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推背 文 / 虛度(書坊)
本悟詫異的看了看肖潛，肖潛不禁有點尷尬，暗道：難道自己說錯話了？
幾個人一時間沉默了一會兒，過了半天，本悟撥了撥爐火道：「官兵盛世之時尚且有偷雞摸狗的行為，更何況如今這亂世？朝廷為應付後金韃子，已經有幾年沒完整的給官兵發過餉銀了，那些衛所的兵士良田多被軍官吞蝕，不堪忍受的軍士就只好破產逃亡，那些沒有逃亡的只有跟著軍官靠所謂的剿賊軍功去領賞，至少那樣還能生存下來。」
肖潛怒道：「那老百姓就不會去縣城的衙門去告狀嗎？」
常栓在旁突然喃喃插嘴道：「告有甚麼用？我家田產和村裡的老財打過官司，那些官紳相互，官官相互，對我們這些老百姓那有好結果，說不定還要把自己搭進去呢。」
老頭兒聽此，自己又倒了杯熱水，才出聲附和道：「這小哥說的是？這年月哪有可以為民做主的父母官啊！」
肖潛心下哀歎，這是個什麼世道，老子這是積了什麼德穿越到這樣一個亂世中來了啊！
便又搖頭問道：「可是那些官兵要去也去那些富庶的地方去盤削啊，可怎麼會到這山裡來？」
老頭兒歎了一口長氣道：「平時這些官兵靠什麼建功？靠軍功？打那些韃子是打不過的，只有欺負我們這些老百姓，那些被逼上山做強盜的人有多少不是老實巴交的老百姓？都是為生計所迫，為了有口飯吃才落草為寇，官兵有時連這些盜匪都打不過，便屠滅村子，靠老百姓的首級去報功陞官，造孽啊！」
那老頭子說到痛恨之處，臉不禁漲的通紅，聲音變的急促了許多。旁邊的老婆婆一時吃不準肖潛他們的身份，慌忙上來推了推老頭子，意思是讓他別說了，多言惹禍。
肖潛聽得悶悶不樂，前世所讀史書所記載民間的慘狀只怕只是事實的少部分，今日所見所聞真是觸目驚心啊，也不知在這亂世之中如何自處，不禁心中暗自感歎了一會，就倒乾草堆就的地上睡了。
正在迷迷糊糊間，忽聽見門外一陣嘈雜之聲，隱約有人聚集在門外打門。老婆婆抹黑急著下床來要去開門，老頭兒慌忙起身點著油燈，輕輕的走到對肖潛一行人身邊悄聲道：「怕是官軍，諸位是不是到屋後躲一躲？」
肖潛想到此前他們所說的官軍惡行，便點了點頭，在老頭子的指引下他們打開後門走到屋後。
剛到屋後，只聽見格啦啦一陣響，屋門已被推倒，一人粗聲喝道：「媽的，兩個老不死的東西，為什麼不開門？」也不等回答，啪的一聲，只聽老婦人驚叫一聲，似被人打了耳光。
肖潛聽聞不禁火氣，直欲衝出去和那些官軍理論。本悟緊緊拉住他的臂膀，搖了搖頭，道：「我們忍不住打了這些人，走了以後這兩位老人必遭他們報復，忍一忍。」
肖潛才按捺住沒動，
只聽到老婦人淒厲的哭聲道：「官老爺，我……我們老夫妻年老糊塗，耳朵不好，您別見怪。」
哪知撲通一聲似乎又被人踹倒在地，那人罵道：「沒聽見就該打。有什麼好吃的都給老子們端上來，否則老子就殺了你們！」
老頭子哭著上去扶著老婦人，怒道：「我們人都快餓死啦，哪裡還有吃得？」只聽蓬的一聲，似乎老頭子也被推倒在地，老婦人又哭叫起來。
又聽另一個聲音道：「老王，算了吧，今日跑了整整一天，還是跟丟了那對父女，大家心裡不痛快，你拿他出氣也沒用。」
只聽那老王道：「這些泥腿子，你不用強他們就不老實！」
另一個嘶啞的聲音道：「這些鄉下佬也真是的，窮的米缸裡數來數去也得十幾粒米，再逼估計也逼不出甚麼來啦，只是沒吃的，咱哪有力氣去追那父女兩？指揮使大人又得罵咱們兄弟沒用了……」
本悟聽到這話，忽然悄悄的摸到門邊就著門縫往屋裡看去，過了一會兒才回過頭對肖潛說道：「一共五個人，都是錦衣衛」
