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7 蹊蹺(一萬二) 文 / 軒之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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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落,她欲抽手離開,卻還是從璟的大掌中抽離不出。
長長歎了口氣,凌曦只好無奈道:「好吧,我坐在這再陪你一會!」
其實,璟在凌曦進到屋裡時,就已轉醒,奈何他不敢睜開眼,他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會擁凌曦入懷,更怕自個腦抽筋,冷聲著凌曦離開。
他渴望凌曦的靠近,渴望凌曦用那柔和的目光注視他,愛戀他。
聽著那一句句發自內心的話語,聽著那一句句愛的表白,他週身血液沸騰,想睜開眼,攬人兒入懷,大聲說:曦兒,愛你,我從沒後悔過,哪怕你以前對我的愛視若無睹,我也愛的深厚,愛的無悔!然,在聽到凌曦說到煜時,璟退卻了,他不敢睜開眼,不敢面對凌曦清澈的雙眼。
她懷疑煜是他的兄弟,說煜是陽兒的成人版,說煜可能就是神秘人……,這些種種,全是璟心中所擔心的,直至凌曦說出她理解他,說他不說,她便不問,璟才算是舒了口氣。
人兒用纖細而柔和的指尖,輕輕地描繪著他的容顏,他一顆心全被溫暖和幸福包圍著,好想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
卻不成想,那只是他的傻念。
時間流逝,不可逆轉,怎會為他,為這世上任何一人停下來?
她要走,要回夜府,情急之下,他的手伸出錦被,一把抓住她的柔荑。
月光明亮,穿過枝杈,透過窗紗,正好落在璟的g上,隱隱約約間,璟俊若天人般的面容,越發顯得清逸絕塵。
「璟……」凌曦輕喚了聲,試著再次抽手,夜已深沉,她必須得回府了。她的視線落在璟的大手上,不知璟在這個時候,星目緩緩睜開,正專注地望向她。
月華落在她的身上,她長髮被玉簪束於腦後,夜風透過窗紗吹入,髮絲飛揚,寬袖飄動,真若謫凡仙子,聖潔無比。
「曦兒……」
唇角微動,璟喚出聲,緊跟著,伸出另一隻手臂,攬住凌曦的肩膀。
剎那間,凌曦猝不及防的撲入他懷中。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否是幻聽,璟愛戀的吻已落下……,霎時,凌曦的雙眸難以置信地猛然睜大,渾身一僵!
他醒了?他是一直都清醒著,還是在她說話的間隙醒轉了過來?亦或是,他剛剛醒轉?可無論是哪種,凌曦只覺委屈不已,晶瑩的淚珠猶如斷線般落下,滴在璟的臉上,再滑至他的唇中,「曦兒,你哭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熱切的吻,漸漸停了下來,璟攬著凌曦從g上坐起,背靠g稜,目中有歉疚,有懊惱。
「別說對不起,別對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是我……」凌曦搖頭,出口之語沒半點責怪璟的意思,但多日來的委屈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璟看到她這個樣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道:「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說著,璟的吻落在凌曦的臉上,呢喃道:「別怪我好麼?也別問我是因何才會至此,你只需知道,我是愛你的,世間之人,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最想呵護在臂彎中的,也唯有你!」愛人的呢喃之語,使得凌曦不由伸出雙臂,環住璟的脖頸,哽咽道:「我不怪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你不說,我不問。」
璟愛戀地撫著她腦後的髮絲,語聲沙啞道:「等我,等我把一切解決了,就告訴你緣由,一定要等我,也一定要相信我!」
「嗯。」凌曦點頭。
等多久,她都願意等,他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她沒理由怨怪他,她信他,一直都深信不疑!
