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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7:心驚 文 / 軒之飛翔

    「璟,我很快就找到赤煉果了!」低喃了句,滿滿的幸福之感,瞬時湧上凌曦心頭。

    那與雲瀾正處於對峙中的巨蛇,忽然動了,長長的蛇尾,在地上蠕動著,血紅信子伸在大嘴外面,絲絲作響。

    巨蛇蠕動,粗壯的蛇尾,不一會便從巨石後完全露出,朝雲瀾竄來,它憤怒地瞪視著雲瀾,好似知曉雲瀾故意吸引它的主意,好讓同伴去採摘赤煉果。那三顆果子可是魔尊的,它必須得守護住!

    雲瀾提劍,鼓動全身勁氣,準備斬殺這綠色巨蛇。

    嘶吼聲起,巨蛇不懼雲瀾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殺氣,蛇尾猛地一擺,雲瀾附近的一塊塊大石,全被其擊得粉碎。

    帶著強大勁氣的劍風襲來,綠色巨蛇忽然泛起墨綠色的護身光罩,將那襲向它的道道劍氣「彭彭彭」地反彈了回去,「噗!」雲瀾口中噴出一蓬鮮血。他告訴凌曦巨蛇只是隻畜生,並不似那海底的巨蛟,是只修煉數百年的妖物,但這只巨蛇的威力,他卻沒對凌曦提只言半語。

    能為魔尊守護赤煉果,巨蛇的能耐,自是不可小覷。

    如此用情,奈何得不到愛慕之人的回應,對此,雲瀾無悔!

    也甘之如飴!

    再次揮劍,並催動起數百年修煉出的靈力,雲瀾猛地朝那綠色的巨蛇擊發,就聽轟一聲巨響,那罩住巨蛇的墨綠光罩碎裂,緊接著,巨蛇的長尾,被雲瀾擊發出的冰寒劍芒斬斷,留下一個很大的血洞,腥血流得到處都是。

    這條綠色的巨蛇,雖不是妖,不是魔,可它在這幽冥島,從未吃過此等大虧,它痛的在地上蠕動著半截身子,死去活來,發出陣陣恐怖的嘶吼聲,超大的蛇身在碎石與雜草叢中來回翻滾!

    「你沒事吧?」聽到巨蛇恐怖的嘶吼聲,凌曦放心不下雲瀾,返身折了回來。

    雲瀾目中光暈流轉,唇角吸動,囁嚅道:「你……」她是擔心他的安危,才返身回來,想到這,雲瀾眼底隱約漾出抹激動,凌曦縱身躍至他身旁,語聲溫和道:「我不放心你。」她不喜遮掩自己的心思,擔心就是擔心,不放心就是不放心,有話直接說出,才能令對方瞭解到自個的心思,才不會讓彼此間生出誤會。

    來幽冥島之前,她有很多話想與璟說,奈何璟冷然以對,若她對其不是全身心的瞭解,那麼,誤會的種子,便會在他們之間種下。

    受了重創的綠色巨蛇,突然張開大口,欲朝雲瀾發起攻擊,雲瀾見狀,護凌曦到身後,手中利劍揮出,對準巨蛇的心臟位置刺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那綠色的巨蛇拖著半截身子,倏然竄至一旁,險險躲開雲瀾刺來的那一劍!

    「它很靈敏!」

    凌曦在雲瀾身後說道。

    「嘶嘶!」巨蛇張開大嘴,吐著血紅的長信子,尋找著機會攻向雲瀾。

    「小心,它竄過來了!」凌曦盯著巨蛇,提醒雲瀾。只見那拖著血染的身子的巨蛇,急速攻向雲瀾的下盤,使得雲瀾護住凌曦,連連躲閃後退!

