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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5:不忍 文 / 軒之飛翔

    「為他,你女扮男裝入朝堂;為他,你不顧危險去北地與北夷對坑;為他,你製出那什麼火炮,並出謀劃策平天下,你可知道,想到你為他做的這些,我的心是什麼滋味?苦澀,酸痛各種各樣的滋味都有.你本屬於我,本該在我左右,本該與我一起共覽萬里山河,這一且卻全被他佔有了!曦,我不怨你,我的愛,不容許我怨你,原諒我以前犯的錯,給我個機會,咱們重新在一起,好麼?我只有你了,我現在只有你了……」

    憂傷而深情的話語,滿是傷痛和懊悔的語氣,楚御寒以為這樣足可以打動凌曦,熟料,他在凌曦臉上看到的只有冷漠和譏諷。

    「我不是你的嫡妻,我也不屑做你的嫡妻,我喜歡璟,我至始至終喜歡的人只有他一個。」凌曦終於開口,她眸光清冷而疏離,「若不想被我瞧不起,就立刻放我離開。」

    「就兩天,你就陪我呆兩天,都不成麼?」楚御寒痛聲道:「求你了,就陪我呆上兩天,答應我,好嗎?」

    「答應你?我為何要答應你?」凌曦聲音輕淺,不急不緩道:「你失去一切,與我半點關係都沒有。」

    楚御寒一字一字道:「怎會與你沒關係?為了愛你,為了讓你重回我身邊,我才有今天的,你是我的,我絕不容許你嫁給璟王,絕不容許你嫁給他,與他相守一生。你是我的,一直以來,你都是我的,且一定是我的!」他的話語執著而熱烈,他的人亦是如此,仿若一團火在這山洞中,在凌曦周圍燃燒著。

    凌曦輕輕搖頭:「你未免自大了。我就是我,從來不是你的什麼物件,我想與哪個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再者,感情是可以勉強的嗎?不想弄得彼此不好看,你還是收起你那些自以為是的想法。」

    「曦,我愛你,我愛你啊!你怎能說我自大,怎能說我對你的感情是自以為是?我是真得愛你啊,往事種種,全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原諒我?」楚御寒語聲嘶啞,悲慼道:「你想想,你好好想想,若是你心裡沒有我,那我們曾過的每一個美好的夜晚算什麼?若是你心裡沒有我,又為什麼會在春賽晚宴上為我歌唱,為我跳舞?」

    「說你自以為是,你還不願承認,」凌曦看向他,冷嗤一笑:「美好的夜晚?那只不過是你的幻境罷了,我呢?則是坐在一旁,看著你的各種醜態。春賽晚宴上,我的歌聲,我的舞蹈,全是為一個人,而那人絕不會是你,他是璟,是我喜歡至深的男人!」

    楚御寒的臉上驟時一白,連連搖頭:「不,不,曦,你是在騙我,你是在騙我,那是真實的,是真真切切的,怎能是我的幻境?你的歌聲,你的舞蹈,是為我……是我而唱,為我而跳,不是為他……,你說對不對?對不對啊?」身形一閃,楚御寒到了凌曦近前,按住她的肩膀,目中充滿渴求。

    他需要答案,需要她給他答案,給他要的答案。

    「拿開你的手。」凌曦的聲音仍輕輕淺淺,不急不緩,但語氣明顯變得不悅,楚御寒抿了抿唇,雙手無力地垂下,凌曦接道:「你不僅自大,不僅自以為是,還喜歡自欺欺人,醒醒吧,別再讓我討厭你,別再做令我恨你之事。」

    「我自大,我自以為是,我自欺欺人?」楚御寒倏地怒了,咬牙道:「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嗎?」頓了頓,他猛地攥住凌曦的一隻手,按在自己胸口,「感情為什麼沒法勉強?你感覺到了嗎?這裡,我這裡在為你跳動,在為你一個人跳動。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或許已不再愛我,你愛的是璟王,愛的是他,但只要你跟我相處接下來這兩天,我相信……我相信你一定會愛上我的,一定會……」只要他的情,他的愛在眉心凝結為一滴血淚,兩天後落入她嘴裡,她就會愛上他,永永遠遠只愛他一人!慢慢的,楚御寒的聲音變得冷然,「你別想離開,就算你不願與我呆這兩天,你也別想離開。洞口我即便給你打開,除過墜入不見底的崖谷,你根本沒有生的希望。之所以選這個地方,我就是要留你在身邊兩天,就是想讓你陪陪我!」他的手微微用力,凌曦頓時感到一陣疼痛,「感覺到了嗎?我的功力現在已無人可以媲及,就算他來,也從我身邊帶不走你!」

    凌曦的經脈是被封了住,但她能感受到楚御寒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

    他與她在霧國見到時很不一樣,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完全與先前不一樣。

    不是說樣貌,不是說形態,而是他骨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是什麼讓他改變的?

