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滅門血案 文 / 七日殺(書坊)
濃霧還沒散去,柳昀帶著一批公安戰士再次出現在了霞埠鎮上。
霧色籠罩下的霞埠鎮,顯得格外神秘。一大清早,從鄉下趕來的菜農王三喜挑著滿滿一擔青菜,來到了霞埠鎮上的楊記裁縫店門口。
這個楊記裁縫店,在霞埠鎮上那絕對算是一名門望族。裁縫楊滿龍,手藝精湛,尤以縫製旗袍出名。民國年間,濱海市十里洋場上的名媛,常以重金登門拜訪楊裁縫定做旗袍。
楊家一門七口,居住在一個大宅院中。院子是典型的江南民居格局,青磚木窗,古色古香。
菜農王三喜,每天趕集前,先把新鮮的菜蔬送到楊府上,再去集鎮上叫賣。他和往常一樣,對著楊府內吆喝了一聲:「老楊,菜送來了,今天的青菜可新鮮著呢,要不要給您老來兩斤?」
沒人理睬,王三喜提高了嗓門,又大叫了幾聲,仍是無人應答。
王三喜心中犯疑,可又不敢走開,生怕得罪了楊裁縫,從此不要他送菜,那就麻煩大了。
他看了看宅院大門,在霧色中顯得朦朦朧朧的,再抬頭看看楊府樓上,壓根就看不見什麼。
更令王三喜奇怪的是,楊府中養的那條叫小花的草狗,竟然沒有吠叫一聲。
王三喜停下了菜擔,猶豫了一下,終於來到了楊府大門口。他再次叫了幾聲,仍是無人應答,便伸出那只粗糙的大手,重重地在楊府那黑漆漆的大門上拍了拍。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大門在他拍打之下,竟然裂開了一條門縫。他叫了幾聲:「有人在嗎?老楊,家裡有沒有人?」
濃霧之中,院子裡都顯得朦朦朧朧看不清楚。王三喜心頭忽然緊張起來,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頓時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樑背上透出,不覺沁出了一絲冷汗。
他下意識地推開大門,剛向院子中邁出一腳,卻被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王三喜驚叫了一聲,低頭一看,腳旁竟然躺著一條小花狗。他一眼認出,這條小花狗正是楊裁縫家那條名叫『小花』的草狗。
小花怎麼會躺在地下?瞥見小花身邊的一灘黑血,王三喜頓覺頭皮發麻。
他剛想退出院子,瞥見濃霧之中,院子中那棵粗大的槐樹上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在輕輕擺動。
心中驚懼不已的王三喜,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向那棵大槐樹。剛來到那影子跟前,正好見到那影子慢慢轉了過來。
王三喜一時驚嚇得心膽俱裂,在他面前,楊裁縫的老婆耷拉著腦袋,吐著長長的舌頭,身子正掛在大槐樹上慢慢地轉悠著。
王三喜頓時嚇得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楊記裁縫店。
接到報案,柳昀火速帶著公安戰士趕到了霞埠鎮。
大霧雖然仍沒散盡,可方圓二三十米內的景物已經清晰可見。
柳昀進入了楊記裁縫店的院子,見到院子中果然如王三喜所說,一條小花狗臥倒在血泊中,院中那棵大槐樹上掛著一具老婦的屍體。
更令他心驚的是,堂屋前的台階上,流淌了一大灘黑乎乎的東西。
血!這是柳昀的第一反應!他一下子把手槍頂上了膛,掩到堂屋門口。聽到屋內沒有任何動靜,柳昀飛起一腳踹開了堂屋門,手槍立即對準了堂屋內。
眼前的一切讓他驚呆了,堂屋中,滿地是已經開始凝固的黑血,幾具屍體東倒西歪地躺在堂屋的地上。
柳昀心中默數了一遍,堂屋內共有六具屍體。算上院子中掛在樹上的楊裁縫老婆的屍體,正好是七具。
滅門血案!柳昀驚駭之中充滿了無比的憤怒。
他默默看了一會,心中不忍,剛走出院子,突然見到許光波一個飛身,在院中那塊假山石上踩了一腳,身子一轉間,一隻手搭住了二樓的木質欄杆,縱身躍上了二樓。
柳昀心知有異,就在許光波剛躍上二樓時,同時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槍聲。
柳昀大喝道:「同志們,快上樓,上面有情況!」
幾個戰士立即持槍衝入堂屋中,來到了樓梯口擺好了陣形,準備互相交替掩護著衝向樓上時,樓上又傳來幾聲槍響。
眾人正心疑之間,傳來了許光波那冷冷的聲音:「同志們,沒事了,擊斃了一個小特務而已。大家注意保護好現場,不要衝到樓上來了。」
柳昀對著樓上大喊道:「小許,你沒事吧?」
