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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十八:颯夜冷執手慘對斷情絲,葉未落戲水鴛鴦怎知秋 文 / rich

    趙頊和孫廷敬走進書房之後,趙頊才回過身來向孫廷敬拜倒:「孩兒仲雄,給父親請安。」

    孫廷敬扶起他來,說道:「殿下,實在不必如此。」

    「爹,在人前孩兒不能盡孝道。如今四下無人,難道還不能讓孩兒略盡孝義嗎?」仲雄看到父親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叩拜,心裡也頗為難受。

    孫廷敬握著趙頊的手,笑道:「你從小就孝順,我知道。但這話只在這裡說說就罷了,千萬不能與旁人說道,記住了嗎?」

    「孩兒明白爹的一片苦心。孩兒記下了。」趙頊仍然像還是仲雄時的樣子點頭說道。

    孫廷敬問道:「對了,你說有事與我商議,是什麼事?」

    「爹」仲雄歎了口氣道:「父皇要為我選妃,可是」

    「可是那個女子並不是想容,對不對?」孫廷敬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一樣。

    「爹,你怎麼知道?」

    孫廷敬苦笑道:「這是當然的。你如今的身份已經不是我孫家的子嗣。以想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

    「可孩兒真的喜歡想容啊!」趙頊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感傷。

    孫廷敬拍了拍他的手,搖了搖頭道:「關鍵不在於此。皇上剛認回你這個兒子,一心想讓你融入皇室的生活。試問他又怎麼會讓你娶想容呢?娶了想容豈不是讓你永遠都與我們孫家有關聯了嗎?皇上要的是一個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兒子。懂嗎?」孫廷敬到底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些年,對於金鑾殿上的那位主子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

    趙頊皺眉道:「爹,您的意思是父皇要我脫離孫家?」

    孫廷敬笑了笑道:「那是你父皇,對你存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唉∼∼」孫廷敬歎了口氣道:「就是可憐了想容啊」

    連孫廷敬也這麼說,趙頊就知道無論自己怎樣努力,他與想容之間都不可能有結果了。幾乎絕望的他呆呆的望著不斷跳動的燭火,眼中的淚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

    孫廷敬拍了拍他道:「如果你不想親口對想容說,不如我」

    「不!我自己跟她說。」趙頊抹去了淚水道:「爹您教過我們,做事要有始有終,不能毫無交代。這件事情既然由孩兒而起,自然要孩兒親自做個了斷。」

    花想容今日看到趙頊來此,心中便七上八下的。眼見著趙頊和姨父進了書房,心躁不安的她便等在了花園的亭子裡,從這裡遠遠的望去正好能看到書房。

    「想容,晚上天涼,小心著涼。」這是楚劍熙的聲音。只見他手中拿著一件斗篷過來,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回房去,所以就來此碰碰運氣。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說著就將斗篷遞給了想容。

    此時已經漸漸入秋,晚上的夜風吹在身上確有些涼意。想容接過斗篷微笑著點頭道:「多謝楚大哥。」雖然她在同楚劍熙說話,但眼神還不斷的窺望著遠處的書房。

    楚劍熙順著她的眼線望去,笑了笑道:「你在等仲雄?」

    想容低下頭,歎道:「仲雄?不知道這個名字是否還存在?」

    「別人我不敢說。仲雄他為人孝義,一定不會忘了孫家。」楚劍熙很有把握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事要發生。」想容毫不避諱的表達了自己的憂心。其實在她內心深處,也意識到了自己與仲雄之間這段感情的危機,只是不願意正視的她一直在迴避著這個問題。

    「別擔心。仲雄一定會為你們的幸福而努力的。」楚劍熙安慰道。這時,楚劍熙看到仲雄從書房裡出來,正往這裡走,便道:「我看他是來找你的,我就先走了。」說著他就離開了亭子。在回去的路上,正好與仲雄碰面。楚劍熙作揖道:「殿下。」

