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探望鷹大虎 文 / 佐佐葉
又是一個明月皎潔之夜。
此時,遠在姬月國千里之外的一個小鎮上,風燁剛忙完重要的事情,花開和東風出去送客人了。
他倒是難得的歇閒下來,不由得步出了院子,仰望天邊那輪明月,涼風起,吹起翩翩衣袂,令他瑕思萬千。
愣怔間,看著手中的香囊,此時的丫頭,應該還沒有歇息吧。
不知道此刻的她又在忙祿著什麼事情?
風燁猜得沒有錯,鷹翹的確還沒有休息。
此刻她正斜倚在椅子上,低頭審視著手中的筆錄,眼睛一眨不眨,心思卻轉到了白天去見鷹大虎時的情形。
剛見到鷹大虎時,鷹翹儘管表面上沒有什麼情緒,其實心裡面難過不已。
以前彪悍健壯的身驅如今瘦得只剩皮包骨,臉頰瘦削,眼窩深陷,黑黑的雙目茫然一片,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如果不是她的一聲輕喚,讓鷹大虎終於轉過了那副僵硬的身軀,目光中一片茫然。
只見他的嘴唇動了動,無神的雙眸看向自己,鷹翹真的難以相信這就是以前跟著父親馳騁沙場,驍勇善戰的鷹大虎副將!
四虎說他一直不願說話,事情果然是這樣,情況比鷹翹想像的還要嚴重。
也許是突然聽見鷹翹的聲音,讓他想起了鷹將軍,想起了以前的一切,感覺到身邊小姐的氣息,猶如見著了將軍,終於令他有了回憶,抱著她的腿哭跪在地上。
心裡面湧上的不知是什麼滋味,酸甜苦辣,錯綜複雜,鷹翹看著也濕了眼眶。
鷹大虎就這樣跪著,任憑誰拉,他都久久的不肯起來。
屋子裡頓時響起一片唏吁聲。
鷹翹抓著他的雙臂,看著他抖動的肩膀,心裡面不禁有了一絲領悟。
他這是在贖罪,鷹大虎在用這樣的方式懲罰著自己,所以才會封閉住對外界的所有反應。
潛意識中,他把將軍和夫人的遇害歸疚於自己,始終感覺發生的這一切自己有很大的責任,不僅護主不力,更沒有力勸將軍帶更多的護衛出門。
如果他盡職盡忠,將軍和夫人也許就不會遭此大難,最終倒致全軍覆沒。
當時他和二虎帶領著幾十個精兵護衛寸步不離的守候在船艙的四周,將軍以及夫人則在船艙裡面休息
靜靜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利器劃破氛圍的聲響。
一隻短鏢射在了一名護衛的喉嚨上,他還來不及叫出聲就已經摔進了河裡。
接著周圍持續不斷的響起倒地的聲音,雖然響聲都不大,但是鷹大虎怎麼能夠聽不出來?他立刻明白出事情了,他們一定是受到了不明人士的偷襲。
可是,到現在,他連一個敵人也沒有看見!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而且這一波人出現得悄無聲息,連鷹大虎竟然都沒有絲毫的察覺,這充分說明這些人的武功已經達到了非常高的地步。
鷹大虎看著滿船死得蹊蹺的護衛,個個死狀奇慘,臉上更是青綠一片,每一個不是斷足就是被削了臂膀。
有的護衛甚至被宰掉了頭顱!鮮血染紅了整個船身。
最可怕的並不是這些,鷹大虎隱隱覺得不對,外面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艙內還是一片寂靜?