許光波嘿嘿一聲道:「柳科長,一個小特務,給我塞牙縫都不夠,我怎麼可能會有事?柳科長,你上來看看情況吧!」
柳昀這才放下心來,幾步跨上了樓梯。
來到樓上,只見許光波正對著槍口吹著氣,在他面前,一個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中。
柳昀來到了那個黑衣人面前,只見他趴在血泊中,後腦上血糊糊的一片,還在向外汩汩地冒著鮮血,顯然是被許光波一槍爆了頭。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副白手套,戴好後,把那黑衣人屍體翻了個轉。
柳昀打量了一番,腦中完全沒有那個黑衣人的印象。他沉吟著道:「距報案人發現屍體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這個黑衣人很可能就是殺害楊裁縫一家七口的兇手,他怎麼可能還會在現場?難道是在故意等著我們前來嗎?」
許光波道:「這不可能,兇手沒弱智到這個地步。我想,他會不會是在行兇逃離現場後,發現遺失了什麼東西在現場,在返回來取時,正巧我們趕到包圍了這個宅院呢?」
柳昀點了點頭,在黑衣人屍體上摸索了一番,竟然在他懷中找到了一本帳本。柳昀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頗為奇怪,原來,這是一本一年多前的老帳本了。
帳本既然是裁縫店的,那自然就和那黑衣人無關。這就說明許光波的猜想是對的,這黑衣人,定是事後再次潛入楊記裁縫店目的就是找這本帳本,只是他剛得手,就碰到了柳昀帶領公安戰士包圍了這裡。
這帳本上記載著什麼?柳昀心中浮起了一個巨大的疑問。他慢慢地打開帳本,一頁頁翻看著。
帳本上都是記載著誰誰前來量衣,誰誰過來取衣,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柳昀百思不得其解,正準備合上帳本帶回技術科鑒定時,目光一下子被帳本上的一個名字吸引了。
「蔣英!」,柳昀心中一震:「這個蔣英,會不會是夏仁偉的老婆?殺手滅門,難道僅僅是為了銷毀這本帳本?」
這時許光波又走回到了柳昀身邊,他淡淡地道:「柳科長,這起滅門案兇手不止一人,初步估計,兇手的人數超過這裡被害的人數。」
柳昀抬頭緊盯許光波道:「小許,說說你的理由!」
許光波回道:「柳科長,剛才我下樓查看了那幾具屍體,發現只有楊裁縫的老婆是被人勒死後掛在樹上的,其他六人,都是被利刃所殺。從傷口上判斷,行兇之人,雖然極其殘忍,手法卻並不利索,甚至楊裁縫是身中七刀而亡。」
「那既然兇手不是高人,自然沒法以一人之力滅了楊裁縫全家而沒發出多大動靜驚動鄰居。這就說明,兇手人數至少不低於被害者人數,是趁被害者一家不備,同時下手的。」
柳昀點了點頭,緩緩而道:「小許,那條死在門口的狗,你認為有什麼問題嗎?」
許光波想了一下道:「據鄰居說,他們在夜裡並沒聽見狗叫,所以我認為有以下幾種可能。一,那條狗預先被人下了藥;二,兇手之中有身手非凡之人,狗還沒來得及叫,已經讓他一刀斃命;三,兇手中有楊裁縫一家的熟人,騙開了楊裁縫家的門,所以那條狗也不會叫。」
柳昀點點頭道:「對,從你前面的分析來看,這第二種可能應該被排除。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狗沒發出吠叫聲而死,得把狗帶回局裡做技術鑒定。要是沒下藥,那就說明是熟人帶領其他殺手犯下了此滔天罪行。」
他和許光波下了樓,大聲命令道:「小虞,你帶領技術人員和法醫,現場取證完畢後,把幾具屍體帶回局裡作進一步鑒定。對了,還有那條小花狗也帶上。」
在走訪了幾戶鄰居後,柳昀命令在楊府門上貼上封條,收隊回到濱海市公安局。
在他辦公室裡,他面向站著的虞瑾、劉雙林和許光波問道:「楊林現在哪?」
劉雙林趕緊答道:「柳科長,前兩天外調的同志們陸續回來,排除了我們科連我在內的六位同志的嫌疑。楊林雖然解除了嫌疑,可還沒恢復工作。這幾天,他也閒得無事,除了來局裡報到外,就是在街上閒逛。這當兒,他或許正在宿舍裡呢,沒跟隨我們一起行動。」
柳昀閉著眼睛想了一下道:「小許,你秘密安排人手,調查一下那個被害的楊裁縫和楊林有沒有什麼聯繫。」
「小虞,你負責帶領技術科的同志和法醫,對那幾具屍體和那條小花狗作深度鑒定,完畢後把報告送給我。」
兩人應聲而去,柳昀面色凝重地問劉雙林道:「老劉,你再好好回憶一下,那天你打電話時,除了你辦公室內的五位同志,還有沒有可能讓第六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