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重逢 文 / 佐佐葉
漸漸的,離皇城越來越近了。
大家都很疲憊,翻過這道山,順著江邊再行幾十里就可以看見京都了。
花開勒住馬,返身走向馬車,想問問鷹翹現在的情況,這時,微風撫過面頰,只感覺眼前眼前一花,一個身影翩然如蝶的落在了他的面前。
風燁一雙漆黑的雙眸正凝重而嚴肅的望著他,花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不正是他們日思夜盼的公子嗎?他眨了眨眼,再一次做了確認。
「公子!」
花開大叫一聲,「噗」的單腿跪拜在地,一旁的東風早已經看見了他,緊跟著也單膝著地,低首叩拜。
「花開拜見公子!」
「琥珀見過公子!」
琥珀聽見聲響,策馬疾速趕了過來,立刻下馬參拜,神情既悲又喜。
後面的大隊人馬相繼朝著他們望了過來,整個隊伍停止了前進。
風燁雙手扶起他們,瞧見倆人眼中淚光隱現,略顯激動的神情,拍了拍倆人的臂膀。
「都起來吧。」
「琥珀你也起來!」
馬車早就已經停了下來,旁邊的人迅速的讓開了位置,夏屏和秋扇立刻從車裡走了下來。
「奴婢見過公子!」
風燁沒有再看她們一眼,而是直接掀開了車簾。
當那張日思夜想的臉落入他眼中的那一霎那,風燁不敢相信,這就是他離開時那個笑嫣如花,玉音婉轉的丫頭麼?
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哽住,他知道自己的擔心終於成為了事實。
眸子裡陸續有熱氣在積蓄,可是風燁不敢去放任自己的情緒,他摸了摸鷹翹的臉和身體,再緊緊的握住她交疊在胸前的雙手。
鷹翹的手冰涼而濕潤,掌心裡有輕微的脈搏在躍動,風燁這才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丫頭現在是什麼情況?」
「回稟公子,小姐的傷勢已經沒有問題,可是,自從倒下的那天開始,她就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再也沒有和大伙說過話。」
說到這裡夏屏已經忍不住嗚咽出聲,摀住嘴再也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風燁頓時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從頭涼到了腳。
他緩緩的在鷹翹的身旁坐下,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個地方。
雙眸緊閉,密集的長睫灑下一排陰影,這一刻,再也看不到她的秋波凝睇,雙瞳剪水!蒼白如雪的嘴唇緊緊的抿著,再也聽不見以往清喉嬌囀中輕聲的喚著他的名字了。
鷹翹明明有心跳,身體也已經慢慢恢復,為什麼卻遲遲沒有甦醒,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丫頭,你這是在怪我嗎?懲罰我離開你那麼久?以這種殘酷的方式?
風燁的心似血在滴,如刀在剜,緊握的雙拳泛出了青白。
這時,原本在隊伍後面的姬無桓聞訊趕了過來,看見風燁突然出現在鷹翹的馬車裡,他的心底一顫,不舒服的感覺瞬間佔據了他的大腦,衝動的話不經意的就脫口而出。
「你快放開鷹翹!我不許你碰她!」
姬無桓的語氣既霸道又蠻橫無禮,這是屬於皇太子才有的盛氣凌人,其實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對於風燁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根本無法震懾到他。
風燁慢慢回過頭,奪目的俊顏暗沉如天空的烏雲。
「公子,小姐就是被太子用劍刺傷的!他就是傷害小姐的罪魁禍首!」
秋扇滿臉憤恨的衝到他們旁邊,識時的告了姬無桓一狀,她可恨死這個太子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以為我願意傷害她嗎?」
姬無桓被踩到了軟肋,心裡一急,想要為自己辯解,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確理虧,語氣立刻就軟了下來。
一指冰冷的劍尖近在咫尺,輕輕的抵住了自己的頸子。
姬無桓突然感覺呼吸都凝滯了,心驚的瞪著著風燁那股落在自己身上比利劍還可怕的目光,冷汗涔涔。
他知道,如果他這一劍揮下去,自己只能命喪此處了,誰也無法救他!
