑敏認識唐婉,且惱恨唐婉,但又因某種原因,準確些說,是她有什麼難言的苦衷,才用死逼唐月離開皇宮,沒把唐婉的半點訊息告訴唐月。

    藍逸與唐月一樣,亦是個善良的,他不想因自己對唐婉的恨,牽連到無辜之人喪命。

    人不說有人的權利,要想找唐婉討回欠他的一切,他只能按捺住性子,慢慢尋出唐婉的蹤跡。

    然,這樣一來,無疑對唐月不公平,對那深深愛慕著他,一顆心全放在他身上的傻丫頭不公平。

    可是,可是他要怎麼辦,要怎麼辦,才能讓傻丫頭不傷心?

    現身到她面前?

    不成。

    如果他現身,他們兩人朝夕相處,相互間有頗多不便,且甚是尷尬得緊。

    再有,他是找唐婉報復,討回欠他的一切,而傻丫頭則是尋唐婉嫁給他,若被她知道他離開萬象山的目的,必定會夾在他和唐婉之間兩難。

    藍逸仰頭望著夜幕中那清涼如水的月,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心裡一遍遍的叫著傻丫頭,傻丫頭……

    忽然,唐月的聲音從破廟裡傳出:「藍逸哥哥,月兒很想你,你想月兒麼?我找不到阿姐,怎麼也找不到她,她的心好狠,丟下你離家遠走,一去多年,你為何還對她念念不忘?她不是個好阿姐,我不喜歡她了,我再也不喜歡她了。因她,你傷心難過,心裡痛苦不堪;因她,阿爸和阿媽,還有哥哥在族人面前抬不起頭;因她,我好久好久,久的都不知道多長時間,沒聽到藍逸哥哥爽朗的笑聲!」

    隨著唐月的低喃聲,藍逸的眼角漸漸變得濕潤。

    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有生之年,藍逸哥哥怕是都不會再笑了!

    「藍逸哥哥,我想好了,再找阿姐一年時間,若是找不到,我就立刻回萬象山,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嫁給你,守在你身邊,陪你說話,給你唱好聽的歌兒,逗你開心,與你白頭到老!阿爸和阿媽,還有哥哥一定會支持我的,族人也會支持我的,嗯,就這樣辦!」給自個鼓了鼓氣,唐月抬袖抹去臉上的淚,靠坐在牆角,慢慢闔上了眼睛。

    半晌後,藍逸沒聽到破廟裡再有聲音傳出,轉身,藉著月色,透過破舊的窗,朝唐月靠坐的位置看了眼,低喃道:「傻丫頭,也不知生堆火取暖,受了風寒,豈不是要遭罪!」搖了搖頭,他很快找了些柴火,抱進破廟裡,在唐月身前不遠處點著,隨後坐在火堆對面,靜靜地看著那熟睡的傻丫頭。

    火光映照下,唐月雙眸緊閉,嘴角向上微微翹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很是甜美。

    她做夢了!

    藍逸看著這樣的唐月,胸口處有著說不出的溫暖。

    「藍逸哥哥,藍逸哥哥……」想起小丫頭每次喚他藍逸哥哥,以及偷瞄他時的表情,藍逸多年沒有笑過的面容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淺笑。

    她很漂亮,一雙明眸,隨時隨刻都流露著狡黠之色,但當那明眸偷望向他時,狡黠之色隱沒,換上的是柔情,純真的柔情。

    那柔情,唯有少女的情感才會那般純真。

    曾經,曾經有雙純真的,且不失嫵媚的明眸,完完全全屬於他。

    但現在呢?

    藍逸按住心口,目光從唐月臉上挪開,緩緩起身,走至破廟外。

    唐婉——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為何他還要想起她?明知一想起她,就會心痛難忍,卻在每個夜裡,還是禁不住憶起她和他以前在一起的過往!

    看來,要去掉心痛的毛病,必須得盡快找到那無情的女人,了結他們間的一切!

    翌日,陽光照舊明媚溫暖,朝國。

    上完早朝,凌曦本打算與璟一起回王府,卻被軒帝著孫琦單獨傳喚到御書房議事。

    待她自御書房步出,距離她進去,約莫已過去兩個時辰。

    凌曦臉色很不好。

    北夷族?

