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夢遊山莊 文 / 七日殺(書坊)
許光波臉色難看極了，他心中很是憋屈，但他也明白，柳昀這麼問他，那自有柳昀自己的道理。許光波在濱海解放前夕，雖然不受柳昀直接領導，但事實上卻一直在奉柳昀命令行事。他心中對柳昀那可是十分折服，從不質疑柳昀的言行有什麼對錯，凡是柳昀所說，許光波皆是無條件執行。
他平息了一下憤怒的情緒，緩緩地道：「柳所長，我是這個研究所的保衛所長。今天夜裡，我和蘇水墨都發現了在濃霧中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白影在研究所內鬼鬼崇崇地飄來飄去。於是，我和蘇水墨都跟了上來，想查看個究竟。只是蘇水墨不小心摔了一跤，驚卻了那個白影。」
「那個白影立時站起了身子，一動也不動，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摸出手電，看清楚了她的模樣，才知道她是周先生的女友徐媛小姐。徐小姐的行為這等詭異，雖然她是我們的貴客，我作為一名保衛科長，也有義務對她進行問詢。」
柳昀不露聲色，淡淡地問蘇水墨道：「小蘇，許科長所說可是真的？」
蘇水墨點點頭道：「柳所長，事情的確如許科長所說。只是因為徐小姐身份特殊，又是女子，許科長這才沒親自動手。許科長吩咐我上前搜搜徐小姐的身，看看有沒有佩戴武器，然後把她帶回保衛科問詢。我還沒開始行動，這位周先生就出現了，不但阻止了我們行動，還對著我們一直大罵，直到把您請來了。」
周順昌怒道：「我女朋友有病，你們知道什麼？要是把我女朋友嚇出什麼問題來，我看你們這個小小的研究所能擔當得了這個責任嗎？要是出了點問題，我定會向你們上級要回我的周家老宅，把你們統統趕出去。」
柳昀淡淡地道：「周先生，請息怒！有話好話！」，他轉身向其他警衛道：「好了，這兒沒什麼事了，既然是周先生有難言之隱，你們也不方便在場。大家都散了吧！小許，你也暫且離開，等我把這事調查清楚後，我自然會通知你的。」
許光波鐵青著臉，把手槍收了起來，對著警衛戰士做了個手勢，大家怏怏不樂地向小土坡下走去。
蘇水墨正跟在許光波身後想離開時，柳昀叫道：「小蘇，你先留一下。」
蘇水墨聞言停住了腳步，柳昀這才問周順昌道：「周先生，這兒沒有其他人了，你能不能把你女友的事給我解釋一下？這事還得請周先生諒解，我們這兒雖然是漁業研究所，可新中國剛成立，特務份子四處搞破壞，因此，我們也不得不小心提防。保衛科的同志這樣做，也是出自他們的職責，還請周先生理解。」
周順昌這時似乎已經消了怒氣，他輕歎一聲道：「罷了，這事今天就到此為止，我也不向你們上級投訴了。唉，柳所長，自從我們第一天見面，我就對你頗多好感。今天的事也多虧了你，不然真要鬧出什麼事，後果不堪設想。」
柳昀微笑了一下道：「周先生，您過譽了！我們言歸正傳，您能說說您女朋友徐媛是怎麼回事嗎？她現在這個樣子沒什麼事吧？」
周順昌歎口氣道：「柳所長，不瞞你說，我的女友徐媛有夜遊症。從香港帶回來的藥物已經用光，在大陸上又找不到這樣的藥。今天夜裡，可能因為霧氣太重，她的舊病復發了。她出來遊蕩，其實她醒來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呀！我今天夜裡一醒過來，發覺她不在我身邊，心知有異，這才出來尋找她。」
「也是老天有眼啊，我趕到時，這個許科長更命令這位女同志要對徐媛搜身呢！如果我晚來一步，恐怕真的要出大事了。對了，這位蘇同志好像是這個研究所內的醫生吧？你知道不知道夢遊症的可怕性？」
蘇水墨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柳昀。柳昀呵呵一笑道：「小蘇，既然周先生這麼相信你，你就從醫生的角度實話說了吧！」
蘇水墨這才輕聲道：「夢遊症俗稱『迷症』，是指睡眠中突然爬起來進行活動，而後又睡下，醒後對睡眠期間的活動一無所知。夜遊症不是發生在夢中，而是發生在睡眠的深睡階段，此階段集中於前半夜。故夜遊症通常發生在入睡後的前兩到三小時內。」
柳昀詫異地道：「這不就是小時經常聽到大人們所說的夜遊神嗎？我雖然沒親眼見過，但也多次聽說過。我明白了周先生為啥動怒的原因，因為我聽說過，如果使用外力突然把夢遊症的人喚醒，可能會導致嚴重後果，甚至可能把夢遊者自己嚇死！」
周順昌道：「對，柳所長，就是這個理，所以我見到許科長不明事理，想要強來，這才和他急了起來。」