凌曦如是想到。
夜入初更,雲瀾睡不著,拉開門,緩步走到院裡,這竹苑很大,周圍種植著不少的竹子,月下,竹影斑駁,地上隨處可見。
她走了麼?雲瀾輕倚在一棵有成人手腕粗的竹子上,望向璟的屋子。
沒有燈光,想來她真的是走了,沒來由的,雲瀾心裡頓覺舒服不少,可下一瞬,他目中神光一怔,跟著嘴角牽起抹苦笑來,只見璟的窗內燃起了燈火,且一抹纖細的影子在屋內走動。她沒離開,她還在璟的屋裡。
雲瀾感到心神煩躁異常,挪開視線,不再注視那扇映出倩影的窗戶。
屋內,凌曦從桌上倒了杯茶水,至g邊,柔聲道:「這水有些涼了,要不我喚安順給你……」不等她說完,璟接過她手中的杯盞,一口飲盡,笑了笑,道:「無礙的。」凌曦將他手中的空杯子放回桌上,語聲輕柔,「你還病著呢,喝涼水總是不好的。」
璟拉過她的手,坐在身側,目中神光柔和而溫暖:「看到你,我什麼病都沒有了,別擔心!」她的美他是知道的,雖然眼前的她真容被掩蓋著,但他眼裡的她,映出的卻是她絕美若仙子般的容顏,出塵脫俗,明眸若水,散發出於他來說,致命的誘*惑,他的視線一刻也無法從她的臉上挪開。看著看著,璟的喉結不由滾動了下,隨之,溫暖而柔和的眸光,漸漸變得熾熱起來,且有愈來愈濃烈之勢。
他在靠近,靠近眼前的人兒,「璟……,我該回府了!」凌曦看到愛人眸光熾熱,距離她越來越近,不由開口道。
「留下來。」長臂一攬,凌曦的身子再一次猝不及防地跌入璟懷中,這人,這人是怎麼了?不是生病了麼,力氣卻與平常無二樣,讓她短短時間內,一連兩次猝不及防地跌入他懷中,推了推攬住自己的愛人,其結果,仍被對方緊緊地抱在懷中,未有一絲鬆動的跡象。
「留下來,留下來陪陪我!」
璟再次出聲,渴求道。
他愛意濃郁的目光,他嘶啞渴求的話語,凌曦又如何能拒絕得了?但是,但是以他目前的狀況,她留下來,會發生何事,不用想都知道,凌曦長睫微微顫動了兩下,道:「你乖乖睡覺,我就留下來陪你!」太過直白的話,她說不出口,只能這麼隱晦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璟星目中閃過抹精光,點了點頭:「只要你留下來,我什麼都聽你的。」他說的很認真,看不出有一絲作假。凌曦望著璟溫柔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一會可不許耍無賴!」璟搖了搖頭:「不會!」
在這一刻,凌曦只覺心中多日來的不適,全然消散不見,他們重歸於好了,雖然只能在暗地裡彼此真情相對,但她已經感到很幸福,很滿足。
熟料,就在凌曦陷入自個的思緒中時,璟的吻,慢慢的,自她的耳垂,落至她的臉,再至她的朱唇,凌曦一怔,仰起頭望向璟:「璟,你……」璟眸中熄滅的熾熱,比之剛才燃燒的更為濃烈,他語聲嘶啞道:「我身體沒事,別……別拒絕我……」拒她再入住王府,他的心當時既痛又不捨,然,他沒法子,為保護她,他只能那麼做;朝堂之上,明明很想望向她,很想給她一個溫暖g溺的眼神,卻要極力壓抑著自己,與她保持距離,冷漠相對,傷她,他更痛;幽冥島,看到她受傷,衣衫染滿鮮血的樣子,他想衝上前擁抱住她,說沒事,沒事,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終了,他非但沒安慰她,反出言相譏,並揮掌擊飛她……
想起那些過往,璟攬住凌曦的臂膀,就禁不住越發收緊。
燈火搖曳,愛濃郁,月華如水,室內氣氛動人,凌曦到嘴邊的話嚥回喉中,她拒絕不了,拒絕不了璟的要求,她也好想他,這些日子,她相信,他與她一樣,都處於一種苦澀而漫長的煎熬中,她笑了,那笑如晨風中的百合,醉人得緊!