    巨蛇眼裡盡顯狂怒,張開的大口中,忽地噴出一股墨綠色的霧氣,朝雲瀾和凌曦席捲而來。

    「屏住呼吸,這畜生噴出的霧氣有毒!」

    雲瀾急聲道。

    「嗯。」凌曦點頭,快速捂嘴,提氣向後飄出數丈,雲瀾亦是朝後方飄出數丈遠。

    巨蛇噴出的毒霧,腥臭無比,近處的花草樹木遇到這毒霧,瞬間便凋謝枯萎。

    「小心應對。」凌曦目不轉睛地盯著巨蛇,叮囑雲瀾。

    雲瀾輕嗯一聲。

    見自個噴出的毒霧令眼前不遠處的矮小異類懼怕,那綠色的巨蛇並未停止進攻,而是身上再次泛出墨綠色的光芒,「它的傷口正在癒合!」凌曦愕然!

    「必須在它的傷口未癒合前,將其殺死,否則,很難對付它!」雲瀾說著,提劍躍向那巨蛇,與其搏殺在一起。

    毒霧不時地從巨蛇口中噴出,都被雲瀾身法巧妙地躲避了開,凌曦屏住呼吸站在一旁,心高高懸起,生怕雲瀾不慎被巨蛇的毒氣噴到,接觸到她擔心的目光,雲瀾回其一個放心的笑,手中利劍倏地刺中巨蛇身軀中段,進而催動勁氣到劍身,頓時劍身迸射出森寒的劍芒,那被他的利劍刺中的傷口,迅速增大,腥血噴湧而出。

    因劇痛,巨蛇猛地擺尾,揚起頭痛嘶一聲,接著,它巨大的蛇頭,朝雲瀾撞去。

    「快,雲瀾,快些避開!」

    凌曦急急喊道。

    電光火石間,雲瀾連續變換數個身法,才險險避過巨蛇的腦袋撞擊!熟料,未等他身形站穩,就被巨蛇擺動而來的尾部擊出數丈遠。

    重重落地後,雲瀾嘴裡再次噴出一大蓬鮮血,胸口一陣激烈地起伏,雲瀾想要爬起身,卻在這一刻怎麼也動不了,「雲瀾!」凌曦高喊一聲,只見雲瀾的身體似是被種無形的力量托起,朝巨蛇口中送去,「不可以,不可以!」凌曦喃喃出聲,右手一抖,隨之倏地揚起,「通」一聲響,雲瀾再次重重地摔落到地上,巨蛇粗壯的軀體上,中了凌曦的流雲刀,嘶吼聲震徹天際。

    「你還好吧?」

    扶雲瀾站起,凌曦關心問道。

    「我無礙,無礙……」雲瀾語聲虛弱,但嘴角還是硬扯起一抹笑,回凌曦一句。

    為她,失去一命,值得!

    摀住胸口,雲瀾心下對自己道。

    巨蛇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張大的口中,沒再往外噴毒霧。此刻,它也已傷痕纍纍,滿身是血,疲憊不堪,它知道再戰鬥下去,它必會死在那倆矮小異類的手上,於是,它嘴裡嘶吼出聲,拖著殘敗的軀體,迅速竄入花木草叢中,「跟上它,跟上它就能找到赤煉果!」雲瀾對凌曦說道。

    「嗯。」凌曦點頭,攙扶雲瀾緊跟巨蛇之後。

    熱氣,果香之氣,血腥之氣,伴著涼涼的風,一陣陣吹來,「雲瀾,你看前方是不是有處深谷?」凌曦目視前方,見有微熱的紅光閃現,不由猜測道。

    「等會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雲瀾溫聲回凌曦。

    似是感應到有異類跟隨,巨蛇回過頭,血淋淋的身子撞到一塊大石上,口中又一次嘶吼出聲,朝凌曦和雲瀾不管不顧,亡命地撲了過來,「它好像要與咱們拚命!」凌曦攙住雲瀾的胳膊,齊提氣,縱身而起,落在一棵粗壯的枝頭上。

