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職場校園 > 公元191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劍語 文 / 山中餓龍

    過去回憶勾起了盧植的傷感,白楚峰此時也無法以言語相勸,只是陪伴盧植一起默然,心中在跟自己說一定要對小玉好,彌補她上半生的不幸。

    盧植看到白楚峰就像看到楊鼎一樣,不僅外貌有相像之處,連行事也有相近之處,一個「生擒」左賢王,一個行刺了鮮卑的檀石槐。

    「楊兄當年也想在幽州安度餘生,然而事實往往不如人意,楊兄選擇了自己的路,無怨無悔。楚峰,你也能嗎?」

    盧植說了這樣一通道理,弄得白楚峰撓著頭皮不解其意。只是察覺盧植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碧玉劍上。

    「老師,能左右天下的人當數公孫瓚和劉備,而我,不過是上谷一客商……」

    「伯珪也是楊兄的遺孤。」

    「啊?不會吧!」

    儘管白楚峰心中不相信,但想到自己與公孫瓚那替身關係,換而言之楊鼎和公孫瓚有這樣一個秘密也不足為奇……只是自己算什麼?

    「玉兒是個可憐的孩子,伯珪也是。本來楊兄與伯珪的母親遼西令支過隱居,那年伯珪才不過兩歲,但適逢邊疆大亂,楊兄佳緣被烏桓一部族掠寇,楊兄更被劫到烏桓部族中,留下孤兒寡母。」

    「那是因為展夫人的緣故。」

    「她跟你說了?看來她對當年的事情還是謹謹於懷,後悔不已。哈哈……只是天意弄人,楊兄竟然做了伊諾的義兄,大錯已經鑄成,然而挽救卻晚了,楊兄一直尋找也無法找到伯珪母子。數年以後,楊兄娶了一烏桓女子,還有了如今的玉兒。而我是後來鎮壓邊疆動亂才認識了楊兄和伊諾,展夫人就是伊諾。

    後來我在幽州四處打聽,才查到伯珪母親被公孫氏納做旁妾,伯珪也成為了公孫家的子弟,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伯珪只是公孫氏的養子,卻道是公孫氏庶出而已,因為公孫氏對此子痛愛有加,而伯珪如今也沒有讓公孫家失望。

    隨後我也受楊兄所托收伯珪為學生,本以為讓玉兒與伯珪共師,慢慢告訴伯珪身世,可是料想不到伯珪對異族記恨甚深,楊兄更不便與之相認,更不願影響伯珪的仕途。」

    盧植把公孫瓚的秘密也一同說出,教白楚峰驚訝不已,公孫瓚血液原來因此而烙印著對胡族的仇恨。白楚峰卻想,楊鼎一旦告訴公孫瓚所有事實真相,公孫瓚可能這個人生都會崩潰,一個人發現自己一直以為的東西原來只是一個多此一舉的笑話時,那會是什麼情況?而且那是父親親口說出來,儘管自己的童年幸福的確是被胡族所摧毀了。

    「無論公孫瓚知道這個秘密與否,他都是一個可憐的人。」白楚峰情不自禁地感歎起來。

    「所以我一直都很維護他,可能連玄德、玉兒都會因此困惑,但這都是我能為楊兄做的一些微薄之事。所以我非常感謝你,不僅是你對伯珪的同情。」

    「是否劉備都把冀州的一些事告訴你了?」

    「嗯!不可否認,玄德才是我最能幹的學生。還有憲和,的確是玄德自小的好友。」

    「憲和……難道左賢王之事……」

    「呵呵……」

    盧植笑而不語,讓白楚峰忽然清楚了盧植早已知道的事情。

    「或許你一直疑惑為什麼碧玉交給你而不是伯珪,但,劍既然交給你,你就為我一直好好保存下去。」盧植笑止便說。

    「子干老師……」

    「我相信你的選擇,用你的選擇為亂世的百姓謀求平安。」

    「玉兒父親是為民除害,可我是幫助外族,老師不認為我是叛漢?」

    「漢胡有何分別,天下萬民本是疾苦,分別只是上位者的私心,漢人之間尚且為寸土而紛爭,番幫外族也能為求生存而相互扶持對抗漢朝,也能聯漢而抵外強。自古到今的諸侯混戰,曾經冒頓、檀石槐的大漠一統,又或如今南匈奴和烏桓的依附漢室,漢胡有別只是口誅筆伐的托詞,楚峰身在烏桓,應該更清楚,不要多心,相信自己。」

    白楚峰此時的兩肩感覺異常沉重,卻又無比自在,因為無論如何,盧植在默默支持著自己,白楚峰不需要理會其他人如何評論這件事情。

    盧植說得對的,一個寬廣的胸襟,不分漢胡,只有那份包容才能立足天下,否則只會偏離世道。五胡亂華,元滅宋,清代明,清朝閉關鎖國而讓西歐列強侵華,都是外來異族的勝利,因為他們吸收了中原的化,中原人卻自恃天下宗正而排斥外來化,再也無法知己知彼。

