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衣少女 文 / 佐佐葉
麗香院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不過，這個小插曲一下傳遍了坊間，整個上午京都的街道上都在議論麗香院老鴇被黑暈這件事情。
陸文昊以為只是個小姑娘閒著無聊小打小鬧，也許是看這間青樓不順眼或者好玩什麼的，笑了笑搖搖頭，離開了麗香院前往將軍府。
賦雪閣的丫頭回話說鷹翹出府辦事去了，所以陸文昊並沒有見著她的面。
陸文昊在將軍府沒有呆多久，只和冬墨聊了會，然後逗逗小虹，去周圍逛了一圈，打發了時間，又重新回到鋪子裡。
他在店舖的後院裡重新整理了一下香料的配置，鋪貨問題，以及安排過幾天上山採集的事情，這樣折騰了一天，感覺真有點腰酸背疼的。
很多店舖已經開始打烊，店裡面的也沒有多少人了。
陸文昊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覺又是一天了，暗暗驚呼時間過得真快。
他把帳目和前台的核算了一下，吩咐了幾句以後，正準備離開舖子。
這時聽見前面鋪子裡進了幾個婦人，嘰嘰喳喳，一邊談論著，一邊跨進鋪子，興致看起來很不錯。
夥計們勤快的招呼著，搬出各種款式，伺候著客人挑選自己滿意的商品，一邊說著恭維的話。
「咦，這是什麼聲音，出什麼事了？」
其中一個女子問道，街道上傳來人群跑動的碎步聲。
「好像是麗香院吧，我剛才過來時就聽見門口吵吵嚷嚷的！」
中間一個婦人懶懶的聲音回答道。
「你們驚嚷什麼呀，哪個妓院不是吵吵鬧鬧的，不吵鬧她怎麼做生意呀，這些花娘不都是靠這個攬客人的嘛，還不就是那回事。」
一個婦人聲音尖刻的奚落到。
「也不儘是這回事，好像聽說逮了個今天早上搗亂的小姑娘，現在押在麗香院大堂看著呢，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路過時偶然聽見別人在議論。」
「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說這個小姑娘今天早上用一包迷香把麗香院的老鴇放倒了，麗香院放出了全院的護衛全城捉拿她呢，現在鬧嚷得那麼厲害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這麼稀奇的事你也不早說，快走，我們去瞧瞧熱鬧！」
其中兩個好像不願離開的樣子。
另外兩人拉著她們的手，就往門外走。
「這店舖又跑不掉，一會再來買不是一樣的麼，走吧，我們先看看熱鬧去！」
說著幾個人就轉身出了鋪子，聲音漸漸消失在街角。
陸文昊耳朵裡面聽著，不由也好奇了，今天早上那個小姑娘真的被逮住了麼？現在情況是什麼樣子？究竟出了什麼事？
他確定自己對這個小姑娘沒有別的心思，就是對她早上的奇怪行為很感興趣而已，就好像有種好戲在後頭的感覺。
這樣思量著，陸文昊的腳步居然不知不覺間就往麗香院去了。
這時天已經黑透，麗香院所處的地段又屬於紅燈區，整個街道左臨右居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絲竹樂起，這樣的銷金窟自然吸引著一大群白天因公務繁忙，勞累了一天的老爺公子哥們來消費，玩樂。
喝上幾盅美酒，聽上幾首小曲，再和花娘們樂一樂，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人生一大樂事，什麼煩惱也沒有了。
本來平常的這個時間，麗香院裡應該已經是客流如潮，燈紅酒綠了。
可是陸文昊來到麗香院時，眼前的情形卻讓他愣是瞪大了雙眼。
大門口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好幾個小廝和打手，只見他們個個手捂著肚子，臉色青白，有兩個甚至癱倒在路邊嘔吐不止，平時囂張跋扈的樣子已經蕩然無存。
還有幾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小廝跑上跑下送著水，遞著毛巾，卻也已經累得汗流夾背了。
這哪裡還有半點平時熱鬧喧嘩的樣子？
陸文昊嘴角抽搐一下，抬頭看了看掛著大紅燈蘢的門匾，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麗香院」幾個醒目的大字！