    「亮紅光的地方,肯定就是赤煉果樹生長之地,要不然,它不會這麼拚命。」雲瀾笑了笑,看向凌曦道。

    「看它這發瘋的樣子,估計是。」

    凌曦附和一句。

    巨蛇殘軀一抖,口中噴出一股極為濃郁的毒霧,頃刻間,凌曦與雲瀾所站的大樹被那毒霧腐蝕枯萎,就這還不為過,巨蛇用它的腦袋,撞上樹幹,「卡嚓」一聲響,大樹倒地,雲瀾和凌曦相攜,飄離枝頭,落於距離巨蛇數丈外的大石上,「咱們一起發力,襲向它!」雲瀾目中冷芒畢現,凌曦點頭,「開始!」隨凌曦音落,二人催動體內的真氣與靈力,互看對方一眼,逐雙掌發力,擊向巨蛇。

    濃郁的毒霧自巨蛇口中噴出,卻在瞬間被凌曦與雲瀾的掌力反掃回去,「嘶嘶」吼叫過後,巨蛇嘴裡漸漸發不出聲響,殘軀被襲向它的強勁掌力擊的向後飛起,接著落於紅光之中,「快,我們過去看看!」

    凌曦說著,與雲瀾提氣飄向紅光之源。

    「好深的崖谷!」巨蛇的身體快速地向下墜*落,「下面映出紅光的熱源應該是岩漿!」凌曦低語道。

    「那就是赤煉果樹,咱們得想法子摘到果子!」雲瀾瞅著泛出紅光的深谷看了片刻,手指崖壁一棵有成人手腕粗的果樹,道:「看,那閃著晶亮紅光的三個小點,就是赤煉果,只有三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凌曦看去,不由皺起眉頭:「那崖壁甚是光滑,連個手抓的地方都沒有,要怎麼下去啊?」

    「我來想法子。」雲瀾眼瞼微垂,尋思片刻,轉身朝周圍看了看,道:「我有法子了,你稍等一會。」

    凌曦點頭應聲。

    要怎麼摘啊?待雲瀾腳步聲走遠,凌曦盯著崖壁上的那顆赤煉果樹,食指摩挲著下巴,思量著一切可行的法子。

    那棵赤煉果樹距離她現在站的位置,有百十米距離,若是有能夠攀爬之地,順著崖壁下去,她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摘到赤煉果,問題是,光溜溜的崖壁,根本就沒下腳的地方,唯有那棵從壁縫中生長出的赤煉果樹。

    有了!凌曦一拍腦門,亮出腕部經她改良過的纜索來,這纜索是她從現代帶過來的,原先是安裝在腰間的皮帶上,供她攀爬高處用,自從有輕功傍身,此物便失去用途,沒想到被她閒來改造後,現在竟派上用場。

    纜索很細,但卻韌勁十足,用刀砍不斷,用火燒不斷,固定在腕帶上,只需輕按一下,立時彈出,頂端連著一枚精緻結實的爪子,但凡爪子凌空而出,就會張開,伸展,回袖時,則會歸攏在一起,似朵金黃的桔花,裝飾在腕帶上,摸了摸腕帶,凌曦又搖了搖頭,若是用這纜索去勾赤煉果的枝條,一個不慎,赤煉果豈不是要掉進深不見底的崖谷,進而融於岩漿之中?

    三顆,僅三顆赤煉果,經不起她冒險嘗試。

    放下心中的想法,凌曦長歎口氣,轉身就見雲瀾手裡拎著一捆編好的籐條,正朝她走來,「用這個,我下去到崖壁上採摘赤煉果。」雲瀾指了指綁在腰部的籐條,語聲溫和地對凌曦說道。

    提步迎上雲瀾,凌曦用手使勁扯了扯,發現籐條很結實,笑著道:「這法子可行,我下去,你在上面。」

    「我下去,你在上面吧!」

    雲瀾不贊成凌曦去摘赤煉果,下面太危險了,弄不好,籐條若是突然間斷掉,人就會墜*落而下,絕無一絲活命的機會!