    突然間出兵,大肆搶奪與其接壤的朝國北部村莊的百姓的財物,並見人就殺,大人,老人,孩子皆不放過,至於婦女,他們沒有取她們的性命,則是見一個搶一個,供他們的兵士玩樂。

    對於這個不大的草原部落,凌曦是有所瞭解的,人口不多,草原是他們的家,靠畜牧牛羊為生,多年前,先帝在位時,為朝國以北的百姓考慮,允北夷族與那北地的百姓通商,換取日常生活所需品。

    因此,北夷族在此之前的數十年裡,都未興兵對北地百姓進行騷擾過。

    眼下,卻一反常態,實在是令人難解。

    冬季,是北夷族最難熬的季節,可如果正常通商,安然過冬沒得問題,那他們現在此舉是為何呢?

    驍勇善戰是北夷族人的本色,近幾日,駐守在北地最近城池處的將士,屢次與那北夷族派出的一對鐵騎兵交戰,卻屢戰屢敗,使得朝國將士畏之如虎。

    為何?他們為何要在這個時候——三國關係動盪之際,對北地百姓進行燒殺搶掠?

    難道他們想先攻佔朝國,從而稱霸整個天下?

    思量到這,凌曦仿若聽到耳邊響起無數戰馬嘶鳴、刀劍相交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緊隨而來,是黃塵騰地而起,漫漫直攪蒼天的場景。

    嘶吼聲,求救聲,婦女和孩子的哭聲……,嗡嗡一片,響徹在天際,久久蕩漾……

    潺潺的流水聲,縷縷清雅的花香,有些不慎熟練的笛音,將凌曦飄遠的思緒,倏地拉回。

    抬眸,一陣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她不由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皓雪狐裘,這才留意自個身處的環境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走入御花園裡。

    深吸口氣,她轉身欲出御花園,回王府,「久不見她回,璟怕是等急了!」隨心中所想,她腳步移動,不料那不甚熟悉的笛音,時斷時續,似是喚她不要走一般。

    暗自詫異,如此冷的天,誰在這裡吹笛?

    頓住腳,她目光環顧周圍,就見一身穿藍衫,年歲大約有七八歲大的小男孩,背靠在前面不遠處的一棵花樹上,橫笛而奏。

    從凌曦的視角看過去,小男孩是側身對著她。

    年紀小小,臉上卻流露出一抹憂傷。

    他的笛音雖不純熟,但卻飽含感情。

    花雨飄落,暗香浮動,打在小人兒的發間,肩頭。哀哀笛音,伴著落花,四處瀰漫。

    凌曦心中驚愕,這麼小的年紀,為何會有如此傷痛的感情流露?她腳步緩慢,輕輕地朝小男孩身邊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你怎麼又四處亂跑了?」一聲突兀的女聲響起,哀傷的笛音戛然而止,「說過多少次了,這麼冷的天讓你別亂跑,偏不聽話,害得我吹著冷風四處找你!」

    「我,我沒有亂跑!」

    小男孩低下頭,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怯懦。

    「沒有亂跑,怎會跑到這御花園裡來?」說話的女子,看其打扮是名宮婢無疑。

    她抬手在小男孩額頭上使勁戳了戳,接著道:「別看你是皇子,而且是咱們宮中唯一的皇子,可有哪個真正在乎過你?太后,皇上,皇后,他們有麼?告訴你,他們沒有。為什麼,你知道麼?」說話的宮婢,嘴角一撇,哼了一聲,「那全是因為你有個下jian的母妃,好端端的不做自個的宮女,非得尋著機會爬上皇上的龍g,

    並懷上你個蠢笨東西,她以為她享福的日子終於來了,沒料到,皇上讓她把你生下,僅給她了個美人的身份,說是美人,要我看,跟咱們這些奴才沒甚兩樣……」那宮婢絮叨地說個不停,小男孩至始至終低垂著頭,一句話不吭。

    皇子,美人?

