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夜中的真話 文 / 佐佐葉
這時,鷹翹的眼睛不經意的一掃,看見不遠處一個黑影,隨著水流一起一浮,若隱若現。
心裡疑惑間,人影離她越來越近,仔細一瞧,居然是姬無桓!
他怎麼會跌落江水?難道和自己一樣也是被黑衣人擊落的?
儘管心裡面有很多疑問,鷹翹還是撐起身子靠了過去。
不管怎麼樣,先救起他再說吧。
等到終於游到岸邊時,鷹翹感覺自己已經冷得渾身打顫,渾身體力消失殆盡,她只能咬緊牙齒,把已經昏迷的姬無桓拖上了岸。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裡不知道離京都有多遠了?
如何度過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成了鷹翹的頭號大事。
雖然才入冬,在水裡泡了這麼久,隨著體溫的下降,自然就感覺全身冰冷刺骨。
鷹翹抬起雙目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希望能夠找到一家靠岸居住的船家,最好能夠借宿一晚,就目前而言,為了避免感冒,換掉身上這身濕衣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她還帶著一個太子,雖然她很恨他,卻無法就這樣放任他死去而無動於衷。
姬無桓仍然處在昏迷中,這麼一個大男人,居然這樣不經折騰,都是因為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的結果!
鷹翹盯著他看了半晌,決定暫時找個地方把他放下,等她找到了住處再說。
但是情況並不樂觀,鷹翹在附近看了看,並沒有找到象電影中應該出現的那種情景,救苦救難的老婆婆或者是老頭子之類,也沒有找到可以讓他們暫時落腳的房子。
尋思著這樣下去不行,鷹翹便往回走,來到剛才放姬無桓躺下的地方。
說實話,她還是放心不下他的安危。
他還躺在草叢裡,身子輕微的動了動,有甦醒的跡象,鷹翹在等他醒轉的同時,人卻轉過身往江邊走去。
不一會,姬無桓已經慢慢的甦醒了過來。
看著周圍漆黑而模糊的一片,不禁愣了半天,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
直到一個身影走近自己,聽清她聲音的那時,記憶的閘門才慢慢的打開了。
「是鷹翹嗎?」
「是我,你醒了多久了?」
「剛醒來不久,鷹翹,我們在什麼地方?」
太陽看來早已經落幕,看不清楚周圍的情況。
「你還是別問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鷹翹回了這麼一句,轉過身子又開始悉悉索索的尋找東西。
「真冷啊,冷死了!」
看見她不停的在周圍的草叢中探來循去,姬無桓不禁奇怪的出聲,同時環抱著身子牙齒開始打著顫。
「你在找什麼?」
「找救命的稻草!你快別抖了,越抖越冷,來,你也幫忙找些乾枯的樹木,最好多找點稻草之類,我們得尋個安身的地方,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們肯定得凍死在這裡。」
「好的,我就去找。」
「可是,稻草是什麼東西?」
姬無桓掙扎著站起身,突然回過這樣問了一句。
「算了,你還是歇著吧。」
鷹翹的背脊僵了僵,回了一句,然後繼續在草叢裡扒扯著。
等到再次走到他面前時,手裡已經抱著一大堆高過人頭的乾草,而且捆得好好的。
鷹翹也不理會他,直接朝著更裡面的道路走去,姬無桓連忙緊緊的跟隨在她身後,濕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冰涼滲人,感覺特別的沉重,快要邁不開步子了。
前面黑鴉鴉的一片漆黑,姬無桓根本分不清楚他們身在何方。
鷹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好像是處小樹林,視線所及也就最多兩米遠。前面應該是個小山壁。
她蹲下身子拿出兩個鵝卵石敲擊著,中間不斷的擦出火花,瞬間又滅了。
姬無桓不明白她究竟在做什麼,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她。
「別愣著,把這些乾草分出一些,紮成束,拿到我這裡來。」
鷹翹蹲在地上,連續磨擦著手中的石子,這樣反覆好幾次,終於聽見「哄」的一聲,乾草被點燃了。
周圍的景像一下子看得清清楚楚,入目所見全是密密的林子。
「看,這裡好像有個小山洞,我們靠進去一點,這樣就可以避開冷風了。」
「你幫忙把旁邊的樹枝殘葉清理一下,騰出些地方,這樣寬敞點。」
說著,鷹翹率先移了進去,把乾草這些全部搬了進去,然後她起身又去旁邊找了姬無桓清理掉的干樹枝丫,確定夠用了,這才回到原處坐下。
姬無桓也回到了原地,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洞雖然不大,但是可以背風,這樣靠著牆壁的確踏實溫暖了很多,基本和在屋子裡沒有什麼區別。