    到底是什麼藥物,致他不僅擁有了璟的容顏和身上的每個特徵,並功力大增,完完全全變得不再是他?

    因為疼痛,凌曦另一隻緊攥成拳,指甲刺入掌心,點點鮮血墜*落。

    「你很痛?」看到她額上滲出的冷汗,楚御寒問了句。

    「不要你管。」用那麼大的力氣攥住她的手,她能不痛嗎?問的全是廢話,凌曦冷聲回其一句。

    楚御寒咬牙道:「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和我說話?既然你這麼不配合,那麼我不妨告訴你,我改變主意了,兩天後,以後的以後,你都必須和我呆在一起,沒有什麼能擋得住我和你相守一生。佛擋,我殺佛……;因緣阻擋,我揮劍斬斷因緣;世間一切都別想阻擋我和你一起!」說完,他一把甩開凌曦的手,猝然之下,凌曦一個站立不穩,後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形。

    看著他那瘋狂的樣,她唇角勾起抹冷笑,輕聲道:「你厲害,你能殺掉所有人,能斬斷世間一切,可我的心,你能斬斷麼?」說著,凌曦的手按在心口,道:「這裡,我這裡沒有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它只屬於我愛之人,只屬於璟!」

    楚御寒垂在身側的雙手捏得咯吱直響,猛地提步,跨上前,怒吼道:「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喜歡上他?他就那麼好麼?我堂堂一國之君,有那點不如他?樣貌?權勢?」凌曦與他目光相對,定定地盯視著他,淡淡道:「原來的我,原來那個作為聶府嫡女,作為一國之後的我,曾對你用過心,換來的卻是被你無情的傷害!而他,多年如一日在暗中守護我,我呢?卻對他的感情視若無睹,對此,他全無怨言,仍默默地守護我平安。」

    「事過境遷,因我,他深陷痛苦,墨發變白,性情大變,你說,這樣的他,我能不喜歡,能不愛嗎?我恨,我惱,我怨怪自己,為何沒有早些擦亮眼睛,為何沒有早些對他的感情做出回應,以至於他痛苦、孤獨、落寞多年。你說?一個是傷我至深,一個是愛我至深,我該選擇哪個相守一生,該與哪個傾心相對?他不會拋棄我,不會對我隨意猜疑,不會有很多的女人在身邊,在他面前,我活的輕鬆,活的暢快,活的幸福!我是他的,他亦是我的,我們只屬於彼此,哪怕我死,我的心裡也只有他!」

    仰起頭,凌曦臉上帶著抹微笑,那些與璟相處的點點滴滴,就宛若透過洞口石縫吹進的風兒,雖看不到,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將她環繞在其中。她輕歎一聲,而這歎息一如那無形的風兒:「你捫心自問,我說的可對?你,他,我,我們人間的感情,走到今天,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且,你與他有何可比性?樣貌、權勢?你覺得我在乎那些嗎?如果我愛一個人,哪怕他是街邊的乞兒,哪怕他是個醜八怪,我亦會愛他。不會因這些外在因素,就嫌棄他,離他而去!」

    「我想,他一樣,與我一樣,哪怕我是街邊的乞兒,樣貌醜陋的不堪入目,他亦會愛著我,不離不棄。你呢?你能做到嗎?會愛上一個乞兒,愛上一個醜八怪嗎?會多看我一眼嗎?」

    她的眸淡淡的,仿若是一抹與世隔絕的光:「說來,你是優秀的,可你的多疑,你的自大,你的剛愎自用,將你的優秀全然遮蓋了住。我父被人構陷,和家人全被你著御林軍押入天牢,我求你,我求我的夫君,求同chuang共枕多年的你,查清事實,再下定論,你有聽嗎?有聽我的請求嗎?一紙詔書,你就判了我父和府中二多人斬刑,血,好多血,像河水一般在午門前流淌。」

    「我心好痛,那時的我,真得痛不欲生,沒料到,還有厄運等著我,後位被廢,趕出宮門,就這你還不放過我,要我要麼選擇死,要麼滾出雲國。我怎能死?我怎能死啊?你告訴我是我的背叛,才導致家人被斬,這樣的我怎能死?怎有臉去見父親、母親,去見兄長和那些慘死的親人?我要活著,活著每年在他們墳頭上上香,懺悔我的罪過。」

