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四）夫婦談笑凱歌還 文 / 許洋(書坊)
小姑娘一進門就嚇得渾身發抖，此時更是眼皮打架，不敢正視孫承宗，羞怯答：「這是我爺爺！」孫承宗突然一副笑臉說：「嗯，還真是我的小孫女，來，到爺爺身邊來，讓我看看這手上的傷，是不是跳井時劃破了！」小姑娘哪知爺爺的心計？便怯生生地來到孫承宗的面前，伸手讓爺爺看。可說時遲，那時快，孫承宗抽出身旁清軍看管兵卒攜帶的短刀，一刀刺向孫女的心窩裡。小姑娘驚叫一聲，可怕的眼睛瞪視著自己的親爺爺，倒了下去。
兩個兵卒馬上扭住了孫承宗，海蘭珠奮不顧身地跑過去，抱起了鮮血直流，閉上眼睛的少女，朝孫承宗喝叫：「為什麼殺她？」孫承宗冷冷說：「我的孫女，我可以隨便處置，你管的了嗎？」海蘭珠恨恨說：「太可怕，太殘忍了！」孫承宗不卑不亢說：「殘忍的是你們，我不會允許我的孫女讓你們這伙禽獸糟蹋的！」
皇太極朝孫承宗厲聲說：「你不是想死嗎？朕成全你，可我們不會殺你，你自己死吧，咋好死你就咋死！」孫承宗說：「請借我一把刀用。」皇太極說：「刀不能借，你這樣的變態之人亂殺起來咋辦？」孫承宗說：「那就給我一條繩索。」
漢族的官員瞧不起滿族人，滿族的官員也瞧不起漢族人。大軍北撤，當阿濟格來向皇太極報告擄掠的人、畜數字時，竟然是混攪的：「總共人畜50萬頭。」皇太極發火說：「怎麼能這樣報告呢，人就是人，畜就是畜，人畜能是一樣的嗎？」阿濟格不好意思笑道：「下邊統計數字的人就這麼認為，漢民和牲口一樣，都屬於戰利品。」皇太極大聲呵斥道：「這是極其錯誤的，這叫瞧不起漢人；傳我的指令，滿人和漢人是平等的，以後誰敢再蔑視漢人，軍法從事，聽清沒有？」
海蘭珠說：「皇上，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這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皇太極說：「那也得先從現在敲起警鐘！」海蘭珠說：「那倒是。」夫婦倆和來時一樣，悠閒地並馬走著，說笑著進入明朝土地上的感受，忽然又發現山坡一株百年古樹上，被削去了半邊皮，露出白花花的樹幹，只見多爾袞站在幾個士兵的肩膀上，用黑漆寫著幾個大字：「各官免送！」
皇太極不由笑起來，向海蘭珠說：「你看這多爾袞！」海蘭珠「嘻嘻」笑著，說：「充滿了自豪感，充滿了對明朝官員的蔑視。」皇太極說：「說實在話，我也瞧不起他們，你知道他們致命的弱點在哪裡？」海蘭珠說：「我當然知道，都是皇上的奴才！」皇太極深有感觸說：「看來孔夫子這一套，既有好處也有壞處。從統治人的角度看，的確能從思想上愚弄老百姓；可從一個國家的興旺發達上講，又壞極了，他使奴才們再變成蠢材。」
海蘭珠說：「天下都醉我獨醒，難道不好嗎？」皇太極說：「作為皇上，像趕著一群牲口，你不覺得悲哀嗎？所以我說，凡怕能人和不敢用能人的皇上，不僅不是好皇上，還是最愚蠢的皇上，最終他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張鳳翼死了，由於溫體仁的隱瞞，皇上還不知道他是自殺，以為他是病死的呢。既然人都死了，也不好再追究對清兵不抵抗的過錯，就那樣緊閉著北京城門四個月，眼睜睜地看著皇太極帶領著部隊，像在自己國土上一樣，燒殺擄掠，自由往來，又眼睜睜看著人家大車小車，車水馬龍，滿載而歸。得知孫承宗的壯舉，連忙派人厚葬，號召官員們向孫承宗學習，學習他為了抗擊敵寇，全家捐軀的英雄模範行為。
國家遭受這麼大磨難，溫體仁卻推出個張鳳翼自殺，就又穩坐釣魚台，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呼風喚雨了。本來就是臥底，就是去為被害死袁崇煥報仇的卞玉京，此時已經掌握了溫體仁大量的犯罪證據，特別這次溫體仁與張鳳翼相互勾結，狼狽為奸，逼張鳳翼主動出任領兵大元帥，又逼他自殺，都是為他溫體仁承擔責任自保，卻把國家和皇上安危置於一邊不顧，其罪行真可謂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卞玉京把溫體仁的罪行形成了材料，這天以看望好姐妹的名義來到吳三桂府上，將材料秘密交給了陳圓圓，要陳圓圓一定面交皇上。陳圓圓一看材料，感到溫體仁十惡不赦，罪行罄竹難書，真是睡在皇上身邊的一條最兇惡最危險的毒蛇。然而陳圓圓知道，吳三桂和溫體仁正打得火熱，生怕吳三桂知道是她幫忙在皇上那兒告的狀，就決計把材料交給王承恩，由王承恩向皇上稟報。
陳圓圓還是不放心，給卞玉京說：「玉京姐，你這樣一鬧騰，萬一走漏一點風聲，溫體仁立刻就懷疑到你，他非要殺了你，你不能再回他身邊了，就在我這裡住下。」卞玉京說：「不行，我不能連累你，更不能連累三桂，我就要拼著一死，讓他染上人命官司，讓皇上治他死罪！」陳圓圓著急說：「那樣太不值得，要不你回南京、蘇州躲躲也是好的。」卞玉京恨恨說：「不行，必要時我還是證人，我要親眼看著皇上把他處死！」
王承恩把卞玉京的舉報狀子交與了皇上，溫體仁立即就知道王承恩告了他的狀，他來個以攻為守，讓言官即刻彈劾王承恩，說王承恩收受了張鳳翼死萬兩白銀。王承恩原只是呈上個狀子，並沒有打算怎管；如今見溫體仁與他較上了勁，就來氣了，心想你溫體仁整到我的頭上了，那咱們就較量較量吧！
於是就向皇上請纓說：「皇上，把溫體仁的案子就交由我來審理吧？」皇上說：「行啊，你就查一查，看是否屬實。」王承恩接到案子後，立即就專案偵查。其實，皇上對溫體仁早已失去信心，因為溫體仁平時除了整人，就是裝病，特別像清軍入侵的關鍵時刻，他幾乎沒有上過一次朝。如今，又聽說皇上批准王承恩立案偵查，有點賭氣地試試皇上的心，就假意辭呈，給皇上了一道奏折，要求辭去內閣首輔職務。皇上大筆一揮：「准奏。」
溫體仁再沒有想到皇上對他如此淡涼，他回到家裡，有些鬱鬱寡歡，感到有一種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向他襲來，此時，愛妾卞玉京來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