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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O二)不可預測風水地 文 / 許洋(書坊)

    和所有的皇家官員一樣,據說熊燦的祖上佔著了一塊風水寶地,幾十年過去,原本以經商為第一要務的熊家,居然也開始注重子弟讀書習的教育。他家聘請了地方上最有學問的老師,為熊氏子弟傳業授課。在正德至萬曆的一百年間,熊家先後出了好幾個秀才、貢生,因此熊家在地方上也算是書香門第了。接下來的萬曆三十五年,天資慧敏的熊燦在北京殿試高中進士。

    熊燦中了進士不久,便詔授黃州推官,再後又調任禮部主事、山西左參政、山西按察使、山東右布政使等職。那年,奉詔出任福建左布政使,他特意繞道回鄉,大有衣錦還鄉、光宗耀祖之意。回到敘永,恰逢城中新建的蓬萊橋竣工,應郡守周匡世之請,欣然撰寫了《建蓬萊橋碑記》。

    然而,熊燦沒有意料到,如今在外人看來,是他官場上如日中天的時候,就在他離開廣東來河南上任時,他的家鄉四川永寧縣來了位新任縣令,名叫吳仁,浙江會稽人,也進士出身。吳縣令到任後,按規矩要逐一拜會了地方縉紳。熊燦的父親熊老太爺自然首當第一,意在拉攏地方勢力,使自己在任期內多得縉紳們的關照。

    這天是熊老太爺的八十華誕,永寧東西二城的賢達名流及四鄉八里的鄉紳學究,都紛紛來熊府為老太爺慶壽,熊府裡裡外外張燈結綵,壽聯、壽匾、壽彩、壽幛金碧輝煌地掛滿熊府內外。兩百多桌壽宴擺在近似帝主的宮內,場面熱鬧非凡,然而在舉行壽禮儀式時,地方父母官卻沒有到場,使隆重熱烈的壽慶減色不少,令熊家人覺得很掃面子。

    原來吳縣令把一塊題有「壽與天齊」的金字朱漆大匾送到熊府後,便與師爺一道下鄉調查一樁命案去了。待公事瞭解歸來已是宴終人散,吳仁雖到熊府解釋謝罪,而熊家仍耿耿於懷。熊燦有個弟弟名炳,因是ど兒,少時尤得熊老太爺寵愛,所以自小就養成驕奢淫逸的習性,不讀詩書,不事經營,成天與縣城裡的一幫紈褲子弟鬥雞走狗、狎妓唱曲,人稱熊二爺。他對吳仁沒能在老爺子的壽慶那天來祝賀捧場極為惱火,便要找機會教訓吳仁。

    不久,他在熊府設置了一樁不可能破獲的盜案,然後報官,請求緝拿盜賊追回財物。數月過去,盜案仍未破獲,熊二爺便糾集一幫地方上的無賴潑皮及熊氏族人,去大鬧公堂,口出惡言,使吳縣令難堪至極。

    吳仁受辱,憤恨難消,心想不就你哥哥是兵部尚書,五省巡撫嗎?我明的不敢整你暗的整你,於是悄悄派心腹外出尋訪到一位堪輿術極精的陰陽先生,以重金相酬,請他對熊家祖墳進行暗中勘察。

    陰陽先生來到永寧後,為了弄清熊家龍脈的來源,他先上紫霞峰,再登羅漢林,最後追溯龍脈至雲貴高原。備嘗艱辛,歷時半月,終於查清了熊家祖墳的氣勢來源。歸來時對吳縣令說:「熊家墳山是雲貴高原的烏蒙山的餘脈,其主脈在貴州的威寧和雲南的宣威交界處,其中一支,由赫章插入雲南的鎮雄、威信,延伸至四川永寧的羅漢林,再綿延到紫霞峰下的熊家祖墳山,它凝聚了萬山精華,佔盡了山水靈氣,主五代昌榮。」

    吳縣令聽後,兩眼發呆,一臉沉重,頓時氣餒。陰陽先生急忙說:「使君放心,世間萬象都有相生相剋的規律,任何難題都有破解的方法,我們只要在熊家祖墳上方九丈的土埂上橫挖一溝,便可將他家的龍脈截斷,熊家就會因此敗毀。」吳縣令聽後笑逐顏開,於是以挖溝引水灌溉干田為由,發動農民把熊家祖墳上的土埂挖斷了。

    不過這是種迷信的說法,效驗不效驗暫不去管它。且說李巖和紅娘子來到南陽,紅娘子正打聽吳三桂的駐地時,李巖卻說:「先不要驚動吳三桂,我看還是先找熊燦。」紅娘子不解說:「咱們與熊燦一面不相識,投降這種大事,如果沒個熟人介紹,熊燦一翻臉把咱抓起來咋辦?」

    李巖說:「你這叫正向思維,有時得反向思維,像這種軍國大事,熟人未必比生人好。因為熟人太瞭解我們了,說不定以為我們是詐降,反而讓他擔心壞事;不如找生人,也好打打熟人的旗號,真有不測,熟人也有迴旋的餘地,替咱說說話。」紅娘子不得不佩服,丈夫還是比自己高一著。

    二人來到南陽府衙,讓通報說張獻忠的農民軍派使者前來,向五省巡撫熊燦大人投降。消息傳到內庭,熊燦感到意外,但立即覺得,既然主動投降,畢竟比打仗好。說實在話,自從他熊燦上任以來,由於吳三桂剛愎自用,不把他熊燦放在眼裡,使他熊燦對於消滅農民軍還沒有一寸功勞。既然張獻忠主動投降了,也就等於剿滅了,該在皇上面前邀功受賞了,於是傳李巖進見。

    熊燦已經六十多歲,蒼白的鬍子,鼓著將軍肚,給人一種一派老成持重的官態威嚴。李巖一見,恭恭敬敬,雙膝跪倒,口稱:「張獻忠農民軍罪將李巖,特代表張獻忠前來向巡撫大人投降,祈求大人恕罪!」熊燦早聽說過李巖這個名字,特別他搞的那個「合作社」組織,傳的全國都知道,只是他沒見過人,現在一見,原來是一介白面書生,根本不像農民軍隊伍裡的那些殺人魔王,便有幾分愛憐。上前連忙攙起說:「快請起敘話!」

    李巖站起說:「謝大人!」熊燦說:「賜座,上茶!」待李巖坐下後,熊燦說:「這麼說你是張獻忠派來的使者?」李巖說:「張獻忠的軍師兼副將。」熊燦問:「張獻忠為什麼不親自來?」李巖說:「張獻忠受三箭一槍之傷,傷口潰膿,已奄奄一息,動彈不得。」熊燦若有所思「噢」了一聲,又問:「你們現在還有多少人馬?」李巖說:「四萬五千人。」

    熊燦笑笑說:「既然還有四萬五千人馬,為什麼不打了?」李巖說:「大人,說心裡話,要是洪承疇在這裡,寧肯破釜沉舟,也要跟他血戰到底;因為他比清軍的心還黑還狠,連投降他的降兵他都要斬盡殺絕,誰投降幹什麼?可大人您不一樣,您有真知遠見,您在福建時搞的招撫工作,多有成效,至今在農民軍隊伍裡還交口稱頌,所以就投奔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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