璟本就激盪不已的心湖,在她這抹笑容下,更泛起層層漣漪,「曦兒,你好美!」他的吻已經有點瘋狂了,臂部一用力,便帶著凌曦倒在了*上,接著,他揚手輕拂,屋內的燈火驟然熄滅,僅有如水的月華脈脈流轉,為他們身心交融的愛戀作見證。
凌曦身子一陣陣的輕顫,週身似被萬蟻噬咬,每次,身旁的他每次都是這樣,像是永遠對她愛戀不夠,璟的吻在繼續,而他的手也沒閒著,感受到懷中的人兒情動,他的手撫至凌曦纖細的腰身上,繼而解8開她腰間的錦帶。
青衫飄落,帷幔隨風蕩漾,他俯身而上……
環住愛人的脖頸,一段時間的漠然以對,令他們都想要彼此更多。
但,凌曦仍顯稍許羞澀,並帶著一絲擔憂,她怕他們這般癡纏,對璟的身體不好,因此,她沒有很好的配合璟。
屋內動人的氣氛,悄然升溫……
璟加深彼此間的吻,卻感到人兒似有心事,於是,他慢慢抬起頭,語聲沙啞道:「怎麼了?」凌曦柔情似水般的明眸,與他視線相對:「你的身體還沒大好呢!」璟低下頭,在她的紅唇上輕咬了下,道:「我不是說了麼,看到你,我的病就全好了,放心,我沒事……」說著,他又咬了一下凌曦的紅唇,接著再度深吻,繼續之前的癡纏。
凌曦微微錯愕了下,明眸大睜,任璟吻著自己。
「曦兒,閉上眼……」愛人的聲音傳入耳裡,凌曦乖覺的闔上雙眸……
夜色寂靜,屋內不時傳出的喘息聲,很久才慢慢肖止。
雲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聽著那入耳的聲音,心下除過苦澀,再無其他。
「曦兒,答應我,一定要等我,一定要信我,待我把一切處理妥當,就對你解釋緣由!」凌曦已進入夢鄉,璟側身而睡,撐著頭,注視著她,一字一句低語道。
「嗯,」凌曦迷迷糊糊的應了聲,「我等你,我信你,我永遠信你……」望著人兒一張一合的紅唇,璟g溺一笑,起身下g,俯身為凌曦掖好被角,然後腳步輕緩,步至屏風旁取下一件大氅披在肩上,輕拉開門走到院中。
「這麼晚了,怎麼站在院裡吹冷風?」行至雲瀾身披,璟啟唇問了句。
雲瀾在璟房門拉開的一瞬間,轉身看向了別處,這會聽到璟的聲音,慢慢轉過身,朝他輕淺一笑:「白日裡或許睡得多了,到了晚間,就有些睡不著,便在院裡隨便走走。」於雲瀾說的話,璟只是點了點頭,良久,他道:「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好多了。」
雲瀾望向天際上的圓月,淺聲回璟。
「謝謝你找她來看我!」唇角吸動,璟謝道。
人兒能來王府看望他,必是身旁這抹白衣有去找過她,否則,以她的性子,及對他的愛戀,絕不會冒然來王府,從而致使他心下動怒。
雲瀾,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子?璟亦望向圓月,默默地思索:抑制自己的感情,勸說喜歡的女子,去看望情敵,沒有足夠的心胸,根本沒法做到!
他的愛是無私的,是無慾無求的,與以前的他一模一樣,不,比之他,身旁的這抹白衣,他的愛更無私,更值得人欽佩!
「你我之間需要說謝麼?」雲瀾勾唇一笑,道:「就算我不去,以她對你的感情,想必也會來王府看望你的。」璟遙望明月,目中神光幸福而滿足:「被幼小的她救下那刻,我就發誓,要保護她一生不受傷害,結果,我還是讓她死於非命。我喜歡她,可她有喜歡的人,我只好在暗中默默地守護,但那人不知珍惜她,我看著心裡不好受,卻無能為力,終了,我抱著她冷冰冰的屍體,回到朝國。
我愛她,愛她勝過我的生命,所以,再次擁有她,我發誓,任何人也別想傷害她,哪怕那人是我的兄弟,也不可以!你不知道,當年那場宮廷政變有多麼的慘烈,我和煜,還有皇上,當時年歲都尚小,在政變中逃離皇宮,躲避叛軍殺戮,年少的我,和煜就是在那會失散的,
我想著法子逃跑,餓了,人家給什麼我就吃什麼,反正只要能活命,我什麼都吃,那一年我真得吃了不少的苦,不知不覺中,我竟逃到了雲國,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麼小的我,竟能千里迢迢的逃至他國?