    他不能讓她冒險。

    「還是我下去吧,我力氣小,萬一拽不住籐條,豈不是會害得你沒命,指不定,連我自個也會掉下去呢!」為她,他已身受內傷,絕不能讓她再冒險,凌曦眸中神色堅定,語聲卻尤為柔和,細聽之下,她的言語中,竟還夾雜了些許俏皮的意味。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有事!」說著,雲瀾的手攥住籐條,不顧身體虛弱,催動靈力灌注籐條之中,「我很輕的,你無需動用靈力的!」凌曦邊往腰間繫籐條邊勸說雲瀾,至純的靈力閃著晶亮的光芒,注入籐條中她瞧在眼裡,很是過意不去,雲瀾唇角泛出抹溫潤的笑,道:「這樣保險些!」

    男子的力氣比之女子自然要強勁些,他在上,一定會拽住她,不讓其墜*落至岩漿中!

    「我準備好了。」繫好籐條,凌曦將袍擺扯起別於腰間,「我再看看。」仔細將凌曦腰間繫好的籐條檢查了遍,雲瀾又動手繫緊,這才道:「記住,一定要小心,三顆能摘到一顆,就立刻喊我一聲,我便拉你上來!」

    「我知道的,能摘得一顆,我立馬喊你!」若因貪多而出個危險,確實得不償失,凌曦點頭,「那我下去了。」

    「別急,把這個帶上。」雲瀾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玉盒,道:「這是暖玉製成的,赤煉果一摘下,須第一時間放置在這暖玉盒中,這樣才能保它新鮮,不至於失其功效。」凌曦接過暖玉盒,揣進懷中,點頭嗯了聲。

    找好位置,雲瀾緩步走過去,牢牢固定好身形,望向凌曦道:「可以了,」頓了頓,他又叮囑道:「一切多加小心!」

    「放心,我會的。」

    笑了笑,凌曦開始順著崖壁下滑。

    雲瀾手中的籐條,慢慢的往下放著,他神色專注,生怕籐條另一端的人兒,有個什麼危險,夕陽西斜,這都快過去兩刻鐘,怎還不見人兒出聲?還沒夠到赤煉果樹嗎?若不是手上的籐條有著下墜的力道,雲瀾只怕早已站不住。

    「雲瀾,到了,到了!我這就摘赤煉果!」凌曦興奮的聲音自崖下傳來,「小心些!」雲瀾聽到凌曦的聲音,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我知道的!」凌曦在下面回雲瀾一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夠枝條上掛著的赤煉果。

    生怕手上力道過大,赤煉果脫落枝條,掉至谷中,好紅,好剔透,打眼一看,與現代水果市場上賣的聖女果很像,不過,比之聖女果,這赤煉果要小上很多,一顆果子,只有兩滴汁液,想到雲瀾說過的話,凌曦只覺這赤煉果真特麼地太珍貴了!

    靠近,再靠近一些,夠到了!心下一喜,凌曦輕輕地摘下一枚赤煉果,另一隻手忙從懷中的衣襟內取出暖玉盒,將摘得的赤煉果放置到裡面,本想再摘上一棵以防萬一,卻看到剩下的兩顆赤煉果,要想夠到,難度係數實在太大,遺憾地歎了口氣,凌曦把暖玉盒放回衣襟內,仰起頭朝上面喊道:「雲瀾,好了,我摘到赤煉果了,你往上拉吧!」

    雲瀾高聲回她一句,手上開始使力,將手中的籐條往上拽。

    剩下的兩顆果子,摘不到難道要留給幽冥那個大魔頭?心念劃過,凌曦催動真氣,揮掌直接劈向那掛著另外兩顆赤煉果的枝條,卡嚓一聲響,枝條斷落,連帶著那兩枚果子,墜向紅紅的谷底。

    「雲瀾,你膽子倒不小,竟帶人入幽冥島盜取本尊的赤煉果!」煜冰冷的聲音在崖上響起。不能讓她有事,絕對不能讓她有事,聽到煜由遠及近的聲音,雲瀾腦中只盤旋著一句——不能讓她出事!

    他加快速度,往上拽凌曦,可突然間,他動不了了,且週身沒了力氣。

    真氣與靈力,全在一瞬間被那人給封了住,怎麼辦?雲瀾焦急的額頭直冒冷汗,怎麼辦?就讓她掉在崖壁嗎?長時間下去,籐條肯定承受不住她的力道,到時,她必會墜入那岩漿之中,「無論你想怎樣,請放過她!」不得已之下,雲瀾朝空說出乞求之語。

    是的,他在乞求,乞求對方不要傷害凌曦!

