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卞大夫 文 / 虛度(書坊)
客棧的房間內，肖潛站在窗口靜靜的看著這個他熟悉而又陌生的石林鎮，曾經這裡讓他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同時也讓他感受到了親人逝去的悲痛和人性的殘忍。
望著窗外靜謐的黑色，他的心很是沉重，要報父仇先就要先查清柯天孚的死因，這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現在卻不得不做，為什麼柯天孚會如此湊巧的在將自己逼入監牢後就突然暴斃？父親中毒而亡究竟是何人所為？跟柯天孚是否有聯繫？還有那本悟和尚他為什麼要那麼提醒自己，他到底知道多少，人在哪裡？
肖潛腦子亂成一團，種種念頭紛至沓來，明滅不定，想得腦子都疼了。一個隱隱約約的答案在腦海當中浮現出來，但卻一時又說不明白是什麼。
正在此時，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和嘈雜聲，聽聲音當中有跟隨李延一起來的衙役的喝問聲。
片刻，腳步聲來到了門口，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正是剛才趕出去的陶成，只見他躬身對李延稟報道「李典史，適才叫喊的是街上一對賣唱的乞丐。這位正是您吩咐要找的卞嘉瑜，卞大夫。他說那賣唱的小乞丐是個妓女，我趕到時那女子似乎正糾纏卞大夫兜攬著生意。」
「哦，是個乞丐，還是個女的？你有見到她相貌嗎？她此刻在哪裡？」肖潛驚呼道，陶成說的這個乞丐讓他很快想到了羅睿怡。
陶成答道：「回肖公子，那女子逃走了。」
「肖公子？」聽到陶成的喊聲，跟在他身後的卞嘉瑜被嚇了一跳，忙瞪著詫異的大眼望向肖潛的方向，待看清眼前的人確實他所認識的肖潛時，驀地瞳仁急縮，一張本就乾癟的臉上一下子被拉的老長，他無法相信站在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肖潛，前不久還鐵定被關在監牢裡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石林鎮？
「卞大夫，幸會，我們又見面了！」肖潛微笑著道，心裡他非常興奮地看到卞嘉瑜有這樣的反應，這個人跟自己家跟柯天孚都有關係，說不定就是破案的關鍵性人物，兩人的初次交鋒在心理上自己便先勝了一籌，這說明自己的行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似乎並不願意看到自己出獄。肖潛被自己的後一個想法嚇了一跳，心中隱隱感到這個卞嘉瑜的身份不是那麼簡單。
卞嘉瑜在經歷了初始的那段慌張詫異後，心裡很快就鎮定下來，在東廠裡他什麼場面沒見過？今天的反應只能說是他太大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肖潛這麼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居然能夠鹹魚翻身，從監牢裡被放出來，自己當真是小瞧了他。
心裡雖是暗暗的吃驚，但是卞嘉瑜臉色不改的垂下眼睛，裝作認真的思索狀，然後抬起眼來，萬分詫異的喊道：「你是，肖……嗯，肖德忠的兒子……肖……肖潛？」
肖潛心底對卞嘉瑜的演技佩服萬分，剛剛那副很震驚的表情轉眼就成了一幅重見故人的詫異，表情變化之快讓人咋舌。
幸好肖潛心裡有數，否則怕也是分不清這一張臉中的真假。於是他微笑道：「正是在下，卞大夫，你可真是好記性，家父生前就多次交待我，一定不要忘了卞大夫的救命之恩。」
「噢……噢……這……，」肖潛說到救命之恩，這個卞嘉瑜確實不敢當，畢竟這肖潛不是他救活的，而是被前世的肖明成穿越後附身而活，他卞嘉瑜還下了備後事的病危通知書，所以卞嘉瑜臉皮再厚，也不敢在當事人面前貪功，所以他話題一轉道：「這……唉！聽聞令尊前不久因病過世，我也是哀痛不已，一直以來我也非常敬重令尊的為人，不料竟英年早逝，讓人唏噓啊，還望肖公子節哀！」說罷瞇起眼睛，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如此假情假意不是奸詐為人，便是心中有鬼，肖潛心中暗暗的將這卞嘉瑜定為了案子中最重要的嫌疑人，但表面上，肖潛還需要應付過去，於是忙低下頭還禮，悲憤道：「都怪我不孝，父親重病之時未能在旁服侍，以至被宵小所乘，讓父親中毒而亡，如若我查出幕後兇手，定當把他千刀萬剮，以慰父親在天之靈。」
「你知道他是中毒而亡？」卞嘉瑜驚詫之下這句話竟脫口而出，但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又著了道，這不是默認自己也知道肖德忠是中毒而亡嗎？
果然，肖潛立即抬起頭，虎目圓睜，直直的盯著卞嘉瑜道：「卞大夫也知道家父是中毒而亡？你是從何得知？」
卞嘉瑜被肖潛盯的心裡一陣發慌，暗罵自己怎麼越老道行卻越淺了，總是不自覺的被肖潛套出話來，忙道：「聽說，我也是聽說的！」
「哦？不知卞大夫是聽何人所言呢？」此時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李延突然插話道。
卞嘉瑜扭頭一看，正是那個衙役口中的典史在朝自己問話，心中不禁咯登一下，這下自己所說的話可能就是成為呈堂證供了，故作沉思的想了半天後，卞嘉瑜拍了拍腦袋道：「好像前不久在柯府，跟柯天孚柯老爺閒聊時聽他說的，我心裡也感到很蹊蹺，肖老爺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被毒死了呢？」
「那柯天孚又是如何知道的？」肖潛緊接著問道，但是心裡他知道已經問不出來什麼了，這卞嘉瑜把關係推到一個死人身上，這明顯了就是不想說出實質的內容，再問下去也是徒勞，但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情，還是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
「這……」卞嘉瑜微微一笑道：「這我確實不知道了，當時也就是聽柯天孚這麼隨口一說，心痛之下我也沒有再追問。」
線索就在這裡斷了，雖然肖潛很不甘心，但是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能從卞嘉瑜的嘴裡套出更多的消息來，於是他失望的望了望李延。
李延在旁一直靜靜的聽著肖潛和卞嘉瑜的對話，想從中找出點破綻來，但是他發現這個卞嘉瑜很聰明也很老道，除了剛開始吃了點虧外，後面的會帶就顯得非常謹慎了，他看到了肖潛的眼神，沉吟了片刻突然道：「卞大夫，適間究竟是如何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