呵呵,被父皇派出的暗衛找到時,我也很驚訝呢,驚訝自己是怎樣逃出國,流落於他國之中。
我又累又餓,滿身髒污,暈倒在一大戶人家門口。
待清醒時,得知是隨母親出屋訪親回府的她,說服母親救我到府中,並著家人請大夫為我診病。
離開時,我沒有與她打招呼,因為我的身份不能隨便透露給外人。
回國後,我嚴格要求自己,好讓自己早日強大起來,因為我要守護她,直至她幸福喜樂的嫁入夫家。
沒曾想,隨著歲月推移,暗中守護她的我,卻對她動了情……」聽著璟敘說的往事,雲瀾語聲輕緩道:「她是個好女子,即便不能與她攜手一生,但能默默守護她,也是種難得的幸福!」
璟歎道:「是啊,我當時就是那麼想的。歲月匆匆,一晃多年過去,她重活一世,我和她終於走在了一起,說來,跟做夢一般!」
沉默良久,雲瀾收回目光,看向璟,道:「好好珍惜她!」頓了頓,他接道:「待煜王的事料理妥當,我會離開朝國。」
「離開?」璟微愕:「離開朝國,你要去哪裡?難道要回西海?」雲瀾搖了搖頭:「我想四處轉轉,走哪到哪吧!」
「是因為我和她麼?」璟與雲瀾四目相對,言語真誠道:「你沒必要這樣的,你是什麼人品,我知道,再者,你到時突然間離開,她怕是會多想的!」雲瀾笑了笑:「別多想,我離開,並不是因為你們,再者,我現下也僅是隨口這麼一說,到時究竟要不要離開,還說不定呢!」
「這就好,」璟抬手在雲瀾肩上輕拍了拍,道:「時辰不早了,回屋睡吧!」雲瀾點頭,與璟先後轉身,朝各自的屋緩步行去。
推開門,璟隨手輕閉合在一起,隨之走向g邊,他沒有直接上g,而是將大氅搭至屏風上,然後運轉內力,待身上暖和了,才掀開被角,躺在了凌曦身側,攬人兒入懷,輕吻其散發著淡淡清醒的髮絲,低喃道:「與雲瀾相比,我是幸運的,終與你攜手走到了一起。他……,但願他未來能遇到位好女子……」像你這般美好的人兒,世間可還有?璟唇角浮出抹苦笑,或許,或許雲瀾這一生怕是要在孤獨中度過了!
斂回思緒,璟一手摟著凌曦,一手輕撫著她的秀髮,忽然,感到人兒的手,緊緊摟在了他的腰間,他笑了,那笑尤為幸福!
時間在靜寂的夜中無聲無息的流逝,隨著凌曦均勻的呼吸聲,璟亦進入到夢鄉。
當凌曦睜開眼,甦醒過來的時候,窗外仍是明月傾照,頭從璟的臂彎輕抬起,再小心翼翼地將搭在她腰間的大手拿離,凌曦起身下g,為璟掖好被角,穿上衣衫,束好發,便走向房門口,忽然,她頓住腳,回過頭,望向g上仍然沉睡著的愛人,明眸中柔情滿滿,低語道:「你說的每句話,我都是信的!」語落,拉開門,隨手帶上,凌曦提氣,雙足輕輕一點,人便凌空而起,朝自己府宅放心飄去。
今日,她就要只身前往霧國,而本與她隨行的祝壽隊伍,則由另外兩名大臣帶領,隨後趕到。
之所以如此安排,則是軒帝給凌曦下了道密令,要她先一步潛入霧國,瞭解霧國進來的動向,看其是否已在厲兵秣馬,準備朝朝國發起戰爭!而凌曦在聽到軒帝派遣她前往霧國一事時,爽快應下的另一個原因,是她想去看看聶瑾鴻,盡最大努力,勸聶瑾鴻離開霧國朝堂,不至於被北堂鳴利用而不自知。
夜府,凌曦飄回院中,到房裡進行一番漱洗後,換了身衣衫,接著隨意收拾了個行囊,與秋玲、秋蘭交代了兩句,便在城門打開的第一時間,騎馬出城而去。
要想行蹤隱秘,她自然在原有的易容基礎上,做了些許改變,畢竟她的樣貌,京城中的百姓,以及那守在城門口的侍衛,無人不識,無人不曉。
璟王府,竹苑。
有愛人在身邊陪伴,璟不由睡得沉了些,生病這兩日,不,應該說自凌曦住進夜府這段日子裡,他壓根就沒好好休息過,加之得知凌曦前往幽冥島,日以繼夜地趕路,再與煜血戰*,精力上自是大為消耗。
因此,凌曦離開時,疲憊至極,睡得沉穩的他,並不曉得。
晨陽升起,柔和的光線透窗而入,他才伸手在身旁摸了摸,發現人兒不再,逐豁然睜開眼,「來人。」他身穿白色的中衣,坐在g上,朝門外喚道。
「王爺,奴才在。」
安順推門而入。
「夜相走了?」目光落在安順身上,璟問。