    夜幕漸漸落下,一抹頎長的黑色身影,才出現在雲瀾面前。來人是煜,與往常一樣,他週身包裹在黑色的長斗篷之中,「告訴本尊,你為什麼要如此做?」神秘人?崖上與雲瀾說話之人是神秘人嗎?凌曦秀眉緊蹙,以她的直覺,她懷疑說話之人有可能就是神秘人。

    他是魔尊幽冥,神秘人是魔尊幽冥,凌曦心裡念叨著幽冥這個名字,明眸中登時湧滿恨意!

    她,及聶府一門,還有璟,何時惹到他,致其對他們下狠手?

    所有的一切,是他做的麼,他是否就是神秘人?

    憑直覺懷疑是,但要落實,還需證據。

    「我只不過是想救人罷了!」

    雲瀾緊攥住手中的籐條,強讓自個鎮定下來,淺聲回道。

    「救人?你想救璟王,就因為他是你的相好嗎?」煜的聲音充滿譏刺,「還是說你對另外一個人動了心思,幫他摘得赤煉果,給璟王服用?」雲瀾沒有出聲,煜又道:「說不出來了嗎?告訴本尊,夜妖與聶後,以及曦貴妃是不是同一個人?」

    「你不覺得你太過執著了嗎?」雲瀾淡淡道:「夜相是男子,且聶後和曦貴妃皆身死多年,他怎麼可能是她們!」

    「不說是吧,很好!」煜勾起唇角,道:「不說,我就立刻讓姓夜那小子消失!」說著,他抬起手,指尖劃出抹赤紅之光,「你為何非要這麼做?」

    煜注視著他的雙眼,語聲邪佞道:「為何?本尊有必要告訴為何嗎?說,他與聶後,還有曦貴妃是不是同一個人?這是本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雲瀾心中苦笑,若是他說了,她就能轉危為安麼?

    眼前的境況下,說與不說,其結果是一樣的。

    死,如魔般的他,要的就是璟痛苦,她若身死,璟還能承受住打擊麼?

    還有他,她若死去,他能承受住打擊麼?

    「看來,你是不想回答本尊了!」冷冽的聲音一出,煜指尖縈繞的赤紅之光,倏地劃出,逕直襲向那緊繃的籐條,雲瀾怔愣的一時間忘了反應,待他回過神,張嘴就大喊:「不!」這一聲淒厲至極,痛苦至極!

    淚自他眼裡滑落而出,他想喊第二聲,想喊第三聲……,想喚凌曦的名字,張開的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雲瀾,我沒事!」凌曦響亮的聲音自崖下傳來,隨之,一抹青衫飄上了崖頂,就在籐條斷裂的那一剎那間,凌曦按下腕部的按鈕,精細的纜索直衝向崖頂,然後沒入到一塊巨石的縫隙中,借力,凌曦雙腳在崖壁上輕輕一點,人立刻如只仙鶴,伸開雙臂,自崖下飛了上來。此刻,她已有七八成把握,料定魔尊幽冥就是神秘人!因為她聽到了他和雲瀾之間的對話,若他不是,就不會問出她與聶後,還有曦貴妃是不是同一個人?可是,他問這些,又是為得什麼?

    凌曦不解。

    雲瀾以為自個眼花,流著淚怔怔地看了凌曦片刻,才語聲嘶啞道:「你沒事你沒事,你沒事就好!」

    「他沒事,你有事了。」煜說著,以極快的身法,飄至雲瀾身旁,掐住他的脖子:「知道麼?本尊被你今日之舉,徹底的激怒了!」

    「放開他!」凌曦眸光冰冷如劍,怒視著煜道。

    鬆開雲瀾的脖子,煜看向凌曦,邪笑道:「放開他?只要你乖乖的和本尊走,本尊不會對他怎樣!至於放不放過他,就看你後面的表現了!」說著,他雙掌輕輕一拍,立時有兩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面前,跪地道:「叩見魔尊!」