肖潛前世在影視劇上見到的錦衣衛太多了，當然那些都是演員，如今能親眼看看錦衣衛的人，這樣的機會對前世學歷史的他來說怎能錯過？
不顧常栓的阻攔，肖潛也悄悄摸到門邊，就著門縫朝外看去，昏黃的油燈下，幾個人均身穿似金色的長袍，闊袖束腰下擺寬大，前胸後背、兩肩、通袖及膝側處都有彩織的飛魚、流雲、海浪江崖的圖案，腰中掛配的大概就是繡春刀了。肖潛暗暗吃驚，這些人怎麼就到這荒山野嶺中來了呢？
肖潛正疑惑間，只聽當中一個滿腮黃須，四十上下年紀的似頭領摸樣的人說道：「我們追蹤了一年多，才發現那對父女的蹤跡，雖然這次又被他們逃脫，但是那老頭這次中了我的毒鏢，估計不會逃得太遠。只要我們拿到那推背圖，嘿嘿，指揮使大人一定不會虧待我們的，待會吃飽了就繼續去探查。」眾人忙連連稱是。
「推背圖？」肖潛只見本悟若有所思的擰起了眉頭。
「劉千戶，外面有輛馬車，」突然一個去外面撒尿的錦衣衛大聲喊道。
「嗯，快搜，這房子裡肯定還有其他人。」那劉千戶倒是反應極快，迅速吩咐道。
肖潛大驚，一扯本悟的手帶著常栓，三人輕輕向屋後的樹林小步跑去。三人一腳高一腳低，躲在了一處樹叢中，見無人追來，才放了心。
肖潛打算三人就在樹叢中躲一宵，等天色大亮，再摸到大道上往清澗縣去。正欲和本悟商量時
忽然本悟正色道：「肖公子，恐怕貧僧不能陪你到苻家了」
「為什麼？」肖潛詫異道
「公子，你聽到他們剛才說的推背圖嗎？」本悟問道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他們好像說是在一對父女手上，況且這本書很多地方有啊！」
「嘿嘿，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悟故作高深的笑道：「這推背圖相傳是唐代袁天罡和李淳風師徒二人預言後世朝代興替的奇書，傳說一日倆人一時心血來潮，又有一說是唐太宗叫他倆預測國運。共推算未來之變化，兩個背對背就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應證，畫圖和字記錄，越講越高興、起勁，講到第60個卦象之時，忽然有個老頭子出現，對他倆微笑著說:『你倆別講了，算那麼多東西，沒用，不如算算我好了。』老頭把兩腿打開，你來算算我現在要前進呢還是要後退。有慧根的倆人突然醒覺，發現老頭是警告他們不可算下去，天機不可洩露太多，於是袁天罡推李淳風的背，夠了我倆不要算了。因此典故而得名。」
「這我也聽說過，」肖潛前世早就聽說過這本書寫的奇處，但本著從小到大堅持的那唯物主義的世界觀，所以他對前人這些神神怪怪的說法嗤之以鼻。
「那你知道現在流傳於世的都是贗本嗎？」本悟笑著問道
「嗯，這也知道，」肖潛更覺得本悟在故弄玄虛了
「但你知道現在還僅存一本原本嗎？」
「什麼……？你怎麼知道還會有一本原本？」肖潛詫異道
本悟笑道：「想必你也知道這贗本的來歷了，當年宋太祖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之前，猶豫不決，怕萬一事敗，萬劫不復，他弟弟和一眾將領苦勸不得，促使他最後下決心的是他手下一個姓袁的謀士。」
「什麼……？」這次又讓肖潛大吃一驚，陳橋兵變的故事他早就耳熟能詳了，但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一個緣故。
「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肖潛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