    淚水不知何時從凌曦眼角滑落而出,「你喜歡哪個,想要chong幸哪個,我不介意,我從不介意,因為你是皇帝,你有這個權利,但我會心口泛酸,會暗自落淚,這些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怎會知道?你擁著你的愛人,怎會知道我的苦楚?娶我,是為了利用我,斬殺我的家人,是因為我背叛了你,呵呵!這就是你的情,就是你這一刻口口聲聲說的喜歡我,說的愛我,說的很早很早以前,就愛我至深?」

    「我回歸,並不是因為我還眷戀你那虛無縹緲的帝王愛,我是來復仇的,欠我的,欠我家人的,我全部要討回來,且十倍倍的討回來!我做到了,我將你後宮那些惡婦,將你朝堂上那些該死的官員,全用我的方式,讓他們去了陰曹地府。」

    「你?我很想殺你的,可在我取證中,我知道了你並不是罪魁禍,才決意放你一馬。沒想到,轉眼又是數年過去,你不知治理自己的國家,用各種原因做幌,成就你稱霸天下的野心,這樣的你,這樣的鳴帝,落得今天這下場,是你們自找的。哪個你們都怨不到,要怨,只能怨你們的貪念!」

    楚御寒的目光由狂怒,到怔然,再到痛悔,倏地,他又狂怒,厲聲道:「貪念?你怎能把我的宏偉大志,看作是貪念?我是一國之君,有一統天下的理想有什麼錯?我是個男人,想要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疼惜她,愛她,守護她有什麼錯?我不怨,我不怨任何人,我現在只想要你到身邊!為你,我失去國家,心雖有痛,但和你比起來,那痛算不得什麼,這樣的我,還不能挽回你的心嗎?」

    凌曦輕輕搖搖頭,清逸至的臉上有著楚御寒看不出的表情,道:「你喜歡我,你愛我,沒錯。可我喜不喜歡你,愛不愛你也有自我權利。再者,你喜歡我什麼?是我的容貌?呵呵,你的後宮之中不缺乏美人,那麼,除去這容貌,你還喜歡我什麼?良善、溫婉、賢淑?你喜歡我這些嗎?不,你不喜歡這些,喜歡的話你就不會那麼對我,就不會一次次的用言語羞辱於我。」

    「忘記告訴你了,現在的我,可*善,也並不溫婉賢淑,我出手狠辣,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想來你也是知道的。告訴你,你喜歡我什麼?」微微笑了笑,凌曦輕嘲道:「你只喜歡你自己,所謂的喜歡我,愛我,只不過是你得不到,心不甘罷了!」

    楚御寒的眼裡溢滿了痛苦:「不,我不是那樣的。從前的我,是有過心有不甘的念頭,但悔悟過來的我,是發自真心的喜歡你,深愛著你,你若有心,應該可以感覺到。」凌曦臉上掛著抹淡淡的笑,道:「我感不感覺得到,重要嗎?能改變我的心意嗎?」

    她的話輕淺如風,但其中蘊含的意義,卻令楚御寒的心禁不住一陣抽痛。他緊緊盯住凌曦,目中滿是痛楚和傷悲,凌曦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她這次沒有躲避那有著璟容顏的眸,但她的明眸中,卻清楚地表達出,她的心,不會屬於他,不會屬於眼前這抹白色的身影。

    一抹失望之色從楚御寒眸中劃過,他的身劇烈地搖晃起來,喃喃道:「難道,難道……難道我真得沒有機會了嗎?難道我所做的一切,真得不能挽回你的心嗎?」

    凌曦搖了搖頭:」我的心只有一顆,而這顆心中只有他,再裝不下他人,因為它不可分割。「

    楚御寒定定地注視著她:「一點點,你連一點點……一點點的機會也不給麼?亦或是你的心,留給我一個小小的,哪怕一個小小的角落,也不可以麼?」他痛苦而傷悲的眸中充滿了期待,像是燃盡了所有的生命,只等凌曦啟口,滿足他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

    凌曦眸光清明,對於這樣的楚御寒,竟沒來由的生出抹不忍,她語聲輕淺道:「我已回答了你。我現在想說的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該是懂得這個理,雲國是沒有了,但你的姓自此後,會過上繁榮、安定,幸福的生活,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聽了她這話,楚御寒突然吼出聲:「我不要聽你說這些,不要聽你說什麼家國姓!」為什麼就是不給他個機會,不給他個小小的機會,滿足他小小的心願,來慰藉他多年來悔恨至,傷痛至的心?他整個人仿若一瞬間燃燒起來,站在原地,看著凌曦,定定地看著,用他所有的情,所有的愛,在專注地看著凌曦。