    他就是軒帝唯一的皇子,名即墨瑾瑜。

    堂堂一個皇子,即便母妃身份卑賤,也不該遭受宮人如此對待。

    「以後再隨意亂跑,看我不撕掉你的耳朵!」

    「住手!」見那說話的宮婢數落完小男孩,抬起手,欲撕扯小男孩的耳朵,凌曦輕喝出聲,雙腳輕輕一跺,人已落在小男孩身側,接著,她揚手就給那宮婢兩巴掌,冷聲道:「跪下!」

    猛然間被人狠扇兩巴掌,那宮婢登時暈頭轉向,身子踉蹌後退兩步,手捂臉,朝凌曦看來,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立時面如死灰,身子一軟,跪倒在地,「奴婢,奴婢見過夜相!」

    「向皇子殿下道歉,然後掌嘴二十!」

    凌曦俯視著那跪地的宮婢,厲聲命令道。

    現代,她就討厭畏強凌弱之徒,來到古代,來到這皇權時代,她亦是討厭得緊。

    但,在哪說哪話。

    皇宮,一個皇權集中之地,而皇子,乃君王之子,就算再不得g,他本身的身份在那放著。

    怎容個宮婢,動手動腳,謾罵羞辱?

    「皇子殿下,奴婢錯了,奴婢錯了……」那被凌曦呵斥的宮婢,跪在地上一個勁地朝瑾瑜磕頭認錯。

    瑾瑜目光呆滯,望向她依舊一語不發。

    凌曦微歎口氣,拉過瑾瑜到自己身旁,用狐裘將其單薄的身子裹在裡面,定定地凝視著那磕頭的宮婢道:「錯了?可知道你錯在哪裡了?」

    那宮婢邊磕頭邊道:「奴婢不該出言辱罵皇子殿下,更不該對皇子殿下動手動腳,奴婢以下犯上,罪該萬死,奴婢罪該萬死!」

    「本相以為你都不知道呢!沒想到,你對自個的身份清楚明白得很!」

    「奴婢罪該萬死……」那宮婢頭上都磕出血來,可凌曦沒叫她停,她就不敢停。

    夜相,皇帝如今的g臣,更是璟王的心頭寶,就是此刻把她一掌劈了,恐怕都不會出任何事,更何況,她還犯錯在先,跪在地上的宮婢,只覺自個今日怕是走到人生盡頭了!

    「掌嘴,連續掌嘴四十。」

    凌曦淡淡道。

    「是,奴婢掌嘴,奴婢掌嘴……」

    那宮婢說著,雙手左右開弓,朝自個嘴上一下一下、重重地拍打起來。

    等那宮婢抽完自己四十個嘴巴後,一張嘴變得鮮血淋淋不說,且腫脹得不成樣子。

    「滾下去!」凌曦語聲清冷,吐出三字,那宮婢一聽,忍住臉上和嘴上的疼痛,忙磕頭謝恩,「若讓我再知道你無視尊卑,那麼,招呼你的就不是今日這般簡單了!」

    「奴婢謹記夜相的話,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宮婢磕頭道。

    「下去告訴那些伺候在皇子殿下身邊的宮人,如果他們膽敢像你今日一樣,對皇子殿下不敬,那麼下場絕對會比你今日的還要淒慘!」

    「是!」那宮婢磕頭應聲,凌曦道:「滾!」

    「是!」

    應聲後,那宮婢從地上爬起,退出數步,然後轉身,迅速離去。

    「冷不?」瞧那該死的宮婢走遠,凌曦握住瑾瑜的手,唇角蘊出一抹暖笑,問道。

    或許是已為人母,凌曦看到瑾瑜,滿滿的母愛,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

    瑾瑜不說話,只是望向她看著。

    凌曦笑了笑,攬著瑾瑜離開花樹,步到不遠處的涼亭裡,抱起小傢伙坐到自己膝上,然後用狐裘緊緊裹住,道:「你叫瑾瑜,今年應該快八歲了吧?」瑾瑜望著她,依舊不吭聲,凌曦也不惱,繼續道:「你母妃已經不在,而這宮裡的人,都有各自的事,便沒人關心你,你想念母妃,才會在這麼冷的天,跑到御花園裡來吹笛子,對不對?」

    「你不說話,我就當是了。」凌曦微微一笑,「其實啊,你父皇是關心你的,他不過是因為身體不好,加之朝中政事繁忙,才沒顧得上你,而太后,她老人家身子也一直不好,對你的關心自然就少了些。至於皇后,她要管理六宮,更是沒有時間關心你,所以啊,大傢伙並不是有意不關心你的,知道麼?」這個孩子很聰明的,凌曦油剛才暗自觀察,就已看出。