    趙頊擺擺手道:「劍熙,怎地如此見外?這個虛名對我來說只是束縛。」他已經遠遠的看到想容站在亭子裡,他低聲問道:「想容她她怎麼樣了?」

    楚劍熙看了看遠處的想容,道:「她很想念你,這些日子為了你來茶飯不思的。」

    聽到這個,趙頊心裡已經心疼不已。剛才還想快刀斬亂麻的他,動搖了。這個時候去告訴想容這個讓人心碎的消息,是不是太殘忍了?趙頊心裡猶豫不決,掩飾不住內心的焦灼。

    楚劍熙見他一臉猶豫的樣子,便問道:「殿下,你怎麼了?有事嗎?」

    趙頊突然握住了楚劍熙的手,說道:「劍熙,一直以來你和想容都是很好的朋友。日後若是發生了什麼傷透想容心的事,你一定要安慰她,保護她。」

    「嗯?你說什麼?」楚劍熙一頭霧水的看著趙頊。

    「不要問那麼多!你答應我便是!」趙頊懇切的等待著楚劍熙的應允。

    楚劍熙看著趙頊的眼神,心中感覺到了不安。於是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謝謝你!」這時趙頊才露出了一絲苦澀的微笑。接著,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向亭子走去。

    「二表哥」想容看著趙頊走了過來。當他走到面前的時候,她低頭道:「我還能這樣叫你嗎?」

    「想容。」趙頊伸手握著她的手道:「我一直是你的二表哥,從來沒有變過。」

    兩人相視許久,沉默久久。此刻千頭萬緒,兩人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很自然,趙頊張開了懷抱將想容擁入懷中。「你瘦了。聽

    說這些日子你茶飯不思,這怎麼可以?」

    在趙頊懷中的想容,含淚而笑。「我知道二表哥在深宮之中,也和我一樣,食而無味。」

    趙頊看著月光下略顯淒美的想容,心疼不已。「想容,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學會堅強!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我還是要你記住,不論我在什麼地方,我心裡最愛最愛的人始終是你!」趙頊緊緊地將想容抱在懷裡,刻意的躲避著她的眼眸。他生怕一旦與想容的眼神接觸,他就不敢把下面的話說出來。想容安靜的靠在他的胸膛,趙頊深深地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說道:「我我就要成親了」

    出乎意料,想容沒有任何反應,還是靜靜的靠在趙頊的胸前,柔弱的呼吸聽的一清二楚。想容這樣的反應讓趙頊更加心痛,他伸手撫摸著她烏黑的髮髻,哽咽著說道:「一直以來,我都信守著『信忠孝義』的祖訓。自問無愧於天下,但唯一愧對的就只有你想容。」

    只見想容微微抬起頭,那哭紅的雙眼在冷月的照耀下更顯淒涼。她嘴角微微一揚,道:「二表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的難處,自打知道你是皇子之後,我就預感到我們之間的結局。」說著兩行淚水又流了下來,她忙用已經半濕的手絹拭去淚水。「令我欣慰的是,你放棄了。因為你瞭解我,明白我。知道我決意不會與其他女子分享一個你,所以你寧願負我。」

    「想容」趙頊緊緊握住她的手。沒錯,按理來說如果趙頊真的想與想容在一起,只要成親之後過個三五載,再將她納為妾室。正因為趙頊瞭解想容的脾性,所以他寧願負她、寧願她恨他一輩子,也不會將她納為妾室。什麼叫做心心相印?此刻便是

    「二表哥,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我會記著你的話。」想容癡癡的看著趙頊許久,然後柔聲道:「二表哥,你能最後吻我一下嗎?」

    這個請求讓人聽得心碎,趙頊伸手溫柔的摟住了想容的腰,俯身親吻她的雙唇,男兒熱淚亦順著臉頰落下。想容閉著雙眼,苦澀的享受著愛人的深吻。這是他們之間最後的一吻,從今往後,便是咫尺天涯了。

    很快,英宗就降旨,將向敏中的曾孫女向雛鸞定為了穎王王妃,穎王府也加快工程趕工,要趕在一個月後的吉日前完工。英宗已經通過欽天監定下了皇長子大婚的日子,就是治平二年八月初六。

    叔豪躺在抱琴歸院子裡的竹榻上,滿面愁容。眠玉走過來,坐在他身邊,緩緩地為他搖著扇子。「這些天來你都悶悶不樂,已經很久沒見過你笑了。」

    「唉∼∼」叔豪歎道:「家裡一下子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叫我怎麼愁眉舒展呢?」

    「現在想來,最可憐的莫過於你表姐了。」眠玉擔心的說道:「她沒事吧?」

    叔豪搖了搖頭道:「表姐原本性格爽朗,喜歡說說笑笑。可是近來卻一天都說不到十句話,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我們都知道她心裡的苦。就是想勸,也都不敢啟齒。生怕觸痛她的傷處。」叔豪坐了起來道:「這些日劍熙一有空就陪著表姐出去走走,或者說說話。這也讓我們放心多了。」