安順恭謹道:「奴才早起沒見到夜相自王爺屋裡走出。」璟修眉微皺,暗道:走時為何不與他說一聲?傻瓜,是怕被人發現麼?思量到這,璟嘴角泛起抹溫和的笑,道:「伺候本王洗漱,」下g穿好衣衫,走到屏風後的盆架旁,璟彎腰洗了兩把臉,抬起頭,接道:「這會子去上早朝,應該還能跟得上。」
「王爺運輕功過去,應該不晚。」安順遞上布巾,璟接過,拭去臉上的水漬,然後擦了擦手,放至盆架上,卻聽到安順的聲音又響起,「王爺身染風寒,雖說今日氣色不錯,但總的來說尚未大好,要不多休息兩日,再去上早朝?」
「本王感覺精神很好,無礙的,」璟搖了搖頭,朝門外走:「雲公子身上有傷,吩咐廚房多給他做些有營養的羹湯,進補進補。」
「是。」
安順應聲,送璟出了房門。
早朝璟是趕上了,卻未看到他心坎上的人兒,下朝後,他便匆匆去了御書房,從軒帝口中得知凌曦已動身前往霧國,頓時,他臉上的神色變得不好:「朝中大臣哪個不能前往霧國,非得派遣她去?」
軒帝坐在御案後,聽著他的質問之語,溫和的面容漸顯凝重:「你先坐下,皇兄再與你細說。」璟站在原地未動,道:「有什麼好說的?北夷侵擾我北地,你就派她一人前往,知道麼?我當時很不贊成,但聽她的話,還是讓她去了。現在霧國的太后過壽誕,你又派她前往,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霧國太后的壽誕,根本就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嗎?」
「皇兄知道不簡單,才著夜卿家先一步趕至霧國,暗中探查下情況,隨後會由另外兩位大臣率領祝壽的隊伍,與她在在霧國的都城外會合。雲、霧兩國對我國早已生出覬覦之心,他們很有可能在在這次的壽誕上,彼此正式商議聯姻之事,如果他們一旦聯手,對我國的威脅,不可謂不大。」軒帝說得很認真,但璟卻並未聽進耳裡。
他道:「即便你說的都對,為何非要派她去?」
軒帝定定地看向璟,道:「因為只有夜卿家、能擔當得起我賦予的重任!」
「我去追她回來。」璟冷哼一聲,轉身就欲向御書房門外走,軒帝心下一急,起身喚璟的瞬間,身子重重地趴在了御案上,接著他不停地咳嗽,好似要把心、肝、肺都要咳出來一般,璟身子一震,轉身看向他,臉上立時湧上擔心之色,「你,你沒事吧?」
大步上前,他走至御案後,扶軒帝坐回椅上,就見御案上呈現出一灘殷紅的鮮血,「皇兄,你咳血了?」皇兄,喚出這倆字,璟自個都怔然了住,更別說快要暈厥過去的軒帝,「璟,你終於肯再喚皇兄了!」軒帝的聲音很虛弱,孫琦聽到御書房裡傳出的聲響,忙推門而入,「皇上,皇上,您沒事吧?」躬身到內間取來一方明黃絲帕,孫琦眼中淚水滴落,邊為軒帝擦拭嘴角的血漬,邊對璟道:「璟王爺,皇上的龍體最近每況愈下,動輒就咳血暈倒,您有話,還請和皇上慢慢說!」
動輒咳血暈倒,他為何不知道?
璟腦中嗡嗡的直作響:多年前,你就已不關心他,不關心生你養你的母后,現在,他們的身體出現狀況,你如何能得知?
「皇上,皇上,您醒醒,您醒醒啊!」
忽然,孫琦哽咽著連聲喚軒帝。
璟回過神,星目中溢滿痛色,孫琦看向他,跪地求道:「璟王爺,老奴知道您醫術高超,求你為皇上把把脈吧,皇上不能就此倒下啊!」璟沒有說話,但他的手已然落在軒帝的腕部,良久,他橫抱起軒帝到內間,放其平躺在榻上,對孫琦道:「皇上咳血有多長時間了?」
孫琦跪在地上,流著淚回道:「有好幾個月了。」
「先給皇上服用太醫院開的湯藥,隨後,本王會為皇上重新配置藥材。」除過先天那不可治癒的疾病外,躺在榻上,現已暈厥過去的他,竟因勞累過度,致身體生出了其他的疾病來,好在還未到不可救治的地步,璟看著軒帝的面容,心頭湧上百般滋味來。
錯了,他錯了麼?錯在不該對兄長,對母后不聞不問,不理朝堂政事,才致使他們皆被病魔纏身,為他憂心不已麼?