    「起來吧,」抬手,著兩名不知是妖,還是魔,亦或是江湖中的敗類起身,煜言語清冷道:「押他到大殿,好好招呼招呼!」

    「屬下遵命!」

    那倆鬼魅般的黑影刷地站起身,分別架起雲瀾的一隻胳膊,瞬間不見了蹤影。

    「不想他受苦,就跟著本尊走吧!」瞥凌曦一眼,煜緩緩轉身,踩著冷寂的月色,朝他的殿宇走去,緊了緊隱在袖中的粉拳,凌曦垂眸,扯掉繫在腰間的籐條,然後收起腕部的纜索,抬起頭,望向煜走遠的背影,定定地注視片刻,才提步跟了上。

    因幫她,雲瀾才被對方制住,她不能不顧他的安危。

    再者,要想解出心底的所有謎團,她也得跟上對方!

    聶府一門慘死,她被後宮妃嬪算計身死,以及璟身上發生的事,這些種種,真得是這魔尊幽冥一手操縱的嗎?

    若是,他為何要這麼做?

    若不是,那暗中的黑手又是誰?

    凌曦在心裡反覆自問。

    三天前的洛城,早朝上,璟沒有看到凌曦的身影,心下不由一慌。

    她怎麼沒來上早朝?是風寒沒好?不對,他有運功給她除去體內的寒氣,再者,昨日她有上早朝的,帶著各種不安,散朝後,他回到王府,呆在竹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至夜幕落下,提起輕功,就飄向夜府。

    屋裡沒有燈火,這麼早就睡下了嗎?

    輕推開屋門,璟提步進屋,藉著月色,卻發現床上根本就沒人。

    「去哪裡了?曦兒你去哪裡了?」出屋,站在院裡,璟低喃出聲,忽然,他似是想到什麼,運起輕功,瞬間沒了蹤影。他要去皇宮,要去找皇帝,朝臣未上早朝,肯定要告假,宮門已關閉,璟直接越過宮牆,朝軒帝住的寢宮飄去,「璟王爺……」侍立在軒帝寢殿外的宮侍,看到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面前,先是一怔,接著忙躬身行禮。

    宮門已關閉,璟王怎這會子進宮?

    「皇上安寢了嗎?」

    步至軒帝寢殿門前,璟聲音清冷,問向他行禮的宮侍。

    那宮侍恭謹回道:「這個奴才不知。」

    「通傳。」

    璟瞥那宮侍一眼,冷聲道。

    「是。」那宮侍應聲,推開殿門,片刻後,出來道:「回王爺,皇上尚沒歇息,請王爺進殿敘話!」

    「本王知道了。」進到殿中,璟直接步向內殿。

    「璟!」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軒帝眼裡閃過抹欣喜,從龍床上坐起,望向內殿門口喚了聲,「臣弟見過皇上!」看到軒帝著一襲寬鬆的白袍,坐在龍床上,璟行禮道。

    「坐,」手指桌旁的椅子,軒帝笑得一臉溫和,見璟站在原地不動,他濃眉微皺,道:「有話坐下與皇兄說。」音落,他下床走到桌旁,斟滿兩杯茶水,「喝口熱茶,咱們兄弟倆坐著好好說會話。」

    貴氣而優雅的舉止,俊逸而柔和的面容,這一刻的軒帝,若是被後宮嬪妃看到,怕是個個心如鹿撞,想著法子讓其chong幸!