    「剛才的事,你是想反抗的,可你卻隱忍在心底,這足以說明你是個心性堅韌的孩子!」幽幽歎了口氣,凌曦自顧自地又道:「你不反抗,是你怕,怕自個年紀太小,會被那宮婢變本加厲的欺負。你心裡肯定很恨那些欺負你的宮人,或許你也恨著你的父皇,以及宮裡的每個人。你恨沒有錯,但你要明白那些人該恨,那些人你不該恨,知道麼?宮人們無視尊卑,欺凌你,辱罵你,你該恨他們,也可以在自個有能力的時候,反擊回去。但,你父皇,還有太后,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好孩子不該對自己的親人存有恨意的……」

    凌曦說了很多,瑾瑜坐在她懷裡一動不動,就那麼靜靜地聽著。

    她不希望小小的孩童,在仇恨中長大,進而因仇恨,致人格變得扭曲。

    過了良久,凌曦以為瑾瑜仍然不會開口與她說話時,瑾瑜眼裡緩緩湧滿水霧,道:「父,父皇不,父皇不喜歡我!我,我不恨父皇,是我笨,父皇才不喜歡我!」小人兒聲音裡充滿怯弱。

    「傻孩子,世間父母,有哪個不喜歡自個的孩兒?」凌曦笑道:「你父皇應該是不善於表達對你的疼惜,才會讓你感受不到他的愛。就你的名字來說,瑾瑜表面上的意思是美玉,可它的深意,則是形容人有美好的品德和才能。你父皇能為你取這麼好的名字,定是對你寄予厚望,怎會不愛你?

    力量薄弱時,用偽裝保護自個沒錯,可該展露自己的才華時,也要勇於表現自我,否則,你父皇怎會知曉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父皇真得很疼愛我?」

    瑾瑜問道。

    凌曦含笑點頭:「自然是真的。」

    「我,我沒偽裝,我笨!」瑾瑜長睫輕輕一顫,垂眸道。

    「瞎說,你很聰明的,剛才那曲子,是你自個胡亂吹得吧?」

    凌曦笑問。

    「嗯。」

    瑾瑜點了點小腦袋。

    凌曦抬手撫著他腦後的髮絲,笑著道:「你的曲子很好,很有感情,知道麼?」瑾瑜頭抬起,眨巴著眼睛,望向凌曦,道:「我想母妃。」

    「嗯,我能聽出來。」凌曦點頭,「聽著你的曲子,我也想起了我的親人。」現代的、以及上一世對她呵護備至的親人,在剛才聽到小傢伙奏的笛音時,恍惚間,他們的身影,全在她腦裡浮現了出。

    「夜相,雜家終於找到你了!」

    太后身邊的總管太監馮德海急匆匆地走至涼亭,躬身朝凌曦見禮道。

    抬眼間發現瑾瑜被凌曦抱在懷裡,馮德海先是怔了怔,緊接著,他神色恭謹,面向瑾瑜又是一禮,「老奴見過瑜皇子!」瑾瑜沒有吭聲,只是將身子往凌曦懷裡靠了靠。

    「公公找本相有事?」

    凌曦皺了皺眉,問馮德海。

    「回夜相,是太后著奴才傳您到福壽宮有話說。」馮德海恭謹回道。

    「哦?」太后怎會知道她今個早朝散後,沒有早早出宮?馮德海似是猜出她心裡的疑惑,道:「太后聽說早朝散後,夜相被皇上叫到御書房議事,便讓奴才到御書房附近留意,好在夜相與皇上議完國事,傳夜相到福壽宮一趟。不料,雜家,雜家一時走神……」馮德海躬身向凌曦解釋他找到御花園的原因。

    「好了,公公不必多說了,本相這就隨你去福壽宮。」說著,凌曦將瑾瑜放至地上,道:「瑜皇子,你要隨本相一起去福壽宮看看太后麼?」

    瑾瑜先是愣了下,仰起頭看向凌曦,見凌曦眼裡的神光,想要他去,逐點了點小腦袋。

    「好,我們走。」

    凌曦笑著對馮德海說了句。

    然後,她照舊把瑾瑜裹在狐裘裡,攬住他的小肩膀,隨在馮德海身後,走向福壽宮。

    「臣夜妖見過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一入福壽宮,凌曦被馮德海領到內殿,就見太后端坐在軟榻上,正望向她,於是,凌曦鬆開瑾瑜,拱手朝太后行禮道。