揉了揉額頭,璟陷入到自我思緒中。
孫琦在聽了璟的吩咐後,已起身前往御醫院。
「璟……璟……,你在麼?」也許是心下激動,激動璟終於肯喚他皇兄,終於在多年後,重新關心他的身體,軒帝竟然自暈厥中,慢慢的醒轉過來,他唇角吸動,動了動手指,接著雙目緩緩睜開,「璟,你原諒皇兄了!」看到璟在身旁坐著,軒帝蒼白的臉上,泛出抹溫和的笑容。
「這麼些年過去,我原不原諒你們,很重要麼?」聽到軒帝微弱的聲音,璟心神歸攏,與其目光對視:「你好好將養身體,朝中政事,我會幫忙打理。」
軒帝一聽他這話,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語聲虛弱道:「當年的事,皇兄和母后的出發點都是為你好,別再和皇兄、母后置氣了!」璟沒有吭聲,軒帝移動胳膊,想要握住璟的手,卻吃力的夠不著,璟看他一眼,將他的手主動握住:「你身體不好,別多說話。」
他原諒他這個皇兄了,軒帝的嘴角慢慢彎起一抹弧度,「皇兄沒事,沒事,好好休息幾天,就會緩過來!」言語到這,他頓了頓,又道:「夜卿家不會出事的,他的能力,你我都知道,再說,皇兄沒讓他做什麼危險的事。」
璟沒說話,只是聽著他軒帝說。
「皇兄知道你……,知道你在乎他!」反握住璟的手,軒帝掌心微微收緊,他們兄弟的感情能恢復到以前,對他來說,已經足夠,那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他不奢求了,不了!只要他幸福就好。
有璟在朝堂打理政事,軒帝心神一鬆,足足昏睡了兩日,才慢慢醒轉,但他的身體極度虛弱,每日下g的時間,長的話有一個多時辰,短的話,也就半個時辰左右,在璟看來,他這並不是壞事,而是身體機能正在慢慢的調整,大約過去四五個月,軒帝身上因勞累過度,患下的疾病,應該會大好,如此一來,只要別讓那幼時的頑疾復發,他完全可像正常人一般活到生命終結點。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距離霧國太后的壽誕,剩下三日時間不到。
可就在這短短三日裡,卻發生了不少事。
這日,夕陽餘暉逐漸收攏,大地慢慢恢復寧靜之際,朝國皇宮內,反呈現出異樣。
漪瀾殿,水沐晴倚在榻上,出聲問貼身侍婢寧兒:「宮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寧兒朝內殿門口看了眼,道:「這個奴婢也不知,不過,等會平兒回來,娘娘就知道了。」她話音剛落下,平兒就急匆匆地走近內殿,「娘娘正問宮裡發生什麼事了呢,你快些回稟吧!」寧兒望向平兒道。
平兒走至榻邊,朝水沐晴屈膝一禮,道:「奴婢剛出去打聽,只打聽到,一會子功夫,宮裡就死了不少的宮人,其他的,奴婢一句也未打聽到。」
「死了好多宮人?這倒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怎就死了好多的宮人?」水沐晴坐正身形,接過寧兒奉上的茶盞,輕抿一口,似是自語,又似是在問平兒和寧兒。
平兒恭謹道:「娘娘若是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何事,明日一早,奴婢再在宮裡仔細打聽打聽。」
「不用,」水沐晴擺了擺手,淡淡道:「就你剛才稟於本宮的話,想要再打聽點什麼出來,絕無可能。」該知道的遲早她會知道,因為紙永遠都保不住火,當務之急,她得先懷上龍嗣,否則,她這一生豈不是太過可悲了?
為家族興衰進宮,雖說現在是後宮之主,可沒有聖g,於不看重虛名的她來說,有何意義?
