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心相念 文 / 佐佐葉
閣樓裡,時間彷彿已經停止了轉動,流轉的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憂傷,連風都似在哭泣,發出「嗚嗚」的嘯聲,迴盪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一絲溫熱的液體再一次滴落在風燁的手背上,疼得讓他不敢輕易的拭去。
在丫頭面前,他已經不再是神,不再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修羅君,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
原來他也會痛苦,也會流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漸漸響起了人聲,風燁這才發現身後站了一群人。
所有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連陸文昊也趕到了這裡。
「誰也別來打擾我,讓我和丫頭好好的說說話!」
夏屏暗暗的伸出手,輕扯了一下花開的衣襟,示意他上前勸勸風燁。
「這裡不需要人伺候,你們都下去吧!」
風燁彷彿知道大家的心思,再一次開了口。
「公子!」
「公子,你就聽我們一句話,先去吃點東西吧,就算你要陪著小姐,也要先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
花開和東風連忙上前勸阻,搞定不了公子,只怕誰也無法安心去做事。
看他一身風塵僕僕,神情疲憊,眼睛微微泛紅,一定是不分日夜連夜趕了回來,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會支撐不住。
這時,鷹君墨早已經踏進了賦雪閣的院子,聽著樓上眾人的談論和勸阻,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這個時間好像不怎麼適合去探望翹兒,只能緩緩再去了。
想到這裡,鷹君墨沒有遲疑的轉身離開了賦雪閣
「不要再說了,你們幾個去準備一些衣物給丫頭換洗一下,再給我弄點吃的,就這樣,全部都下去吧。」
這時,夏屏在藍溪著急的目光中站了出來。
「公子,這些東西奴婢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會幫小姐弄得妥妥的,你就趁這個時間去旁邊好好休息一會吧。」
「你放心好了,小姐有我們照顧呢,只要她一有響動我們馬上就通知你。」
風燁的眸子靜靜的盯著前面,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大家的話。
「公子,你在這裡不方便,我們要給小姐換掉衣物,還要給她擦擦身子,請你迴避一下好不好!小姐可是黃花大閨女呀,名譽很重要,你可不能讓她的閨名毀在你的手裡吧。」
實在勸不動他,旁邊的秋扇只有使出殺手鑭了。
「再說了,公子,如果小姐醒過來,看見您這個樣子她也會心疼的,你說對不對?」
最後這句話終於讓風燁靜止的身軀動了動,他忽然回過頭看了看大家。
「好,你們先給丫頭換洗一下,我就在外面偏廳裡等著。」
說完,風燁把鷹翹的雙手輕輕放回被窩裡面,替她整理好被子,這才起身轉走出了臥房。
看見他終於離開,眾人一起長舒了一口氣。
「你們幾個快去伺候公子用膳,這裡有我和冬墨就可以了,最好想個辦法讓他休息一會。」
藍溪趕緊驅散屋裡的其他人,如果空氣混濁對鷹翹的身體也是沒有好處的。
「其他的事情就拜託花開和東風了,你們倆個也下去吃點東西吧,都去休息一會,小姐就交給我們了。」
風燁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他只是在偏廳的臥榻上躺了一會,天就已經黑透了。
揉了揉眼角,風燁一躍而起,臥室和偏廳之間的門虛掩著,隱隱露出了一點燈光,什麼也聽不見。
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分,透過窗口望出去,月朗夜黑,銀色的月光淡淡的傾灑在地面,帶著如霧一般的光暈。
風燁推開門,走到鷹翹的床前,喚醒了趴在床邊熟睡的冬墨,擺了擺手讓她下去休息。
冬墨被響聲驚醒,睜開了睡眼惺忪的雙眼,看見風燁已經坐在了小姐的床頭。
她連忙站了起來,靜悄悄的走出房間,並且掩好了房門。
風燁的身子靠在床欞上,雙眸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鷹翹的素顏,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書房裡,擔心了一天的鷹君墨始終無法入睡。
翹兒目前的狀況讓他很意外,她的具體情形琥珀已經匯報給他聽過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的複雜。
先不說太子殿下,也許明天一早關於姬無桓刺傷鷹翹的事情就會傳得滿朝皆知,對將軍府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皇上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情?他又會做出什麼樣的處理,目前還都是一個謎。
只能期望象琥珀所說的,能夠暫時隱瞞下這一切,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要姬無桓自己不說出來,他的那些下屬不暴露風聲,目前的局面還可以控制住。
還好,風燁終於回來了,有他陪伴在翹兒的身邊,一切彷彿就都不是難事了。
除此之外,鷹君墨還有一個很大的擔憂,這幾天他一直心緒不寧,彷彿有千斤石頭壓在心裡面,讓他喘不過氣來。
在鷹翹遠赴邊境的這段時間,皇上頻繁的召他進宮,言語之間若有似無的諸多試探,句句不離暗影,都被他或裝傻,或輕描淡寫的躲過,可是他知道這終究不是辦法。
這層紙遲早會有捅破的一天,以姬正天的精明,很快就會想出別的辦法來對付自己。
他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恐怕只有皇上自己最清楚了。
凝眉沉思了許久,鷹君墨鋪開紙墨,提筆執書,只一會的時間,就寫好了一封書信,鷹君墨把它折疊好以後放置在抽屜裡,這才稍微放鬆了緊蹙的眉頭。
不管以後會怎麼樣,他都應該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
為了將軍府,為了烙兒和翹兒,他什麼都能夠豁出去!
同樣的夜晚隱藏著各種各樣的不平靜。
西城別苑裡也是如此。
鷹舞無動於衷的坐在床榻前面,把玩著自己的十個纖指,好笑的瞧著姬無桓在她的房間裡走來走去,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他的神情既無奈又鬱悶,還帶著一股深深的怨恨,猶如困獸之鬥,在努力的做著垂死的掙扎。
姬無桓的確是在和自己做著思想鬥爭,面對著突然變得陌生的鷹舞,他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啟口。
自從回到王府以後,姬無桓一想起發生的事情就沒有理由的心煩氣躁,體內時不時的浮起一絲躁動,壓抑的情緒一直得不到宣洩,所以看見鷹舞一副事不關己,氣定神閒的模樣就不由得一陣火氣上湧。
不過,他很快就重新做出了決定,在他好不容易清醒的時候,他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問個一清二楚。
「你和我說實話,最近一段時間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無桓,你要栽髒也得有個罪名,臣妾不知道你究竟想問什麼,你總要給我一個提示才好吧?」
「好,既然你都明說了那我也不拖拖拉拉,你前段時間跑去姬月邊境做什麼?你別不承認,我是親眼看見你出城的。」
鷹舞的眼眸突然動了動,停止了手裡的動作,臉上燦然一笑。
「我想你是看錯了吧無桓,我怎麼可能跑去那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我又沒有毛病,這樣大冬天的,呆在宅子裡多暖和,我幹嘛非要和自己過不去?」
她的心裡面冷聲一笑,這麼明顯的漏洞,打死她也不會承認的。
「我不知道能不能夠相信你的話,不過我卻相信自己的眼睛,絕對沒有看錯,所以我才帶著侍衛一直追蹤你到了一個澗口,沒有想到就在那裡失去了你的蹤影,你說,我會笨到難道連自己的太子妃都認不出來嗎?」
「也許是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女人呢?無桓,我知道你想我陪你,可是你也不用掰出這樣的借口,只要你說一聲,我一定會乖乖的任由你索取的。」
鷹舞伸出手,輕佻的摸了摸他的下巴,眼裡露出一絲媚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