    他咳嗽了,猛然間,他就咳嗽了起來,怎麼也止不住,而他好似也沒打算止住。

    血,殷紅的血從他唇角湧出,他摀住嘴,那湧出的血順著他的指縫,依舊往出滑落。

    「你……你怎麼了?」凌曦面上微露出關心之色,他這是怎麼了?而她又是怎麼了?為何會關心起他?腹中絞痛難受,楚御寒弓著身,一聲一聲地咳嗽著,聽到凌曦微有些關心的話語,他緩緩直起腰身,抹去嘴角的血漬,道:「你是關心我的。」凌曦看著他沒有說話,他接道:「我無礙,我還要和你長相廝守,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他這是在自欺欺人麼?是又如何?他顧不了那麼多,只要再過兩天,誰也不能將她從他身邊帶走,楚御寒笑得溫柔:「未來的每一日,我都要向你證明……證明我的愛,證明我是愛你的,證明我的愛只會愈加濃郁,絕不會生出絲毫其他的改變!」說著,他趁凌曦怔忪之際,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別走,答應我,別走,別離開我,好麼?」

    他抑制住心底的血氣往上湧動,唇角緊咬,卻仍能看到他整個人在不停地抖動,就是他握住凌曦的手,也在顫抖著,此刻的他,看起來是那麼的令人心傷、憐惜。

    凌曦沒有掙扎,這一刻的她,似是回到了很久以前,回到了那個溫婉良善,身為聶府嫡女時的她,她任由楚御寒攥住她的手,就這麼任由他攥著。

    曾經的她和他,在她以為是幸福的。

    那時,他俊美英挺,笑起來,也如清風,如明月,看不出城府,看不出絲毫陰暗面。

    是什麼改變了他?

    還是說,他沒變,一直以來他都是那樣,只是她看錯了而已?

    但不管是哪樣,現在的他,真得令人感到心傷,感到憐惜。

    凌曦只覺自己的心漸漸變得柔軟,絲絲縷縷的憂傷,宛若水草一般,在心靈深處正慢慢地滋長。

    人生在世,誰不犯錯?

    誰不曾有段銘心刻骨的愛情?

    半個多時辰前,明月漸漸隱沒,東方漸顯魚白。

    鮑南城在山中尋找著,始終沒有尋到那抹青衫的身影,他心急如焚,卻無絲毫作用。

    她會到哪裡去?

    找,他要找到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這是什麼?忽然,他望著眼前一丈遠之地,驚愣了住,血,在風兒吹拂下,淡淡的血腥氣飄入他鼻中,是血,沒錯!他跨步上前,就見地上被鮮血浸透了好大一片:「你不會有事的,你武功那麼高,你那麼聰明,你一定不會有事的!」鮑南城蹲身,仔細觀察了下那被鮮血浸透的地面,起身,開始在這附近尋找起來,「你不會有事,你不會有事……」他嘴裡一直喃喃低語著這句話。

    距離他不遠的暗處。

    「大汗,你一晚上沒歇息了,咱們還是下山吧!」巴爾勸阿如汗。

    阿如汗搖頭,鷹眸緊緊追隨著鮑南城的身影:「我不想他有事。」頓了頓,他又道:「以後別再喚我大汗。」

    「大汗……」

    巴爾不解。

    阿如汗道:「昨個的水攻,還有雲國即將覆滅,你還沒看出點什麼嗎?」

    皺眉想了想,巴爾行禮道:「屬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正如那襲青衫所說,這天下最終將會歸屬朝國,並說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往後看就是。

    目前,他看到了,甚至慶幸自己選擇了歸順,否則,還不定會給民們帶來怎樣的災難!

    「跟上。」

    見鮑南城身影快要消失不見,阿如汗對巴爾道。

    「是,王爺。」巴爾應聲,欲提氣跟上阿如汗,可就在這時,他看到一抹纖細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了他們前方不遠處,「王爺,你看!」他小聲提醒阿如汗。

    「不用管她。」

    阿如汗回巴爾一句,身形騰空而起,瞬間飄遠。巴爾緊隨其後。

    有光,透過綠油油的籐蔓,有昏暗的光照射出,鮑南城提起輕功,立即縱身而上,一劍劃開那些順著山壁垂下的籐蔓,進到洞中,入目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兩具男的赤果屍體,心裡驟時咯登了下,「夜妖,你在哪裡?出來,我喊你,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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