若是懷上龍嗣,且能一舉得男,那麼,她不僅有了精神寄托,也為家族的未來,能得以繁榮昌盛,得了個有力的保障。
將茶盞遞回寧兒手中,水沐晴重新斜躺在榻上,端詳著蔥蔥玉指,勾唇道:「大皇子近來的變化可真大。」
寧兒放茶盞到桌上,有些氣憤道:「都怪那夜相,若不是他多管閒事,大皇子的日子根本就不會發生變化,他倒好,不僅幫大皇子在太后面前告了一狀,懲治了一批不長眼的奴才,更是做了大皇子的老師,這才令大皇子從頭到腳,都變得與先前不同。」
「以夜相的能耐,大皇子有這些變化,並不足怪,可是能有個什麼法子,能令大皇子再變回以前的樣子呢?」說著,水沐晴的眉頭慢慢地皺在了一起,「他若是一直這麼長進下去,哪日等本宮懷上龍嗣,恐怕皇位也落不到本宮孩兒的身上。」
寧兒想了想,不解皇后話中之意,自古以來,皇后誕下的孩兒,不都是太子麼,怎就會終了登不上皇位?平兒這時道:「娘娘為何會有如此想法?只要娘娘懷上龍嗣,進而誕下龍子,皇上定會封其為太子,這麼一來,太子繼承大寶,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怎就被娘娘說成終了皇位落不到太子頭上?」
水沐晴淡淡道:「你沒發覺皇上進來對大皇子的態度也改變了嗎?再者,有夜相和璟王在,大皇子在皇上身邊只會越來越得g,加之他們平日裡一起教授他學業,他的未來絕對是一片光明。而本宮這麼些年肚子一直不見起色,何時能懷上龍嗣,根本就沒個准數,
退一步說,本宮好運的在近期懷上,可腹中是龍子還是龍女,又由不得本宮說了算。」長歎了口氣,水沐晴接道:「好吧,上天垂憐,本宮誕下的是龍子,以皇上的龍體狀況,他能等到太子成年,將皇位傳於他嗎?更別說,其他一些外因。」
「可自古以來,皇位傳嫡不傳庶……」聽平兒話說得越來越遠,且慢慢的有些失了分寸,水沐晴抬手制止她再說下去,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得了空,就幫本宮想想,先讓大皇子失了皇上的g,變回以前唯唯諾諾的樣子,才是正經事。」
沒影兒的事,這會子就作以計較,實在是早了些,水沐晴心下想到。
「是。」
寧兒、平兒齊應一聲,恭謹侍立一旁,垂頭抿唇,再未言語。
撫了撫平坦的腹部,水沐晴面上愁容一片,道:「你們暫且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娘娘,要不奴婢和平兒扶您到g上安寢吧!」寧兒抬起頭,望著水沐晴道。
「過會子吧!」安寢?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寬大的g上,那種煩躁,她真得受夠了!趁今個向兩個丫頭提起龍嗣一事,她得好好想想,要怎樣才能盡快懷上,要不然,越拖越沒得希望。
寧兒嘴角吸動,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平兒拽了拽衣袖,只好將嘴邊的話嚥回喉中。
二人一起朝水沐晴屈膝一禮,然後退離而去。
福壽宮,內殿之中,太后端坐在榻上,盯著站在眼前不遠處的白衣女子,問道:「說,你究竟是誰?」傍晚時分,好端端的,宮裡出現這麼個臉色蒼白,身穿白色裙裝的女子,女子長得很美,美過後宮中的任何一個女人,太后確定,她沒見過此女,但人卻突然間出現在璟以前的殿宇附近,使得從那經過的宮人,皆尖叫一聲,說遇到了女鬼。
鬼怪什麼的,在宮中很是忌諱,太后第一時間聽身邊的宮人提及此事,立馬著福壽宮中的數名宮侍,將怯生生蹲在一處僻靜宮道上的女子帶了過來,並下懿旨,將那些看見女子,大聲尖叫的宮人全由侍立在福壽宮外的侍衛,斬殺殆盡!
女子抬頭看向太后,眸光澄澈,但卻夾雜著些許怯弱。
她搖了搖頭,抿著嘴巴,未發一語。
太后凝視著她,定定地看了一會,望向內殿門口,道:「皇上可過來了?」秦嬤嬤步入內殿,朝太后一禮,道:「馮公公去請皇上了。」太后眸帶憂色道:「皇上龍體不好,哀家本不想擾他的,奈何璟王理完朝事,就出宮回了王府,眼下宮裡突然間多出現這麼個女子,哀家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她。」
秦嬤嬤朝女子面上掃了一眼,湊近太后耳畔輕聲道:「主子,你說這女子會不會就是楚帝的聶後?」
「聶後?」太后身子一震,面上神色有些發白:「她不是死了多年了,怎會突然間復活?」秦嬤嬤再次輕聲道:「主子,您信鬼神之說麼?」太后點了點頭,秦嬤嬤接道:「皇上曾經對您提起過,說璟王爺為了保持聶後的屍身不腐,曾在其口中放入一枚異寶……」軒帝曾經與太后提過有關聶後屍身的話語,這會子,秦嬤嬤在太后耳邊重新詳細地、將那些往事敘說了一遍。「璟……璟……」女子忽然開口連喚璟的名字,並且將垂在身側的右手緊握在一起,太和心下猛地一突,與秦嬤嬤對視一眼,慢慢的,兩人齊看向女子。這一刻,她們對女子的身份,幾乎
已有了肯定。
難道女子真得是楚帝的廢後,是璟癡愛至深的那位姓聶的女子?太后摀住嘴,目中有愕然,還有些許恐懼,她將視線由女子身上收回,望向秦嬤嬤,而秦嬤嬤這時也正好看向她,太后聲音微顫,道:「你說她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秦嬤嬤先是搖了搖頭,接著與太后道:「待老奴上前momo她的手就知道了。」說著,秦嬤嬤就朝女子走去,女子盯視著她,並未後退,但目中的怯弱仍在。秦嬤嬤瞅著女子的右手好一陣端詳,然後道:「展開你的右手。」
女子搖頭,嘴裡只是不停地喚璟的名字,好似要璟來救她。
秦嬤嬤咬了咬牙,走至女子右側,直接掰開其有緊攥的右手,豁然間,就看到一枚泛著藍光,不大不下,可塞入人嘴裡的珠子,現於女子掌心,她不顧女子的掙扎,拿過珠子,就到太后面前,道:「主子,老奴剛才掰她右手的時候,那手是有溫度的,而這珠子,你說是不是就是璟王放入聶後嘴裡、保持屍身不腐的異寶?」
「多半是的。」鬼身上是沒有溫度的,這個太后是有聽說過的,當下經秦嬤嬤確認,站在她面前不遠處的女子並不是鬼,她心下微舒口氣,但緊接著問題又來了:屍身不腐,突然間復活,還魂了?