    瑾瑜在她音落後,往太后面前一跪,磕頭道:「瑾瑜給太后請安!」

    太后心裡疑惑,她疑惑瑾瑜怎會和凌曦走在一起,但疑惑歸疑惑,要知曉緣由,待凌曦離開福壽宮後,她問問馮德海便會知曉。當她的目光落至瑾瑜身上時,臉上驟時變色,朝瑾瑜招手道:「瑜兒,來,到哀家身邊來!」瑾瑜起身,有些戰戰兢兢地走到太后身旁,「告訴哀家,這麼冷的天,怎會穿得這麼薄?」瑾瑜垂眸,沒有說話,太后轉向秦嬤嬤,道:「入冬以來,哀

    家沒少吩咐你、著宮人給瑜皇子送冬衣過去,就是狐裘斗篷,哀家也有吩咐過,為何瑜兒每次到哀家寢宮來請安,都不見他披過一件?」

    秦嬤嬤侍立在一旁,道:「回主子,老奴有照您的吩咐去做,而且宮人們回來,說瑜皇子殿裡的宮人們都有收下的。」

    「哼,都有收下?那為何瑜兒身上穿得這麼單薄?遠的不說,就是前兩日,哀家吩咐你著宮人送過去的黑色狐裘,怎也沒見瑜兒穿出來過?」太后拽過瑾瑜的小手,讓其坐到自己身旁,再次問秦嬤嬤。

    秦嬤嬤道:「東西確實是送到了,至於瑜皇子沒有穿,這裡面的緣由,老奴不知。」

    凌曦坐在宮人搬來的椅上,抿了抿唇,未有言語。

    「瑜兒,你告訴哀家,為何穿得這麼少?哀家著宮人給你送過去的狐裘,外出時為何不披上?」太后不悅地看了秦嬤嬤一眼,然後視線收回,握著瑾瑜有些發紅的小手問道。

    瑾瑜低垂著頭,偷偷地望向凌曦,小嘴緊緊地抿在一起。

    凌曦給了他個鼓勵的眼神,他這才慢慢抬起頭,看向太后,小小聲道:「他們說,他們說,我不配穿那些冬衣,也不配披那麼好的狐裘。」

    「混賬東西,哪個敢這樣說皇子殿下?」太后一聽瑾瑜的話,氣得抓起矮几上的茶盞,當即扔到地上,「告訴哀家,他們為何這樣說你?還有,他們是不是經常這般欺辱於你?」幾年時間過去,這孩子每到冬季,都穿得甚是單薄,且平日裡也不見穿新衣物,她還以為孩子貪玩,顧不得穿,又或是怕弄髒,沒想到,全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奴才,在背後使得鬼!太后心裡那個氣啊,真得是不打一處來。

    瑾瑜道:「他們說,他們說我母妃下jian,說我,說我就是個不得g的皇子,穿那些好衣物糟蹋了!」

    「主子,主子,你,你沒事吧?」瑾瑜話一說完,太后只覺胸口一悶,人差點倒在地上,還好瑾瑜眼疾手快,用他的小身子將太后托住,才沒讓太后摔倒在地,秦嬤嬤快步至太后身旁,關心地問道。

    「哀家,哀家沒事,」太后緩過氣,冷著臉,喚道:「馮德海,馮德海,給哀家滾進來!」

    聽到太后傳喚,馮德海手握拂塵,疾步到內殿,行至太后面前,躬身到:「老奴在。」

    「去,去瑜皇子宮裡,傳哀家懿旨,將那宮裡的奴才,統統杖斃,聽到了沒有?一個不剩,全都給哀家杖斃!然後,你親自到內務府,挑一批奴才重新送過去。」

    太后看向馮德海,厲聲命令道。

    「是,老奴遵旨!」

    馮德海領命,躬身退出內殿。

    「你個傻孩子,被些不知死活的奴才秧子欺負,也不知道給哀家說,就那麼忍氣吞聲的受著,」太后攬瑾瑜到懷裡,用帕子不停地擦拭眼角,「你父皇就你一個皇兒,他身子骨一直不好,所以對你不太上心,可你還有哀家啊,怎就做個悶葫蘆,不給哀家說一句呢?生生讓那些奴才秧子爬到你頭上,可勁地欺負你!」

    (親親妞妞們聖誕節快樂!群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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