柳昀問蘇水墨道：「小蘇，夢遊症是不是會有這個後果？你是醫生，對這個應該有數的嗎？」
蘇水墨臉色微微一紅道：「柳所長，醫生也不是萬能的。按理來說，夢遊症屬於精神科的範疇。我們學醫的，不一定懂，但多少知道一些。至於是不是會像民間傳說中的那樣，突然驚醒夢遊之人，會引起那樣可怕的後果，我也說不上來。」
周順昌著急地道：「蘇同志，我小時就聽說過這種病的可怕之處了，這兩年在香港，聽到的更多。不論你們怎麼認為，我都不允許拿我女朋友當作實驗品，不允許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柳昀笑著道：「周先生，您別著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您放心，我保證不會讓警衛搜查你女友之身。現在您女友還在夢遊中，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讓她不受到傷害？」
周順昌感激地道：「謝謝柳所長！以前小媛就犯過這病，只能輕輕攙扶著她，慢慢把她引導回房間中，讓她睡下，到天亮後，她自然醒一切就好了。」
柳昀立即接上道：「既然如此，那小蘇你還不把周先生的女友扶回去？」
蘇水墨遲疑了一下，正欲上前，周順昌急忙阻止道：「不用了，柳所長，小蘇同志對小媛不熟悉，我怕她一片好心，要是驚動了夢遊中的小媛，那可就糟了！」
柳昀笑了笑道：「那好吧，我們就不打擾了。外面霧大，陰寒氣太重，周先生還是趕緊把你女友引回房間中安頓吧！小蘇，我們也離開吧！」
周順昌嗯了一聲，輕輕執起徐媛的手，慢慢引著她往住所走去。柳昀和蘇水墨也正欲離開時，周順昌忽然回頭道：「柳所長，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柳所長能答應我的要求。」
柳昀笑道：「周先生，你這算哪門子話呢？你是我們的貴賓，是從香港過來投資建設家鄉的愛國商人，上級領導特別重視，關照過我們，只要周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們務必要盡量滿足。周先生，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只要我柳昀能辦到的，一定不遺餘力為您辦好！」
周順昌說了聲謝謝，遲疑了一下接著道：「柳所長，小媛患這怪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有藥物的支持，她經常會犯病。這幾天我帶來的藥物已經用光，只怕她夜裡還會犯病。我想向柳所長提個請求，我在這裡還有四五天就要走了，在這段時間裡，我希望柳所長能關照所裡其他同志，半夜碰到小媛出來夢遊，千萬不要上前驚擾她。柳所長，我不知道我提的這個要求算不算過分？」
柳昀略一思索，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他含笑說道：「周先生，這是小事，我明天召集所裡所有人員開個會，發個命令，在你還沒有離開前，所裡所有人夜裡禁止出宿舍，以免驚擾了你女友。周先生，不知你還有沒有其他要求？如果有的話，儘管對我開口。」
周順昌千恩萬謝地說道：「不，不，沒有其他要求了。柳所長能這麼幫我，周某感激不盡。周某離開後，一定會向柳所長的上級領導表示感謝。看在柳所長的份上，我對許科長也沒什麼意見了。柳所長，麻煩你和許科長打個招呼，表達我剛才魯莽的歉意。」
柳昀點點頭道：「謝謝周先生的理解，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轉達給許科長。」
周順昌感歎道：「還是新社會好啊，要是以前，我絕不敢想像自己能遇上當官的能像柳所長這麼謙和。我的決心已定，離開這兒後，我一定要把廠子辦起來，為建設新中國盡一份綿薄之力。」
柳昀和他客套了幾句，目送著周順昌牽著徐媛的手向住所走去。他看著兩人的背影，皺了一下眉頭問蘇水黑道：「小蘇，你和許科長最後發現徐媛時，她正在幹什麼？」
蘇水墨低聲道：「正如許科長向你匯報的那樣，我們發現徐媛在這個小土坡上停了下來。站立許久後，她忽然不見了。許科長直接衝了出去，我也因為害怕跟在許科長後面。不曾想許科長突然收足，我不小心衝了出去踩到樹枝摔了一跤，好像驚動了徐媛，見到她立即站了起來，就再也不動，就如你後來見到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