「公子請息怒!他畢竟是太子,請你三思!而且這件事情還有另外的隱情,請容屬下晚點再告訴你。」
在這緊要關頭,花開趕緊開了口,他太瞭解公子的性格了,如果再不勸阻,只怕今天太子會立刻血濺當場!
「你們以為我會在乎這些嗎?既然他有這個膽量下手就有勇氣承受即將面對的事實!」
這時,花開迅速的走近風燁,俯在他的耳邊低聲輕語了幾句。
風燁的眸子依然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卻緩緩的撤回了手中的劍,目光冷冷的定在了姬無桓的臉上。
「如果丫頭有什麼不測,我要拿你整個姬月國陪葬!」
良久,他徐徐的說了這麼一句,眸子裡霜花飛濺,肆意張揚!
「你敢!」
「要不要現在就試試?」
風燁輕言細語完畢突然對著他笑了一下,眸底那股寒冷立刻凍住了姬無桓的身子,讓他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風燁冷冷的收回目光,重新凝注在鷹翹蒼白的臉上。
風燁踏進車廂溫柔的把她抱了起來,緊緊的擁在懷裡,淚水終於不自禁的
「丫頭,我回來了,我們這就回家!」
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深深一吻,再也不願意放開她的身子。
車門被重新推開,風燁抱著鷹翹踏出馬車,身子輕輕一縱,人影已經飄縱於幾十米以外。
「我們先走一步!你們自己趕回將軍府吧!」
飽含磁性的低沉嗓音由空氣中傳來,早已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你們就這樣任由他帶走鷹翹?難道不怕中間出什麼問題嗎?」
看著倆人消失在空中的身影,姬無桓心裡面一急,早已經忘記了剛才面對風燁時的怯懦和恐懼。
「我們小姐和公子可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他們想去哪裡都可以,這礙著你什麼事了?」
「你就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現在京都也已經到了,太子殿下你可以回你那金壁輝煌的王府去了,請慢走,恕不遠送!」
秋扇再次對著他冷嘲熱諷了一番,行禮完畢,然後轉過身上了馬車,一點不去理會他的感覺。
「你!」
姬無桓俊臉一紅,被她的話堵得呆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秋扇掀開車窗簾看了看太子被氣得掣馬而去的樣子,和夏屏對望了一眼,眼睛笑成了月牙。
她才不管他是姬月國的皇子殿下還是其他什麼身份呢,誰傷害了小姐,誰就是她們的敵人!謝天謝地公子終於趕回來了,這一下小姐肯定會醒過來了吧。
姬無桓很生氣,一個丫環都可以這樣明目張膽的斥責自己,他這個太子做得是不是太失敗了!
可是他也知道那個丫頭的話沒有錯,鷹翹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他造成的,而他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彌補。
風燁的出現讓他無法不鬱悶,一想到他們倆人現在孤男寡女的單獨處在一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氣憋在心頭,無處可發。
他根本忘記了自己已經和鷹翹沒有一點關係,更忘記了她和風燁已經定親的事實。
姬無桓的情緒一時間走入了死胡同,神色間陰晴不定,臉色青白得可怕,他掉轉了身子一語不發的勒緊馬韁往京都的方向駛去。
他所帶領的皇宮侍衛們緊緊跟隨在後面,一大隊人馬在一片蕩起的塵埃中漸漸遠去。
離開了大家的視線,風燁終於可以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情緒。
此刻,也許用崩潰來形容他更為合適。
無法忍受丫頭再遭受這樣的顛簸,風燁抱著她,風一般的回到了賦雪閣。
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風燁的目光再也不願從她的臉上移動半分。
大掌緊握住鷹翹冰涼的柔荑,風燁情不自禁的送上嘴唇的溫熱,只希望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