他確定自己並沒有走錯地方。
回頭再看了眼周圍擁擠的人群，男男女女站在那裡指手劃腳，議論紛紛，真是熱鬧極了。
「請問，這裡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陸文昊隨便拉住一個路人問道。
「我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人去到麗香院後院的廚房下了藥，現在整個麗香院的人都上吐下瀉呢，可憐了那些來瀟灑的達官貴人，公子哥們，本來是來樂一樂，花錢買享受，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了，現在全在裡面趴著呢？」
旁邊一個婦人捂著嘴笑著替別人回答了他的問題，看起來還挺高興。
陸文昊聽完以後住了嘴，沒有再提問。
「哎喲，痛死我了，哎喲……嘔……嘔……」
這時，躺在地上的一群人一聲接著一聲的呻吟，還沒痛叫完，又是一陣嘔吐，連黃膽水都吐出來了，弄得整個門口腥臭味熏天。
更不知道裡面的情形如何了。
看來麗香院的老鴇這次是踢到了鐵板，這裡的客人隨便哪個站出來都不是那麼好得罪的，她是有得解釋了。
「這裡就是麗香院？」
一個很清脆的女聲在他的旁邊響起。
陸文昊感覺身子被擠了擠，一個身影在自己旁邊站定，帶著一股很濃郁的異香。
「哇，這些人怎麼了？我是到了閻王殿嗎？」
聲音嬌脆之餘，帶著洋洋灑灑，煞是悅耳動聽，仔細聽去，口音卻分明不是京都人！
旁邊一個高大威武的男子和她齊肩站著，雙眼盯著麗仙院的牌匾沒有說話。
周圍開始安靜下來，很多人望向他們這一邊。
陸文昊不由自主瞥了身旁之人兩眼，吸吸鼻子，眉毛同時皺了皺。
他這樣做倒不是身旁這女子有多醜，相反的，這少女不僅長得美，一身異族風韻的氣質更令人耳目一新。
一頭漆黑烏亮的濃髮編成一根粗大的辮子，辮尾長到了腰際以下，發尾處繫了一條藍色的蝴蝶緞帶，兩鬢各別著一隻金帛鑲邊的鳳凰玉飾，身上著的是姬月國尋常老百姓的服飾，看起來很普通，細細一瞧，卻是由最華麗的錦緞製成的絲衣，外面沒有象平常女子那樣披了紗衣，只是在腰間繫了一條鑲玉的錦帶，簡單幹練，很中性的打扮。
看起來應該是女扮男裝，不過沒有太到位。
在她身旁的男子，身材高大，生得粗獷而英俊，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兩道眉猶如黑漆一般，發濃須密，古銅色的肌膚散發著幽暗的光澤，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觸碰下，他的整個人站在那裡，真有萬夫難抵之威風。
雖然他們的衣著和自己沒什麼區別，陸文昊還是由氣質和相貌上看出他們是不屬於姬月國的人。
「雪兒！」
眼看著她就要往裡面衝，男子對著少女搖了搖頭，阻止她想要往前踏的腳步。
「我想要進去玩玩嘛，這個麗香院聽說是京都最有名的妓院，裡面有著全城最漂亮最美的女子，難得我們來到這裡，不去瞧瞧怎麼可以嘛。」
女子雙手揪著男子的衣袖，撒著嬌。
陸文昊因為就站在他們旁邊，所以就多看了她兩眼。
不算白晰的皮膚，非常健康，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光潔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樑，嘴不大不小，有稜有角，撒起嬌來倒是別有一番風韻。
他這樣直勾勾的打量終於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咦？你瞧著本公……額。本人做什麼？我看你是不是傻了，麗香院那麼多美女，要看就到裡面看去！！」
少女感覺到他的注視，立刻回眸瞪他一眼，作了個怪臉，借此掩飾剛才言語中的漏洞。
陸文昊翻了翻白眼：這個自以為是的小妮子！
「我可沒瞧你，我是在瞧你臉上那粒忘記擦掉的米飯！」
少女一愣，真的伸出手往臉上到處摸索，那尷尬的表情惹得陸文昊使勁憋住才沒有笑出聲。
旁邊的男子則搖了搖頭，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抬起腳越過門檻就往麗香院裡面走去。
長辮少女緊跟在他的後面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