楚帝的廢後,璟喜歡的女子逝去多年,還魂了?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既然還魂,為何她從女子眼裡,看不出一國之後該有的氣韻?
怯弱,說深點,女子就像個癡兒!
「母后,您有事與孩兒相商?」軒帝在福壽宮門口一下御輦,就被孫琦扶著進到內殿,太后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語帶關心道:「皇上的龍體近幾日感覺可好?」軒帝吩咐孫琦候在內殿門口,目光掃了眼女子的背影,然後緩步走向軟榻,在太后身邊坐下,溫聲道:「有璟打理朝政,加之近些時日都在服用他開的湯藥,孩兒的身體好多了。」
「這就好,母后能看到你們兄弟倆的關係恢復如初,心下甚慰,要是,要是……」太后欲說,要是煜也能好好的與家人相親相愛的在一起,該有多好,但她顧慮女子在那站著,便突然打住,沒再繼續說下去。軒帝握住太后的手,溫和一笑,道:「母后且放寬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軒帝似是明白太后想說什麼,於是,出言安慰太后。
太后目光慈和,看著他點了點頭,道:「母后信你和璟,咱們一家人終會和和美美地相守在一起。」垂眸默然片刻,太后將女子突然出現在宮中的事,與軒帝一說,軒帝的目光登時移向女子身上,「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到宮裡裝神弄鬼?」死人復活,且逝去多年的死人,毫無徵兆的重活於世,著實太過蹊蹺,軒帝腦中有來兩個聲音在這一刻響起,一個說,無論她的樣貌,亦或是她的穿著,都是冰室中的女子模樣,她是聶後沒錯,是璟喜歡的女子沒錯;另一個說,她不是,她的樣貌和穿著雖與冰室中的女子相同,但她不是那女子。
緣由麼,另一個聲音並未說出。
也就是說,軒帝腦中出現兩個答案,但片刻思索,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女子不是聶後,奈何他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
倏地,他看向內殿門口,喚道:「孫琦。」
「皇上,老奴在。」
孫琦躬身步至軒帝近前,就聽軒帝低聲吩咐了兩句,後退兩步,轉身匆匆出了福壽宮。
「站住,你要做什麼去?」軒帝在吩咐孫琦離開後,目光一直落在女子身上,見其竟向內殿門口退離,不由冷喝一句。
女子被他冷厲的聲音嚇得身子一顫,眸中淚花縈繞,斷斷續續道:「我……我不認識你們……,我要找璟,對,我要找璟……」記住,能幫你的我都幫了,後面的路你要怎麼走,全在於你自己,走得好,你願望達成,與愛慕之人相守一生;反之,你會落得什麼下場,我就不敢保證了!女子頓住腳,看著軒帝,耳邊卻縈繞著助她願望達成之人的叮囑。
「找璟?你要找璟,你究竟是誰,又為什麼要找璟?」軒帝冷眼看著女子,出口之語尤為冷然。
女子咬了咬唇,接著眸中淚水掉落,不停地對軒帝搖頭,喃喃道:「我是誰?我是誰?我為什麼要找璟?這是哪裡,璟……璟……,我怕……」不能露陷,她絕對不能露陷,就算見到心心唸唸的他,她也得慢慢來,女子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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