    「她今個怎麼沒來上早朝?」

    璟沒有接軒帝的話,出言問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他?」軒帝與璟視線相對,「你是問夜卿家對吧?」璟沒出聲,軒帝接道:「夜卿家昨日早朝散後,到御書房見朕,說有些私事要辦,十多天後會返回京城。」

    「她離開京城了?」璟語聲微有些急切,使得軒帝不由一怔,眼裡湧出抹疑惑,道:「璟,你不是和夜卿家分開了嗎?」

    「我說了我的事,你和母后無需多問,也無需插手。」

    冷然的話語,刺得軒帝的心微微一痛,「皇兄沒想插手你的事,只是你既然已和夜卿家分開,就別再與他牽扯不清。」忍住心下的不適,軒帝落座於椅上,言語溫和道。

    「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於軒帝說的話,璟沒再搭理,而是問起凌曦的去向來。

    軒帝搖頭:「這個他倒沒說起。」

    「臣弟告退。」揖手一禮,璟轉身準備離去,軒帝道:「璟,看你的樣子,不會是夜卿家出什麼事了吧?」

    身子一震,璟回頭望向軒帝,眸色認真道:「她不會有事,我不會讓她有事!」軒帝目中疑惑更甚,「璟,皇兄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是在乎他,就不會發生前日之事,更不會在昨個的朝會上,對他態度冷然。」

    璟眸中蘊出抹痛色,語聲低沉道:「我之所以那麼做,都是被逼的!」後半句話,他幾乎咬牙說出,頓了頓,他提步走向內殿門口,「我去尋她。」軒帝眸光黯然,望向璟的背影,道:「璟,你別急,夜卿家說了他事一辦妥,就會立馬趕回京城。」明明很希望兩人不要再有牽扯,明明很希望那抹離去的身影,能多留意他一眼,卻還是違心地出言勸他放寬心,軒帝只覺心裡苦澀難耐,好想找個人傾訴一番。

    離開皇宮,璟緩步行走在街上,想著凌曦可能會去的地方,以及她要辦的事是什麼?

    煜,她該不會是去找煜了吧?可煜在哪裡,他都不知道,她能去哪裡找?再有,煜的事,她壓根就不知道,不知道煜就是神秘人,因而找煜的可能性不大。

    又不對,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該不會是以為他又失憶了,才會不理她,對她冷然以對,去尋什麼所謂的解藥去了吧?

    解藥?她能到哪裡去尋解藥?

    幽冥島,她會去幽冥島嗎?曾經他有帶她去過幽冥島,說哪裡聚集著天下所有的毒藥,同樣的,也就有這些毒藥對應的解藥。那時,為寬她的心,還有就是他為楚帝診脈,探出其所中之毒,與幽冥島有關聯,才出言說的。

    單純如她,就信了他的話,並求他帶她前往幽冥島。

    楚帝中毒,幽冥島,她的死,聶府一門的變故,還有他身上發生的事……,想到這,璟眸光驟時冷若冰霜,煜,是你,對不對,全是你做的,對不對?

    魔尊幽冥就是你,為了讓我痛苦,你布這麼大的一個局,對不對?

    理順這些關節所在,璟的心倏然一緊,身形拔地而起,急速飄向城外!

    「曦兒,傻瓜,你個傻瓜,若煜真是魔尊幽冥,你豈不是自投羅網!傻瓜,不可以出事,我不允許你出事……」璟這一刻好擔心會再次失去凌曦,擔心煜就是魔尊幽冥,進而做出傷害凌曦之事,「煜,我不管你是魔尊幽冥,還是與我血脈相連的兄弟,只要你敢傷害曦兒,只要你敢……,我必血洗幽冥島!」璟心下暗忖。

    幽冥島上,月色清冷孤寂,凌曦跟在煜的身後,向那所謂的殿宇走著,「你為何從頭到腳都包裹在斗篷中,是因為長得很嚇人嗎?」或許太過於靜寂,凌曦不由出聲問走在她前方不遠處的那抹黑影。

    她的聲音輕輕淡淡,不帶有絲毫情緒在裡面。

    頓住腳,煜邪魅的聲音傳來:「你想看本尊的樣貌?」

    「我有說過嗎?」凌曦唇角勾起,言語中帶了絲戲虐,「樣貌乃天生父母給的,好看也罷,難看也罷,不過是副皮囊罷了,有什麼好在意的?要我說啊,你應該不是因為難看嚇人,才遮掩住面容,而是長得太過於好看,覺得難為情,才不得已戴上面具,用一件黑不溜秋的大斗篷,將自個裹了個嚴實,你說我說得對嗎?」

