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屠戮 文 / 虛度(書坊)
莫府中堂內，眾人簇擁著莫志海和苻昭婉在天地桌前站定。莫志海坐在椅子上不斷瞧著身邊站著的苻昭婉，心中喜不自勝，感覺如在夢中。
院子中火光連閃，砰砰砰三聲，放了三個響銃。只聽莫府的司儀高聲道：「吉時已到，兩廂動樂。新郎新娘一拜天地，跪——」
莫志海慌忙喜滋滋的低下頭去，但是很快他感到了不對勁。周圍那些笑語聲竟然漸漸停了下來，他抬起頭來一看，只見眾人都怔怔的盯著身邊的新娘——苻昭婉，原來這半天功夫，苻昭婉絲毫沒有要跪下去的意思。
莫志海愣住了，他不知道苻昭婉這是什麼意思，坐在高堂椅上的莫吉安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忙向旁邊的喜娘使了個眼色，那喜娘會意的上前輕拉著新娘的袖子輕聲道：「苻小姐，該下跪了」
但那苻昭婉恍若未聞，依然是一動不動，「苻小姐？！」這次喜娘乾脆是扯了扯苻昭婉的袖子，但是苻昭婉依然沒有半點要下跪的意思。這喜娘無助的回頭看了看莫吉安，莫吉安心下也是大怒，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便發火，只好朝身邊的幾個僕婦使了使眼色，頓時幾個僕婦走上前去將苻昭婉圍在中間，扯的扯拉的拉，想讓苻昭婉跪下，這一幕將堂上的眾賓客看的是目瞪口呆。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突然前面傳來幾聲慘叫，未待眾人反應過來只聽一聲「轟隆」一聲，前面的大門似乎被人給拴上了，兩個反應稍快的護院武師趕忙提著刀往外衝去，剛衝出大廳門外，只聽的兩聲慘叫，兩道鮮血飆射而起，迎面忽如其來的兩隻弩箭直接釘在這兩人的身上，一人被射中頭顱、一人被弩箭釘在胸膛。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剽行大漢一手提著把血淋漓的刀，一手提著一把弩弓赫然出現在大廳門口。
只見這大漢並未直接衝進大廳裡，而是略微一閃身，身後數名武士也赫然出現在門口，他們右手中的刀又長又大。露出來的刀把也按照各自習慣纏繞著布條以方便揮舞刺砍。而那刀尖上、布條上都仍在點點滴滴留著不知是從誰的身上帶來的鮮血，而另一隻手中則握著和剛才那大漢一樣只有精銳軍隊才配備有的軍弩，那黑黝黝的銳利箭頭讓站在它們面前的人脊背之上頓生寒氣！
這幾個武士步下極穩，看得出都是久經殺陣的老手，一踏入大廳他們身上的那血腥之氣幾乎就是撲面而來。
眾人第一時間就想到的是土匪打劫。這莫、苻兩家都是清澗這一帶的豪門大戶，在這樣一個生計艱難的年月，這兩家辦喜事的消息自然會吸引那些劫匪的注意。只是平日裡這清澗縣城門把守的也足夠嚴密啊，這些劫匪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其實他們想的不無道理，這些人中除了肖潛和常栓外其他幾個卻都是劫匪出身，只是他們不知道今日這些劫匪不是為了劫財而是為了劫人！
本來莫志海是想在苻昭婉面前拿出點男人的血性的，可是看到這些匪徒裝備是如此精良又如此殺人不眨眼，擔心還未等他出聲，那些人手裡的弩箭就會射過來，膽寒之下他放棄了出聲的打算，一時間愣在輪椅上呆呆著望著那些人，不敢有一言一動。
誰也沒有注意到，莫吉安已然在這些人進門的時侯撐持著站了起來。畢竟久為大吏，到了最後關頭，他還是能表現出一絲鎮定和膽色。
在掃了一眼這幾名武士後，他顫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劫掠朝廷大臣的家，你們……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一個清朗的聲音適時響起：「不知莫大人何出此言？為一己私利誣告他人是王法？恐嚇孤兒寡母是王法？擅離職守回家謀私利又是王法？」