    畢竟西漢到東漢,四百多年,有窮兵黷武出塞征討,也有和親求安,因此,盧植認為白楚峰雪中送炭幫助左賢王,以此交厚匈奴也是一條可行的路。

    「其實學生心中所想的確是為了漢土之民,想長安被李傕等人所佔,天子更深陷其中,長安必然不會是一個可以繼續平靜的地方,來日風起雲湧自免不了腥風血雨,無論是有人刻意而為,還是番邦自己趁亂兵入長安,長安的老百姓也少不了慘遭橫禍,若呼廚泉的欒提氏依舊能主事南匈奴,便要他答應我絕不能兵擾長安,至少那個時候不能。」白楚峰坦白說出心中所想,當然他也在想著那個聞名已久的人,卻不能對盧植說出來。

    「楚峰,你就相信那個呼廚泉能答應你?」

    「昭君出塞也能使漢與匈奴數十年相安無事,匈奴人雖凶殘,那是生存的法則,但不是不講道義,我跟呼廚泉相處過來,他不是那種小人,所以我相信他會答應我,至少這是個機會。」

    「我不知道楚峰你怎麼會如此肯定長安必有如你所說的動亂,但你的確有一些獨到的見解。這點跟玉兒的父親也十分相像。」

    白楚峰每逢聽到盧植拿自己跟楊鼎比較,總是感覺尷尬無比。

    因為盧植心繫漢室,心繫天子,對白楚峰關於長安的憂心也覺得理所當然,卻不知道白楚峰心中的某個人才是主導因素,並非全是為民,否則天下萬民皆苦,何以獨念長安,白楚峰怎麼不去拯救一下其他人。

    只聽盧植又繼續說:「當年我也勸過楊兄勿行此冒險之事,但他依舊堅持到底,而現在想來,若不是他那份堅持,除掉了檀石槐,也不知道漢室還能否復存。不過後事之說皆為人語,誰能明白當事人的心意。」

    「那是但求無悔。」

    「好一個但求無悔,即使天下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會感謝你,你依舊無悔?」

    「老師會覺得楊鼎有悔嗎?」

    「哈哈……楚峰,碧玉劍的確應該交給你,你本應屬於天下的。」

    「老師見笑,只是盡力一試罷了,我還是喜歡這個安靜的地方。」白楚峰凝視著窗外的情景說道。

    「長安,忽然讓我想起了昔日好友蔡侍中,楊太尉,當年靈帝在位,我們三人一起校對五經,補續《漢紀》,只是黃巾之亂,我被調往廣宗拒敵,後又因董卓亂政我避禍隱居上谷,一個月前傳來伯喈被害的消息,我實在痛心,不知道先如今怎樣?」

    「吉人自有天相,老師請安心。」白楚峰安慰道。

    「先德載四方,知進退,其有一子楊修,更自小聰明,楊氏大族,我也不太擔心……只是伯喈身故,其獨女昭姬卻是無所依靠,讓人憐惜不已。」

    「不如派人去長安接蔡小姐來這裡吧?」白楚峰聽得盧植與蔡氏甚深,忽然突發奇想,心中還興奮不已。

    「楚峰怎麼突然如此激昂?」盧植看著白楚峰就感到神色有異。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自己的事情很偉大,還能為老師分憂,乾脆讓老師安心個徹底好了。」白楚峰的底牌差點被揭露,內心難免有些虛。

    「玉兒難道就是喜歡你這古靈精怪嗎?若有奇緣,當可如此,不過凡事也不可強求,司隸離幽州遙遠,天下到處紛亂,處處險境。再說,我怕我等不到哪天!」

    「老師……」盧植對自己時日的悲觀,白楚峰心裡難受。

    「即使等到昭姬侄女,也只能拜託楚峰照顧,楚峰,現在是否開心不已?」盧植話鋒一轉,似乎在故意嘲弄白楚峰。

    「子干老師,我白楚峰就算想女人也不會想到這個地步,那位蔡小姐我連見都沒有見過,你能保證我那個時候一定很開心嗎?」白楚峰反駁過來,不過那的確是實話。

    「說回來,我印象中的昭姬還是小時候的樣子,也不知道如今何等模樣。」一聲感歎,盧植也投入在思憶之中,

    「原來老師也沒有信心。」白楚峰笑說。

    「呵呵……你這孩子,有些地方倒跟馬融老師非常相似……來吧!讓我看看你近來可否疏於練劍。」

    白楚峰聞言,自然會心一笑,立刻緊跟盧植身後,並離開了邑落,找了一塊清靜的地方。劍在盧植手中舞動,白楚峰在一旁凝神而看,此情此景師徒二人溫馨異常,卻又帶有點點悽慼。

    碧玉的劍風似乎是對盧植不捨的離別話語。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