    「你在取笑我的樣貌?有沒有人說過你膽子很大?」

    煜頓住腳,凌曦自然也停了下來,道:「我向來膽子大,要不然,也不會應下你的話。」

    「告訴本尊,你的真實性別。」

    煜的聲音竟帶了絲笑意,不過,那笑的意味是什麼,怕是只有他自個才知道。

    「我是男是女,尊貴的魔尊大人看不出來嗎?」凌曦明眸中劃過抹精芒,道:「話說,你問雲瀾,我與楚帝的聶後,還有他的曦貴妃是不是同一個人,這是怎麼回事?你認識聶後,認識曦貴妃?我知道我長得雌雄莫辯,可不知道自個的容貌,竟與楚帝的聶後和曦貴妃長得相似,哦,不對,你問雲瀾,不是說我們三個人長得相似,而是說我們三人是不是同一個人,好奇怪哦,她們兩個都已死多年,我一個大活人,且風華正茂,且堂堂一個男兒,咋就能與她們是同一個人呢?不解,很不解!」

    凌曦邊說邊不停地搖頭。

    「不愧是名動天下的少年英才,真會裝!」煜說著,繼續朝前走。凌曦眸光閃了閃,亦提步前行,道:「裝?我裝什麼了?告訴你,我這人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不會不懂裝懂!」

    「巧舌如簧。若是本尊拔了你的舌頭,你還會這麼喋喋不休地說下去嗎?」

    「巧舌如簧?」凌曦接住煜的話,不急不緩道:「你可真抬舉我,我這人還有個優點,就是不喜多言,除非遇到投緣之人,才不免多說兩句。」

    煜哼聲道:「投緣?你想說你與本尊投緣,等會怕就不會這麼說了。」

    「你要殺我?為何?」凌曦出口之語,淡然而無懼:「是因為璟王嗎?」

    「本尊有說要殺你嗎?你這麼有趣,留在這幽冥島陪本尊解解悶,並為本尊偶爾暖暖床,想來很不錯。」

    「你在逗我玩呢吧?若是我不答應呢,而且啊,我可是個男人,不好你那一口!」

    凌曦唇角翹起,出口之語略有些譏嘲。

    「來到本尊的地盤上,由得你做選擇嗎?」煜再次頓住腳,緩緩轉身,「你是不是很想看本尊的樣貌?」

    明眸眨了眨,凌曦與煜視線相對,唇角浮出抹笑:「你怎麼突然間問這個?」話題倒是轉得蠻快,她是有想過看他的樣貌,但那是一開始的念頭,這會子,她可沒想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煜一動未動,只是盯視著凌曦的雙目,倏然,那裹在他身上的大斗篷,化為無數個碎片,如雪花般飄落,緊跟著,他遮住容顏的面具,被他取下。

    明亮的月華下,他的面容,他的衣袍,他從頭到腳的所有一切,全現於凌曦面前

    「你……」

    凌曦愕然了住,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仿若看到世間什麼可怕之物,從而受到驚嚇,卻又不像是,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魔尊?

    他怎麼會被世人稱之為魔尊?

    要她說,眼前之人是仙尊,也不為過!可是,可是,他為何長成這個樣子?

    紫袍紛飛,是的,站在她眼前不遠處的那抹身影,那個叫幽冥,身材頎長挺拔的男子,身穿一襲紫袍。

    他的眸子幽藍如海,她才發現,還有他的長髮,那過膝的長髮,微卷的長髮,散落於腦後,宛若一道傾瀉而下的藍色瀑布。

    對,是藍色的,他的眼,他的發,都是藍色的。

    詭異,不對,不詭異,他的眸,他的發,皆是藍色並不詭異,詭異的是,他的樣貌,與璟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亦或是說,她的陽兒,簡直是眼前之人的縮小版!

    退後兩步,凌曦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你與璟有著怎樣的關係?」她的聲音很低,低得很不真實,她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懼,她只是心驚,對,就是心驚,心驚對方怎會與她的愛人和她的孩子,長得如此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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