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苻家小姐 文 / 虛度(書坊)
聽到琴樂之聲，肖潛不覺一愣，這深山老林寺廟聖地，怎麼會有絲竹之音？
他和常栓二人悄悄走近佛堂，透過窗欞往裡一看，只見佛堂中間椅上坐著個黑衣女子，背心朝外，瞧不見面貌，背影苗條，一叢烏油油的黑髮作閨女裝束正在撫琴彈奏。
彷彿有所感應，忽然肖潛看那黑衣女子正往窗欞這邊瞧，和肖潛的目光恰恰相碰。肖潛心知不妙趕緊縮回頭，俯身彎腰，撒腿就往外面跑。
「快！快走！我們被人發現啦！」
常栓看見少爺如此緊張也慌了手腳，跌跌撞撞，跟在肖潛身後，躲進樹林裡。
佛堂裡的琴聲已停，在幾個丫鬟伴著那黑衣女子一起走了出來。
「剛才明明看見有個人往堂裡張望。人哪去了？快找找！
黑衣女子的吩咐，就像聖旨，四五個侍女散佈開來，四處尋找起來。
這些侍女估計長期被關在自家府中，像籠中鳥，來到山林中，雖然還是侍侯主子，但是卻有了許多自由，黑衣女子的命令雖然是讓他們找人，但是一步入大自然的懷抱裡，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著日光的撫愛，呼吸著清爽的空氣，她們早已忘記了自己被主人叫出來幹什麼的了，快活地在山林裡跑來跑去，嬉戲著，喧鬧著。
「小姐！是不是你看錯了，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不然老夫人又該著急了。」
黑衣女子身旁的一個俏婢忽然說道。
「這幾個死妮子，出來一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這哪兒是在找人，個個嘻嘻哈哈的沒個正行，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們。」黑衣女子身邊的俏婢似乎是她的心腹，話語間間已經替主人打抱不平了。
「算了，她們也難得出來一次，這幾年跟在我身邊也難為她們了，我到這裡來也是想放鬆一會兒，也許是我眼睛看花了，叫她們回來吧，我們回去。」黑衣女子說罷便轉身回到佛堂裡。
「嗯，好，」俏婢臉露喜色，她剛才的話也是違心之語，這些女孩和她情若姐妹，每天一起生活，怎麼忍心責罰她們，只是素知這小姐的脾氣，看見小姐開始時候的臉色難看，不便明著來只好變著法兒為她們求情，現在既得小姐的赦免，她內心也是一塊石頭落地，忙招呼那些侍女趕快回來收拾東西，準備回府。
這一切肖潛主僕二人在叢林中看的真切，但直到看見黑衣女子一行人走出院落後才從林子裡鑽出來，常栓看見時候不早了，也催促肖潛早些打道回府，不然這麼個慌亂的年月，即便是兩個大男人也難免不會在路上出現什麼意外。
肖潛看看天色確實已晚，今天又是遇上兩樁怪事，遊玩的心情早已消失大半，便和常栓一起沿著原路返回。
出了寺門，信步下山，主僕二人忽聽到一陣爭吵之聲。
放眼瞧去，正是停靠車馬的那棵大槐樹下已被數百饑民圍得水洩不通。
剛才幾個家丁摸樣的人正騎著馬手拿兵器和十幾個手持棍棒的灰衣僧人在馬車前面圍城一個小半圓阻擋著湧動的人群。
這樣一來，他們將肖潛的馬車和另兩輛馬車護在了身後。
只見在那輛鑲銅裹銀的大鞍馬車車轅上一個穿著綠衫的俏婢正怒睜杏目對著那些流民喝斥道：「你們要作死麼？今兒賑災的糧食可是我們家送來的！過一會兒要是我家太太把縣城裡的衙役捕快喊來，你們這些鬧事起哄的，仔細著揭皮吧！不過，你們現在散開，等我們回去稟告太太，太太心慈必定還會運糧過來按人頭髮賑的」。
肖潛一看這不正是後山佛堂前那個黑衣女子身邊的俏婢嗎？原來這行車馬都是她們府上的，看她剛才那番言行，肖潛心中不禁暗暗讚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俏婢，在這危急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鎮定，不知是哪個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
但那些流民似乎並不買賬，當中有人就哄了起來：「符家是清澗數一數二的富戶，你們一天吃剩下的就夠我們幾百人兩三日的口糧了」。
「符家太太心慈，還望可憐我們這些窮人，不能不管我們的死活啊」。
「符家有十幾個田莊，平日裡耀武揚威盤削我們這些莊稼漢，這個時候天災**的，不能對我們這些人見死不救啊！」
「不要聽這丫頭的，我們綁了他們到苻家要糧去啊！」
流民們在喊叫聲中騷動起來，那邊還有些在排隊等待賑災的流民看到這邊鼓噪，也有不少等不及的趕到這邊湊熱鬧來了。
一時間，那十幾個和尚和家丁的壓力陡增。人人紅漲著臉，大聲喝止那些想往裡頭沖的流民。
那俏婢估計是被流民要綁架的亂喝給嚇著了，此時也是臉色慘白，急得在車轅上團團亂轉，一轉身打開車簾閃身鑽了進去。
正在此時，只聽得一陣低沉的「阿彌陀佛」聲中，石空寺的住持普惠大師在一大群僧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只見他站在廟前台階上緩緩道：「各位施主，不知何事在此喧嚷？」
方丈這充滿中氣的聲音頓時掩蓋住了吵嚷聲，流民的人群也停止了騷動，紛紛低語道：「普惠大師出來了，普惠大師出來了」，甚至一些虔誠的善男信女匍匐在地，朝著方丈的方向跪拜行禮。
剛剛鑽進馬車的那個俏婢大概是聽見了外面的變化，「簌」的一下又鑽了出來，看到是普惠大師在上面，不由得大喜，朝普惠歡呼道：「普惠大師，你來的正好，這些人不識好歹，說什麼要綁了我們家小姐，逼著我們家送糧過來」
「喔，符家大小姐在這兒？說不定他們姐妹二人都在呢？」
本來稍定的人群頓時有騷動了起來，人群中無數熱切甚至帶些淫邪的目光刷刷朝馬車方向望去，連肖潛旁邊的常栓情不自禁的也踮起了腳尖熱切的望著那輛鑲銅裹銀的大鞍馬車，肖潛不禁大為好奇，這是個什麼樣的小姐讓這麼多人如此感興趣？這氣勢堪比前世的那些風騷女明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