鷹大虎的眼睛徹底的紅了,連忙推開艙門想要進去看看將軍夫婦究竟怎麼樣了。
可是艙內已經空無一人,不僅將軍夫婦不見了蹤影,連形影不離,隨時伺候在將軍身邊的二虎也消失不見。
「將軍!夫人!」
「二虎子!」
鷹大虎連喊了幾聲,沒有回應,他的內心非常著急,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出事。
船艙靠後的一扇窗大敞著,鷹大虎隱隱聽見後面傳來激烈打鬥的聲音,他的身子一躍便想要趕過去。
這時口鼻突然吸入了一種異樣的氣體,鷹大虎的呼吸困難,頭立刻眩暈了起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頭上已經遭到了重重的一擊,他頓時失去了知覺。
這以後發生的事情,他再也記不起來了。
運河慘案發生以後,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那些神秘的黑衣人扔下了河,可是,沒有任何人想到他會大難不死,並且順水飄流到了遠離京都的偏遠小鎮。
雖然遠離京都,但是他還是從鎮上聽見了將軍夫婦遇害的消息,這對鷹大虎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他本來想自刎殉主,可是一想到將軍的仇未報,寢食難安,如果這樣回去又不知道如何面對大家,就這樣一直停在寧江落魄著,麻木著,自責著。
內心深處更不願意去回憶當時的慘況,每一個畫面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整件事情被鷹大虎簡單敘來,大家都能夠感受到當時戰況的慘烈,沒有一個人不難過萬分。
鷹三虎倆兄弟早紅了眼眶,背轉了身子。
空氣中一陣寒澈心骨的凝滯。
「大家都別難過了,振作起來吧!」
「大虎叔,你要換個方式想想,這本就不是你的錯!」
鷹翹蹲下身子,雙眸緊盯著鷹大虎寒悲帶淚的慟哭,循循善誘著。
「如果這一切是他們早就策劃好的,不管爹娘帶去多少人,他們都會想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你現在能做的不是自疚,而是應該本著事情的經過以及真相,協助我早點抓住兇手,讓父母,二虎叔,以及那一群護衛能夠泉下有知,讓他們走得安心不是麼?」
鷹大虎聽到鷹翹這麼一說,終於抬起了頭。
「其實整個事件我現在已經瞭解得差不多,證據也充足,對父母的遇害我肯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讓害他們的人得到應該的下場,知道你還活著雖然是個意外,可是我們大家都很開心,大虎叔,你是我們的親人,明白沒有?大家都一直等著你回家呢!」
「我知道你的眼睛已經失明,相信我,我保證一定會讓你重見光明!」
鷹翹誠懇的勸慰讓鷹大虎愣了半晌,一動不動,滿腹的委屈化解,眼淚終於順著黑瘦臉頰滾滾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是我愚鈍,沒有顧全大局,虧我跟了將軍這麼多年,連這個道理都沒有明白!」
鷹翹見他終於肯正視大家,不由寬慰的一笑。
大家扶起鷹大虎讓他重新重新坐回椅子。
「大虎叔,你再把事發時的前後細節口述一遍,不著急,慢慢說。」
這些人犯了這麼大的案,鷹翹絕對不會輕饒過他們,她自有著自己的打算。
血債血償,天經地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是千古不變的真諦!
現在鷹翹手中拿著的正是鷹大虎的口述筆錄。
輕輕撫著紙面,看著字裡行間透露的信息,彷彿自己正依偎在爹娘的身邊,想像著他們此刻雙目含笑,讚許的望著自己,為大家的努力而欣慰。
鷹翹揉了揉雙眸,轉身把筆錄遞給一直候在旁邊的夏屏,讓她放回匣子裡鎖好,然後吩咐她下去休息。
不知不覺又忙祿了一天,身體開始有點疲憊。
回頭仰望天邊的圓月,朦朧中依稀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就像她,時時刻刻牽掛著心裡面的那個人。
他,是否還好?
可有和她一樣在心中藏著縷縷牽掛?
陸文昊這裡卻是一夜無眠。
一大清早,他就爬了起來,飯也沒有顧得吃,跑到前庭院子裡左思右想了大半天。
他想起昨天那個可惡的老鴇說的話,這兩天就要給那倆姐妹開苞接客的事情,就不覺愁上心了,哪裡還睡得安穩?
這個時代的女子以貞為名,沒有了貞節只有死路一條,何況這事還被他遇見了。
那倆個女娃一看就是良家的女子,如果落入勾欄,完全可以想像以後她們的生活會是什麼。
比窮人好一點,其實連豬狗都不如,沒有了自由,沒有了尊嚴,以那青衣女子的性格,鐵定會尋死路。
陸文昊心裡不由得犯了愁,思疇著計策,在院裡轉悠了半天,還是感覺沒有想出一個穩妥的,既可以救出她們而又不打草驚蛇的辦法。
麗香院是京都最大的妓院,裡面的頭牌個個都和京裡的大管有著瓜葛,事情如果處理不好,會引來無盡的麻煩。
其實自己只要使用自己一貫的伎倆就可以搞定這一切,可是如此一來勢必會讓謝娘大動干戈,很容易惹來官府的注意,一旦追查到自己頭上,這樣一串連下去,很有可能引出上次那件墜樓死人案。
自己進了牢獄倒是不重要,,生死由命,如果牽連出鷹翹,又把她推到風尖口浪口,就算她不計較,風燁也不絕對會放過自己的。
這樣萬萬不行,一想起風燁那身鬼馬神功,陸文昊就開始顫抖。
他一點也不想去惹他!他還想好好的活著,追隨著風燁闖天下,幹點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一想起這個事情陸文昊就不由得開始心癢癢起來,照這樣說來,自己的命也是挺尊貴的!因為有風燁和鷹翹!
這樣邊安慰著邊苦惱著出了自己的房門,不自覺的往大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