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四四）人生總難兩哲學 文 / 許洋(書坊)

    李巖說：「我來不及跟你解釋，我只希望你要多加小心，以防他們下一步對你下手！」說完，上馬加鞭，疾馳而去。楊山松根本不會相信弟弟會殺父，他以為李巖是故弄玄虛，甚至是為了自保而謹小慎微，他堅信爹爹是自殺。然而他也有所考慮，除了政治襲爵，家中財產要與弟弟平半，心想這樣弟弟該不會說什麼了吧。

    朝中大臣聽到襄陽的變故，紛紛上疏列舉楊嗣昌的罪行，而楊嗣昌已經死了，袁繼鹹和河南巡撫高名衡自殺了，消息傳來，不知道是真是假。皇帝很悲傷，命令丁啟睿代替楊嗣昌做督師。又傳諭詔告廷臣：「輔臣二年辛勞，現在已死，功過如何定論，請討論上報。」定國公徐允禎等人請求，以失陷城寨的罪名將楊嗣昌斬首。

    皇上真恨這些朝臣，論上戰場，看誰是縮頭烏龜；一說整人，一個比一個狠。他為楊嗣昌辯護說：「原輔臣奉命督剿，不是負責專門防守一座城市的；他發佈檄，再三告誡要防止敵人詐城夜襲，可地方官員上置若罔聞。等到違抗命令失陷城市，卻專門怪罪督輔一人，這是不公平的。況且楊嗣昌深入前線二年，多次獲得勝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一生的勤勞是難以泯滅的。」於是恢復了楊嗣昌的名譽，先後因為剿賊有功，加封太子太傅。廷臣還在不停地追究，皇帝最終懷念他，賜祭，令將他的屍體運回武陵埋葬……

    世上有兩個東西，不同的人在不同地履行著：一個是勝者王子敗者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個是講人性，講道德，憑良心，做善人。楊山松顯然是想做後一種人，由於皇上對楊嗣昌之死的沉痛哀悼，給予追封加謚，當他將父親在家鄉武陵安葬後，還沒來得及與弟弟平分家產，弟弟已經等不及了，楊山竹在門頭上放石頭，請哥哥進門敘話時，正好石頭掉下，砸在哥哥的頭上，他楊山松就這樣的成了父親的殉葬，

    楊嗣昌的家產也太過於龐大了，數千頃的良田，幾十個莊戶，金銀珠寶數以億計，就這他還屬於比較廉潔的官員。與李巖的沙市徐園相會，楊嗣昌已經決定，將所有家產貢獻出來濟民救世，然後與李巖同心協力幹一番，也省得兩個兒子為繼承財產動邪念。然而他這個理想沒實現，他不想死了二兒子卻想讓他死。

    現在哥哥也死了，全部家產落在了楊山竹的手裡，正當他信奉勝者王子敗者寇的哲學，得意忘形時，張獻忠攻佔武陵，心中懷恨楊嗣昌，就挖了他七代祖宗的墳墓，放火燒了楊嗣昌夫婦的棺材，割裂他的屍體時還看得見血，還把全家數十口老小殺了個精光，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楊山竹。楊山竹臨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擇手段，卻遇到還有更加不擇手段的！

    第二天上午，在督師輔臣的行轅中，五品六品的幕僚都有。萬元吉雖只是七品官，卻位居監軍，類似幕僚之長，位高權重，所以每當楊嗣昌因故不能主持賀朔禮時，都由監軍代行，習以為常。在樂聲中行禮之後，萬元吉以沉痛的聲音向眾武官員宣佈夜間使相大人突然病故的消息。

    由於大部分武官員都不住在徐家花園，所以這消息對大家竟如晴天霹靂。有的人同楊嗣昌有鄉親故舊情誼，有的是跟隨楊嗣昌多年，有的確實同情楊嗣昌兩年辛勞忠國事，與熊燦絕不相同，不應該落此下場，一時紛紛落淚，甚至有不少人哭了起來。

    多爾袞率兵橫掃京畿5個多月、大獲全勝之後，明、清雙方又進入了一個相對僵持階段。明朝為扭轉形勢，全力佈防，而清朝則在積極備戰，伺機發動新的進攻。洪承疇新任冀遼經略，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畢竟又久經沙場，籌劃有方。他一到中前所，就斬殺總監高起潛的親信千總劉某，雖得罪了高起潛，但倒也整肅了軍紀。他又推薦劉肇基、吳三桂分任都督、都督僉事，其中吳三桂以都督充任遼東總兵，團練寧遠兵馬。

    就在洪承疇調兵佈防之際，皇太極也在與群臣商討下一步的進攻計劃。皇太極現在明白了與明軍不能議和的原因，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這個洪承疇，必須得挫傷洪承疇的銳氣，打消他能戰勝清軍的信心。經過詳細討論，皇太極採納范程的意見，就是學習過去袁崇煥對付清軍的辦法，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向前推進，蠶食政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最終確定先取錦州、再取山海關、然後直入京畿的戰略。

    這一套很有效果，不到幾個月，清軍就推進到了距錦州90里的義州城。皇太極命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為八旗右翼主帥，多羅貝勒多鐸為八旗軍左翼主帥，前往修築義州城，駐紮屯田，圍困錦州。四、五月間，皇太極還兩次前往巡察，一再交待濟爾哈朗和多鐸，說：「對錦州就是圍而不攻，目的是為了圍點打援。」

    皇太極的這一招是很高明的，因為明軍的主力是步兵，優勢就是據守城池，讓清軍的騎兵優勢發揮不了作用，以便充分發揮紅夷大炮的作用，給遠征的清軍耗時間，讓他們速戰速決不了；而清軍的主力是騎兵，機動性強，但攻城就成為弱勢，而圍點打援就不一樣了，只要你救兵來，立即就能發揮騎兵優勢，可以圍而殲之，大量殺傷敵人。

    皇太極的高明不僅體現在對明軍的戰略上，還體現在使用自己的軍隊上。由於是遠征，又由於多爾袞和多鐸是親弟兄，在命兩人出征時，不會讓他親兄弟二人單獨一起出征；而是把他們二人分開，配以別的自己的親信軍隊。至六月，當需要軍隊換防時，皇太極命睿親王多爾袞和自己的兒子肅親王豪格率兵前往義州換防。

    這充分體現了皇太極對多爾袞兄弟的不放心，多爾袞也體察出來了，然而多爾袞只能忍，不能有絲毫地暴露，他心想，畢竟比你皇太極年輕20歲，咱就對著熬吧，遲早我要熬垮你！多爾袞、豪格等接防後，除嚴密圍困錦州城外，還攻佔了錦州城西的明軍據點九座、小凌河西岸的明軍據點兩座。

    錦州城被圍，自然非同小可。洪承疇急忙率部將曹變蛟、左光考、導科、吳三桂等以馬步兵5萬馳援錦州，在黃土台與清兵激戰。