    眠玉笑了笑,道:「患難才能見真情,你那位楚大哥也算是情深意重了。」

    「嗯?你是說劍熙喜歡我表姐?」叔豪看著眠玉。

    眠玉笑道:「這個我不知道,但一個男人如此關心一個女子,至少說明他對她有好感。」

    「唉∼∼這都怪我!突然之間朝廷讓我任禁軍副統領,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要不我就能抽點時間出來陪表姐了。」叔豪埋怨道:「以往我們一日不爭上幾句就不舒服,現在想關心卻沒了時間!」

    「對啦。為什麼朝廷一下子讓你擔任這麼重要的官職呢?」

    叔豪搖搖頭道:「這個我也覺得奇怪!莫不是因為二哥的原因?應該不會啊」

    「算了,不要想這些事了。」眠玉讓巧兒端來了新鮮果子,「這是剛從樹上摘的,你嘗嘗。」

    叔豪拿起一個果子,一口咬下去,甜甜的。「真好吃!這果子真不錯!」

    巧兒突然笑道:「是啊,瓜熟蒂落,時節到了果子當然好吃啦!」說著便看了一眼叔豪。

    「嗯?」叔豪看了巧兒一眼,說道:「巧兒,你似乎話中有話啊?」

    「公子倒還不笨。」巧兒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是想問公子,您什麼時候與我家小姐開花結果呢?難道您要我家小姐一輩子住在這裡嗎?」

    「巧兒!你說什麼呢?多嘴!」眠玉立刻嚴聲說道。

    巧兒的話讓叔豪心頭一凜。是啊,不能讓眠玉始終這麼不見天日的過日子啊。先前想先同母親說明此事,但先是楚家的案子,然後是仲雄的離去,弄得母親終日沉悶不堪,叔豪也難以開口。他內疚的握著眠玉的手說道:「對不起啊,眠玉」

    「不要說了。」眠玉輕輕的捂上叔豪的口,道:「我明白你的難處。其實只要能時常見到你,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求。」

    「眠玉」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怎能叫叔豪不去愛呢?他將眠玉摟在了懷裡。

    巧兒見了,便道:「依我看,不如公子早日與小姐生個孩兒,到時候看孫老爺、孫夫人認不認這個孫子!還是只要孫兒不要娘!」

    「巧兒!你怎的亂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了!」眠玉罵道。

    「哎∼∼等等!其實巧兒說的也不無道理啊!」叔豪賊忒兮兮的笑道:「若真沒有法子,只好兵行險著!抱個大胖小子回去,看我爹娘認不認!」說著就朝眠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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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玉此刻已經羞紅了臉,一把推開叔豪道:「不與你們兩個胡鬧!」說著就往房裡去了。

    叔豪跳下竹榻,鞋子也沒穿就追了過去,還說道:「那我今晚不走了如何?」

    英宗看著各地送來的賀禮,高興得合不攏嘴。長子成親,這等大事讓許久沒有喜事的宮廷籠罩在大紅喜色之下。英宗拿起一尊玉雕的多子佛,道:「梓童,你看這些小孩兒多可愛!」

    皇后卻無心在這些個事情上,「陛下,聽說您將孫叔豪升為了禁軍副統領?」

    「是啊,不是梓童你說要給叔豪奪一些機會,這樣才能配得上我們的公主嗎?」

    「臣妾是想問,為什麼不是統領而是副統領?」皇后直言不諱的問道。

    皇帝放下手中的多子佛道:「梓童,朕已經是破格提拔了。有些事情不能做得那麼明顯。不過你放心,既然他是我們未來的女婿,朕自然會多多眷顧,不會委屈了雪香。」看皇后的臉色稍有好轉,皇帝便笑道:「對啦,你不是說要親自為顥兒挑選王妃的嗎?選得如何?」

    皇后神秘的笑了笑,道:「臣妾心裡已經有了人選,一定合陛下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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