姬無桓凝視著她,心裡的疑問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鷹翹,你只是一個千金小姐,這野外的求生技能你是怎麼懂得的?」
看起來一副非常有經驗的樣子,也不像是第一次在野外過夜。
用石頭木材生火,這樣的方法自古就有,他不是不知道,卻並沒有親自經歷過,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對她是真的一點也不瞭解。
「你不知道有書這個很好的東西嗎?博覽群書,不懂的事情自然也就懂了!」
鷹翹簡單的回答他,用手擼了擼濕掉的衣袖和裙擺,摸摸頭髮,好像已經幹了不少。
「你還是把衣物烤烤吧,這樣很容易著涼。」
姬無桓隨口說了一句,雙目望著鷹翹,剛說完,又感覺好像不妥。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我可沒有這麼迂腐,冥頑不化,還是你烤吧,我這樣挺好的。」
說完,她就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他,一點沒有迴避的意思。
姬無桓就算是經歷過**這些事情了,要在她面前脫掉衣服卻是第一次,他突然感覺有點害躁,僵凝著身子半天沒有動,直到看見鷹翹一雙眸子冷冷的睇著自己,這才咬牙脫掉了外衣。
鷹翹拿著一些樹枝往裡面添著柴火,雙眼卻看著姬無桓一動不動。
「你怎麼會掉進江裡面的?我不是讓你回去喚救兵去了嗎?」
「的確是這樣,不過剛走了不遠,聽見後面有驚叫聲,正好看見你掉進江裡,我就趕過來跟著跳了下去,忘記自己其實並不怎麼會游泳的事實!」
姬無桓靦腆著臉,終於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只聽見空氣中樹枝「劈啪」著燃燒的聲音,周圍安靜得有些異樣。
姬無桓不禁看向鷹翹,她正盯著火堆,不知道在想什麼。
「鷹翹,我心裡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問你,不知道你方便回答不?」
姬無桓難得和鷹翹同處一室,而且是在這樣平和的環境下,內心深處感覺自己和又她拉近了一些距離。
所以,藏在心裡的一些話不知不覺就想要說個清楚。
「想問就問吧,我沒有什麼不方便之說!」
她的目光依然盯著火堆,濕掉的秀髮緊貼在秀麗的臉頰,散發著楚楚動人的風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內心深處我總是有一種感覺,總感覺你很厭惡,甚至是憎恨我的,我想了很久,這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對不對?」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想知道這裡面的原因。」
久久的,氣氛中有一絲莫名的沉悶,沉悶得姬無桓都不知道如何再開口了。
忽然,鷹翹抬起眸子,第一次以一種端正晶亮的目光凝視著他。
「嗯,的確是這樣,你說的沒錯!」
姬無桓的呼吸頓時一窒,心沒有理由的顫動了一下,很難受。
他沒有想到鷹翹會這麼直接的回答自己,而且還是非常肯定的語氣,尷尬之際不由得更加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鷹翹看著他懇切而期然的目光,突然間覺得自己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回答他了。
倆人之間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沉悶。
鷹翹用樹枝撥弄著面前的火堆,沒有直接回答他的提問。
並非是她自私,因為在恨不恨姬無桓這個事情上,她也曾經一度陷入了迷惘。
這樣的念頭對鷹翹來說並非一朝一夕了,多少次她都偷偷問過自己,自己對他是不是有著一絲不公,甚至對自己這樣的堅持有了一絲動搖。
對自己的敵人絕不能心慈手軟!這是鷹翹上一世在姬無桓和鷹舞身上學到的。
可是,為什麼到如今自己卻有了這樣的懷疑呢。
鷹翹向來是有仇必報的性格,也從不原諒害過自己以及自己所愛的這些敵人。
可是自從回到當今朝代,姬無桓基本上和自己並沒有多少瓜葛和交集,更談不上什麼仇恨與否,只除了解除婚約一事。
而且他對自己也沒有做出過什麼過份和出格的事情。
自己對他的恨都是源於前世他對自己的背叛,至於以後究竟對他還能否堅持這樣的仇恨,她也不知道,又或者可以這樣理解,以她對他的瞭解,前世的他也許也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會做出那些殘忍而令人髮指的事情。
至於以後她是否還會繼續仇恨著他,她現在也不能做出肯定的回答。
一夜之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這裡,鷹翹突然哧聲一笑,自己這是怎麼了?不能,絕不能就這樣算了,風燁和自己前世的悲慘下場至今還歷歷在目,想起他臨終前那含笑微瞌的眸子心就陣陣發疼,怎麼也揮不去,抹不掉!
她絕不能就這樣輕易原諒他們這對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