這個聲音室內之人大都沒有聽過，只有兩個人甚為熟悉。坐在輪椅上的莫志海一時不敢相信的睜著眼睛，驚恐的喊道：「你，你是………！」
而身旁的苻昭婉聽到此聲音，心中怦的一跳，驚喜交集，忙用左手扯去罩在臉上的紅蓋頭，顫聲叫道：「肖大哥……你……你果然來了。」
門口武士向兩邊分開，讓出他們身後一人。眾人只見這人劍眉星目，雖略為瘦弱憔悴。但一身勁裝，那英武之氣反而十倍。只見他跨進大廳，長身而立，不是肖潛還能是誰？
一見苻昭婉還在被那些僕婦牽扯著，肖潛心頭一陣火起大喝一聲：「放開她！」
那幾個僕婦本來見到這等血腥情景早已是驚魂未定，肖潛這一聲怒喝頓時把她們嚇的一哆嗦，慌忙丟開手，逃到了一旁。
「肖大哥！」苻昭婉沒有了束縛便欲衝到肖潛身前來。
突然莫志海伸出一隻大手狠狠的拉住她，將她扯回到他的身邊。莫志海此時已完全被憤怒籠罩，嫉妒仇恨的火焰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眼看著自己快要到手的幸福就這樣毀在肖潛這個一無所有的小子手裡，他焉能不瘋狂。
「來人，給我抓住他們，殺了他……殺了他……殺了那個肖潛」聲嘶力竭的喊聲響徹了整個大廳。
莫吉安心裡咯登一下，頓時覺得眼前一黑。這屋子裡的武師、護院的家丁大部分都派到宅子外面去巡查去了，肖潛這些人計劃異常周詳，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大門一封，沒有撞門的重物，這個宅子大門又極為厚實，沒有個一時半刻是進不來人的，況且事發突然，他還來不及派人出去通知城內的衙役和官兵，莫志海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喊，這莫家上百條人命只怕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他掙扎著想出聲喝止莫志海的盲動，但是已經遲了。
早有幾個正在大廳裡的武師和家丁揮舞著武器衝向了肖潛他們。
望著這些衝過來的人，肖潛冷冷的嘴角只發出了一個字：「殺」字。
在他身旁的幾個人也在瞬間動了起來，尤其當先跨進大廳門口的曹邁率先從側面衝出，他本來身軀高大，又是狂嘯著衝將出來，那氣勢便將莫家衝過來的幾名武師和家丁嚇的腳下一滯，他沒有用弩箭，而是單手揮刀一刀直接砍在了對方一名使刀武師的身上，那武師雖揮刀來格，但曹邁這勢大力沉的一刀畢竟非他能承受的的起，那刀背直接被砸到了自己的左肩上，只聽卡嚓一聲，武師左邊肩膀硬生生的被曹邁這一刀給壓斷了，身旁的家丁和武師看見曹邁如此勇猛，不由自足的閃開。
但稍稍過得片刻，那武師竟不甘心，又拚命掙扎起來，腳下紮起步要與曹邁對抗，才這稍稍一停，曹邁那張猙獰的面孔已經在他眼前放大數倍，左手的那弩弓轟的一下砸在這武師的腦袋上。又聽得卡嚓一聲，這支弩弓被砸得從中斷裂成兩截，那武師的頭被砸開了一個洞，紅的白的不該流出來的全都流了出來。
那武師身後一家丁竟認為此時機會難得，逕自提刀衝了過來，曹邁頭也不抬，右手提刀將眼前這武師他捅了個對穿，刀尖刺出脊背，猛地一使力推著這死去的武師朝著身後那使刀的家丁衝了過去。
那家丁惶然之下，竟顧不得揮刀抵擋，腳下連連倒退，不料身後猛地裝上了柱子，心裡頓時一驚，將要反應過來時，腹中卻是猛然一痛。那曹邁的刀尖已經刺進了他的肚皮……
「啊……！」數聲尖利的驚叫聲，刺破了莫家大宅剛才異樣的寂靜，大廳眾人被眼前這**裸的血腥屠戮給嚇壞了，大家尖叫著四處逃散，當中一些膽小的官宦老爺和太太小姐們把剛才那憋著的屎尿被這一陣驚嚇又忍不住的齊齊放了出來，或站或坐的在原地嚎啕大哭，整個莫家老宅頓時亂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